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來得莫名其妙。
    楚景秀眉微微上揚，視線越過薛蕭辭看向他身後的燕川，片刻之後像是明白過來什麽一樣，似笑非笑。
    “薛公子這是在關心我？”
    薛蕭辭沉默下來，就在楚景以為他不會正麵回答的時候，耳畔響起他很輕卻又認真的答複。
    一個簡單的“嗯”字。
    楚景一陣心慌，定定注視著薛蕭辭，試圖從他的眼中挖掘出一點端倪來。
    有那麽一瞬間，楚景以為薛蕭辭認出自己來了。
    不過很快，這個猜測就被楚景否認了。
    她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就算是仵作也沒能辨認出來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不是她。
    “你們誰幫我去抓藥？！”
    明月給病人診斷完，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楚景正準備開口攬過這個活，薛蕭辭先一步出聲：“我來，明月，你說方子。”
    明月把方子報給薛蕭辭後，薛蕭辭大步朝著醫館去。
    不久前還熱鬧非凡的街市，現在除了他們幾個，基本上已經看不到別人了。
    每家每戶的門都緊閉著。
    燕川：“我剛才說的，你們都記住了嗎？”
    那些滿懷熱情來迎接新知府大人的將士們一個個都不吱聲了。
    燕川不理解：“你們是沒記住嗎？不然我重新說一遍？”
    為首的人看燕川這樣，站出來實話實說了：“大人，我們大多數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瘟疫實在是太嚇人了，我們都害怕回不來。”
    “不會的！”明月插話。
    她來到燕川身側，說道：“我是大夫，如今已經救治過上萬人，之前我也曾遇到過瘟疫，雖說症狀有些許的不同，但大體都是一樣的。”
    明月害怕那些人不相信，拍拍胸脯打包票：“大家放心，隻要有我在，就不會讓大家有事！”
    她剛說完，士兵們就嘈雜起來。
    “上萬人？可別騙人了。”
    “就是，你才多大？城中四五十歲的大夫都不敢這麽說。”
    “簡直是在逗我們玩！”
    他們都是對明月醫術的質疑。
    畢竟誰會覺得一個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會有如此豐富的救治經驗？
    上萬人？！
    可別開玩笑了！
    “還請大家相信我！”
    為首的人為難道：“姑娘，我也很想相信你，可是……你這……實在是沒有什麽說服力啊！”
    就在明月思考著自己到底該怎麽讓大家相信自己的時候，遠處來了十幾個人。
    “大夫！哪裏有大夫！”
    眾人都被女人的喊聲吸引過去注意力，明月最先朝她們跑去。
    楚景在看到那些人的時候，神情微訝。
    竟然是她們！
    巧兒被幾個人用擔架抬著，她的肚子高高隆起，腿間不停往外流血，臉上更是看不到一絲血色。
    “我是大夫！”
    明月看到巧兒的時候，就大概知道巧兒是什麽情況。
    “跟我來！”
    “你真的是大夫？”
    明月：“真的！她的情況很危險，要是再不處理的話，很可能一屍兩命！”
    女人們猶豫了一瞬，看明月給巧兒把脈的動作不像是裝的，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下了決定，跟著明月走。
    明月帶著她們想進客棧，被小二攔下：“客官，我這兒可不是醫館啊，要是出了人命的話，可不吉利！”
    明月：“大哥，你行行好，現在救治的話不會出事的，可如果再晚點，就說不準了！”
    “姑娘，真不是我不通融，這實在是沒有這個先例啊！”
    “啊——”
    巧兒痛苦地喊叫出來，楚景上前握住她的手：“放心。”
    短短的兩個字，卻像是給巧兒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她愣愣望著楚景，明明眼前是一張陌生的麵孔，卻讓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既然沒有這個先例，就開這個先例。”
    說完，楚景眼神示意於白。
    於白立刻會意，攔住小二。
    其餘的小二想要上前來，都被付新、燕川等人攔住。
    明月朝楚景投去感激的微笑，帶著巧兒一行人進了自己的房間。
    “不行啊！客官！要是老板知道了，會趕我出去的！”
    楚景麵容一冷，正要坐下，驚覺周圍人太多，緩和了神色，改口道：“不會的，你這是做好事。”
    燕川附和道：“是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要是老板知道了，趕你出去，你便來我府衙當個差。”
    這下小二們都安靜了。
    “你是什麽人？也能說給讓我們去府衙當差的話？”
    為首的士兵將燕川護在身後：“這是我們大人，今日剛上任，以後就是我們朝郡的父母官！”
    “真的？！您就是新來的知府大人？！”
    幾個小二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人，您可算是來了，之前的知府大人他……”
    他們在燕川麵前，不停地列舉出上一位知府大人的惡行，順便不忘把燕川誇獎一番，說燕川一身正氣，一看就是為國為民的好官。
    燕川被誇得不好意思，耳尖微微泛紅。
    楚景坐在一旁，默默看著燕川與他們的交流。
    於白在她身邊坐下：“阿姐，當真有瘟疫了？”
    楚景頷首：“嗯，昨日就遇到了。”
    “哦。”
    楚景大概知道於白的心思，卻沒有揭穿。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付新倚靠在門邊，看到薛蕭辭回來了。
    “阿辭！”
    薛蕭辭把藥交給小二，讓小二去熬藥。
    眾人都聚集在大廳裏，偌大的客廳也顯得擁擠狹隘了。
    燕川聽著小兒們的哭訴，越發憤憤不平：“當真世上，竟然有如此父母官？！簡直是愧對頭銜！”
    “是啊，大人，我們朝郡已經十年沒有龍舟了，要知道，這在以前，可是非常隆重的活動。”
    “龍舟？”
    燕川眸中閃爍著新奇：“那是什麽？”
    小二手腳並用，試圖向燕川描述出來劃龍舟時的場麵。
    燕川認真聽著，時不時點頭：“這樣的熱鬧場景，以後肯定得有！”
    “大人，您當真是好官啊！”
    於白聞言，湊近楚景，小聲問道：“阿姐，你覺得燕川會是一個好官嗎？”
    楚景睨他一眼：“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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