愛麗絲抬頭，沒看到什麽恐怖離奇的畫麵。
    亞瑟仍然穿著那身過窄的童裝，傷口已經初步結痂，臉上半點血色也沒有。
    他和失蹤前毫無區別，疲倦但清醒。
    唯一不同的，是他拎著一盞礦燈，那原本是盧基諾拿著的。
    “愛麗絲小姐？”
    亞瑟又喊了聲。
    礦燈照亮了周圍環境，愛麗絲意識到自己還在原地，隻是身旁的菲歐娜與盧基諾換成了亞瑟。
    她暫時沒發現異常，便裝作迷迷糊糊的樣子，捂著後腦站起來，頭痛道：
    “我在。”
    “比爾斯先生，我不小心撞到了頭，一下子懵了，記不清剛才發生了什麽。”
    亞瑟見她睜開眼，狠狠鬆了口氣。
    他看上去比愛麗絲還害怕迷茫，聲音裏帶著隱隱的慌亂：
    “愛麗絲小姐，您不記得了？”
    “你記得我們剛進山洞沒多久，唐納德先生就忽然發瘋了嗎？他一意孤行的要往山洞深處去，跑得非常快。”
    愛麗絲眼皮一跳——
    在亞瑟的視角裏，發瘋亂跑的人不僅變成了邁爾斯。眾人更是在剛進山洞的時候就出了事。
    她捂住後腦，應聲：“呃，有點印象，接下來怎麽了來著？”
    亞瑟繼續道：“愛麗絲小姐，您不是叫迪魯西教授看住唐納德先生嗎？所以迪魯西教授追上去了。他們一前一後，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再也沒有回來。”
    “我們三人抱團行動，邊前進邊喊他們的名字，一無所獲。”
    “一籌莫展的時候，吉爾曼小姐說她解讀了附近的壁畫，發現裏麵提到了……卡爾克薩？據說那是一座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幻境之城，是此地神靈的居所。”
    “吉爾曼小姐認為迪魯西教授和唐納德先生可能進入了卡爾克薩，她想研究沒有解讀出來的下半部分，從中尋找重新聯係起兩位先生的辦法……”
    說到這裏，亞瑟打了個哆嗦，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恐懼，
    “然後，她就在石壁前化作了一灘水，整個人就那麽消失了。愛麗絲小姐您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卻隻撈了個空。”
    “您不願認命，讓我提燈照明，您則在石壁附近不停摸索著，企圖找回吉爾曼小姐的些許痕跡。”
    “可能是積水裏有滾動的碎石，愛麗絲小姐您一不小心沒站穩……唉，跌倒下去時，您的頭狠狠撞到了石頭上，好半天沒動靜，把我嚇壞了。”
    亞瑟抓著愛麗絲的衣袖，將她小心地拽離石壁，
    “湖神保佑，幸好您無大礙。要是隻有我一人了，我還不如直接去死。”
    愛麗絲不動聲色聽著，配合著露出震驚與疲憊悲傷的表情。
    “啊，我想起來了，他們接連出事，真的讓我無法接受。嘶……我的頭好痛。”
    愛麗絲又摸了摸，發現了一個好消息——傷口不大，血已經止住了。
    “愛麗絲小姐，我有一個提議。”
    亞瑟畏首畏尾地縮著手腳，小心翼翼道，
    “既然已經失蹤三人了，我們不如及時止損，原路返回，免得全部都陪葬在這水中。”
    愛麗絲放下手，驚訝瞧了眼亞瑟。
    亞瑟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臉上滿是討好與焦慮：
    “愛麗絲小姐，您還這麽年輕，我也就是剛到壯年，何必呢？”
    “這一路發生的事情太過詭異了。比起終點，我們更應該為生命著想，不是嗎？”
    “比爾斯先生，您說的很有道理。”
    愛麗絲努力微笑起來，模樣難得的憔悴又柔弱：
    “但我沒辦法，就這麽輕易的……”
    愛麗絲說到一半，苦笑一聲。
    她的態度搖擺不定，似乎在考慮亞瑟的提議，又不願意半途而廢。
    亞瑟臉色一白，拎著礦燈上前兩步，更加急切道：
    “我當然不會忘記已經犧牲的人，我們可以…年年來湖邊紀念一下他們嘛。”
    “愛麗絲小姐，不要猶豫了，繼續耽誤下去，鬼知道這裏還會發生什麽事！”
    “唉，我的頭又痛起來了，剛才那一下實在是摔狠了，讓我再緩緩，好好想想。”
    見亞瑟堅持，愛麗絲更加猶豫。
    她自然而然伸手，從亞瑟手裏拿回礦燈，然後摩挲著礦燈的輪廓，陷入思考。
    片刻後，在焦急的亞瑟開口前，愛麗絲搶先出聲：“比爾斯先生，我想明白了。”
    她悲哀又無力道：
    “還請您轉身帶路吧，我們是不能繼續往裏走了。”
    亞瑟沒想到愛麗絲居然真鬆口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呆呆看著她。
    愛麗絲又抬手捂著額頭，發出幾聲痛吟，像是被後腦的傷口折磨得不輕。
    她的腰也微微弓起，肩膀垮下來，相當虛弱。
    “您能想明白就好。”
    亞瑟舒了口氣，轉身背對著愛麗絲，又下意識想轉回來，
    “對了，愛麗絲小姐，請您把燈給我吧，我看不清回去的……”
    迎接他的，是愛麗絲精準狠的一腳。
    不確定麵前的“亞瑟”是個什麽東西，愛麗絲這一腳絲毫沒有保留，養精蓄銳了半天，用上了十二成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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