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付家巡的疑問，蕭惜娘有那麽一瞬間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惜娘，你就不害怕我拉著你的一雙兒女一起下地獄嗎？！”
    蕭惜娘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但是很快，她就釋然了，艱難地說道：“我太了解你了，你做不出來魚死網破的事。”
    付家巡用力咬著牙，腮幫子鼓起，怒目圓瞪，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扭曲了起來。
    “好！”
    付家巡深吸一口氣，鬆開了手。
    沒了桎梏，蕭惜娘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去找大夫！”
    很快有人領命下去。
    付家巡走到黑衣男人麵前：“跟我來！”
    黑衣男人回頭看了蕭惜娘一眼，便跟在付家巡身後。
    蕭惜娘過去看環兒，環兒已經陷入了昏迷。
    她撫摸著環兒的臉，喊她：“環兒，別睡，環兒，你醒醒！”
    環兒眉頭皺了皺，眼睛卻沒有睜開。
    她的嘴嘟囔了什麽，蕭惜娘聽不清，俯下身去將耳朵湊到她的唇邊。
    蕭惜娘這才聽清了。
    環兒喊的是：“小姐……”
    淚意一下子湧上蕭惜娘的眼睛：“環兒，別睡，一會兒大夫就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小姐說過……端午之前會回來的……”
    環兒用力睜開眼睛：“天都黑了……明日就是端午，小姐怎麽……還沒回來。”
    此時的付心蓉剛等到葉英牽來的馬車，葉英遞給她一套衣裳：“小姐，這是我從農家那兒買來的衣服，要委屈小姐換上了。”
    付心蓉目光落在那套衣服上，入手粗糙的觸感讓她下意識皺眉。
    葉英看出來她的猶豫，寬慰道：“小姐，非常時機，隻得先委屈一下了，等進了城，馬上換掉。”
    付心蓉遲疑片刻，沒有說話，上了馬車，很快換上了新的衣服。
    舊衣裳被她們隨手扔在草叢裏。
    葉英輕車熟路坐上去，揚起馬鞭，驅使馬車前行。
    付心蓉掀開簾子探出半個身子：“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心裏忐忑不安的，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葉英笑道：“小姐定是太緊張了，快到城門了，小姐還是先坐好吧。”
    “希望是我想多了。”
    付心蓉輕聲撂下這麽一句，鬆開簾子，安穩地坐在轎子裏。
    她的手捂著胸口，眉頭不展，十分擔憂的樣子。
    “環兒，等我，我很快就回來了。”
    暮色深沉，黑暗籠罩著整個付府。
    “夫人，大夫來了！”
    蕭惜娘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大夫，你快來！”
    大夫替環兒查看了一遍傷勢，最終無奈地歎息：“夫人，她傷勢太重，已經無力回天了。”
    蕭惜娘擰眉：“怎麽會？！你再好好看看！”
    “夫人，您若是不信我，換別的大夫來也是一樣的，還請夫人節哀，盡快準備後事吧！”
    大夫說完，就走了。
    蕭惜娘有幾分無措：“環兒，你別睡，你家小姐還沒有回來，你不是最想見到小姐了嗎？”
    環兒這下，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裏滿是茫然：“小姐回來了嗎？”
    蕭惜娘默然，隨即回頭問身後的下人：“小姐呢？！小姐還沒有回來嗎？！”
    一幹人等齊齊搖頭。
    “還不快去找？！一定要盡快把小姐帶回來！”
    “是！”
    蕭惜娘看一群人浩浩蕩蕩出去了，回過頭來看向環兒：“環兒，你再堅持堅持，蓉兒就要回來了，你一定要堅持住！”
    “沒關係，夫人，我可以等的。”
    環兒剛說完，眼中的光芒就黯淡了幾分：“夫人，環兒好困。”
    蕭惜娘焦急：“別睡。”
    “環兒真的好困，可是環兒好想再看小姐最後一眼。”
    “別睡，蓉兒很快就回來了，要是她回來看不到你，該多傷心。”
    蕭惜娘的聲音飄散在空中，被風吹去很遠。
    付心蓉仿佛是感應到了什麽，胸口猛地一疼：“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心口像針紮一樣？”
    葉英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小姐，已經進城門了，我這就送小姐回府。”
    付心蓉焦急喊道：“快些！我怕環兒出事！”
    “好！”
    葉英話落，馬車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她們離付府越來越近了……
    而在付府中的環兒半合著眼，強撐起精神：“環兒怕是等不到小姐了……夫人，等小姐回來了……您幫我告訴她，環兒是對小姐最忠心的丫鬟。”
    蕭惜娘聲音沙啞：“好。”
    ——
    “籲——”
    一輛馬車在付府門口停下，正準備出去找人的家丁看到自家小姐從上麵下來，趕緊衝過去喊道：“小姐，不好了，環兒出事了！您快去……”
    後麵的話付心蓉沒有聽到，家丁在說到環兒出事的時候，付心蓉就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朝著付府跑去。
    府內的丫鬟家丁們從來沒有見過付心蓉如此失態的模樣，那速度，他們隻得率先避開，以防擋住主子的去路。
    “老爺，小姐回來了。”
    付家巡雙手背在身後，朝著蕭惜娘走去。
    ——
    環兒又嘔出一口血來，咳嗽的力氣都快沒有了：“要是有下輩子，環兒還要當小姐的丫鬟。”
    “來人，把夫人帶回去！好好看守，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允許讓她出來，否則的話，就跟他一個下場！”
    付家巡口中的“他”，自然是之前看守禁地的黑衣男人。
    地上躺著一具屍體，正是那黑衣男人。
    他的胸口不停流出鮮血，染紅了地麵，而他毫無生氣，早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夫人，得罪了！”
    兩個人拉起蕭惜娘，環兒失去了支撐，在地上滾了一圈。
    這讓本就環兒更加虛弱。
    視野朦朧之際，環兒好像看到了小姐。
    她再向自己奔跑過來。
    環兒忽然想起自己進府那日，也是這個時候，天黑了，小姐也是像今日那樣衝自己跑來的。
    年幼的付心蓉站在幾歲的環兒麵前，一雙大眼睛都是好奇，從前往後，從上到下把環兒看了個遍。
    環兒朝她眨巴眨巴兩下眼睛，付心蓉就笑了起來，看向付新。
    “付新，這就是你給我新買來的丫鬟？”
    “嗯，她叫二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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