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玄子點點頭：“你父親的身份，便是被抹去一切信息的喬展，當年的躍親王世子！”
    付新：“居然是他？！”
    薛蕭辭對躍親王毫無印象，隻知道卷宗裏關於影殺的記載，有一個是被抹除了一切身份的，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忌諱，是不可說的存在。
    久而久之，就逐漸被人淡忘。
    於是付新的反應，引起了薛蕭辭的興趣。
    “付新，你知道？”
    付新：“我小時候曾在父親書房裏看到過……”
    付新想起自己年少時，那印象深刻的一件事……
    那天下著大雪，付新在外麵玩雪玩累了，想回房歇息，路過書房時，看見書房的門沒有關嚴實，好奇心驅使，讓他停下來，從門縫看到了裏麵。
    付家巡手裏拿著一幅畫，他似是感慨，又像是懷念。
    “喬展啊喬展，你說你，如果好好當你的世子，好好把孩子撫養長大，有何不可？非要尋個理由，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付家巡說完，就把畫像扔進了火盆。
    火舌很快吞噬畫像，付新卻無意間看到了畫像上那人的正臉，是個好儒雅的男子。
    ……
    回憶結束，在場的眾人都陷入了沉默。
    薛蕭辭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聽到關於自己父親和母親如此詳細的消息。
    他身形晃了幾下，好不容易穩住，他看向付新，眸中滿是疑惑：“非要做個理由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是何意？”
    付新搖搖頭：“我不知道。”
    何玄子歎氣：“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隻知道他最後死於影殺之手，可影殺向來隻殺貪官汙吏，他一沒實權，二沒徇私枉法……”
    薛蕭辭忽然想起來了什麽，說道：“莫非……卷宗上記載的影殺錯殺的人……是我父親？！”
    何玄子驚呼：“錯殺？！”
    “嗯。”
    薛蕭辭派人去把關於影殺的卷宗取來，很快，卷宗顯示在眾人麵前。
    麵前有影殺的畫像，不過是新畫上去的，是李二的模樣。
    接著是關於影殺的身份信息，也是官差去調查了李二之後填上去的。
    再之後，便是死於影殺手中的人，無一不是朝廷命官，上麵還記載了每個官員收到玉牌的時間、死亡時間和死狀，以及影殺羅列出關於他們的罪行。
    薛蕭辭翻到最後，上麵記載的內容少了許多：
    姓名：未知
    收到玉牌時間：未知
    死亡時間：未知
    死狀：葬身火海
    罪行：錯殺
    ……
    明月：“錯殺？！”
    薛蕭辭拿出提筆，將在姓名那一欄的未知後麵，寫下“喬展”的名字。
    “影殺如今死了，也是為我父親報仇了！”
    薛蕭辭跪在何玄子麵前，何玄子一驚，連忙去扶他，卻沒扶起。
    “前輩，您是我父親結拜的兄弟，也算是我的叔叔，這麽多年您一直掛念我父親，如今手刃仇人，為我父親報仇，請收蕭辭一拜！”
    何玄子眼睛又有些酸澀，他不自然地快速眨幾下，等薛蕭辭磕完頭，慈愛地把他扶起來。
    “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不過你父親母親要是知道你現在這麽有出息，在天之靈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薛蕭辭也是少見的紅了眼眶。
    “叔叔，你可知我母親是何許人也？”
    何玄子很是抱歉：“對不住，孩子，這麽多年，我也沒有調查出你母親半分的信息。”
    付新此時開了口：“阿辭，我父親的書房既然有你父親的畫像，他肯定知道，我現在就修書一封寄回江都問他！”
    付新動作總是很快，他三兩下便寫好了書信，讓人送走。
    “多謝！”
    付新擺手：“都是兄弟，客氣什麽。”
    明月：“咦，你父親姓喬，你姓薛，難道你跟著你母親姓的？”
    眾人齊齊看向薛蕭辭，薛蕭辭眸色暗了暗：“大概是的。”
    大堂的氛圍很是沉重，恰好送婚服的人過來，打破了死寂。
    明月和薛蕭辭多多少少都有些尷尬，看都沒看婚服，就讓人收下。
    何玄子打算喝過喜酒再離開，雖然是假成親，但也算喜事一樁。
    ……
    是夜。
    月亮高懸，薛蕭辭站在庭院之中，抬頭望著星空，白天發生的事情一直在他腦海中不停回放。
    明月的那句“你父親姓喬，你姓薛，難道你跟著你母親姓的？”，勾起薛蕭辭久遠的回憶。
    他記得那是他和楚一一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那天，他剛醒來，頭痛欲裂，身體也像是被拆開後又重新組裝過的疼。
    “你醒了？！”
    一個女孩兒突然出現在他的視野當中，那是幼年的楚一一。
    “你是誰？我……我怎麽會在這兒？我……我又是誰？”
    楚一一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你不記得你是誰了嗎？”
    薛蕭辭搖頭。
    “我叫楚一一，你要是想不起來了，以後你就叫薛蕭辭吧。”
    薛蕭辭眉頭皺成一團：“為什麽要叫薛蕭辭？”
    楚一一眼睛亮亮的，她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反問道：“不好聽嗎？我覺得挺適合你的。”
    就這樣，他擁有了名字，楚一一給他取的名字——薛蕭辭。
    後來，他和楚一一相依為命，明明兩個都隻是十一二歲的孩子，卻把日子過得不錯。
    楚一一特別依賴他，很多時候他察覺到了十分熾熱的注視，抬眼看去，那人肯定是楚一一。
    薛蕭辭回過神來，垂下眼簾，輕聲又無奈：“一一，你終究是要長大的。”
    ……
    楚一一不知道睡了多久，天已經黑了，她睜眼，察覺到自己的內力好像恢複了。
    掌心運氣，打向遠處燃著的燭火。
    風聲一過，燭火熄滅，房間內暗了一些。
    楚一一坐起身，麵上無比歡喜，不過一會兒，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她給自己把了脈，毒已經解了。
    “誰給我解的毒？”
    楚一一從來沒有感受過事情不受自己控製的恐懼，那個躲在暗處的人能悄無聲息給她下毒，還能悄無聲息給她解毒……
    “會是誰？”
    楚一一怎麽想，也想不出來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本事。
    “他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難道……隻是為了保住張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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