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日極夜教夜宴結束後，夜無寒便開始與白仁生共同籌劃“劫獄計劃”。
    夜王館，夜無寒臥室。
    一盞已經燃燒了一半的油燈正在桌子上發出微弱的星火，桌子上，還有一張地圖。
    此時外麵一陣晚風吹來，讓那油燈中的火苗隨之舞動。
    夜無寒穿著一身黑色睡袍，靜靜地看著坐在對麵的白仁生，道“所以，這就是我們的最終方案？”
    白仁生搖搖食指道“是，但並不完全是。我們還有兩個後備計劃，以防第一方案失敗。”
    夜無寒問道“是什麽？”
    白仁生賣關子道“這等後麵生效了教主大人自然明了。”
    夜無寒卻絲毫不給麵子道“老白，我不喜歡沒有把握的行動。”
    白仁生見他不吃這一套，隻好老實道“好吧，那就直言了。方案二，若我們劫獄成功後，原本的路線被官兵堵住，那我們就從牢獄的頂部出去，因此，我們得先在牢獄頂部打幾個孔。”
    白仁生用手指著地圖上的大理寺外的一塊地方，道“這裏，牢獄最右邊的頂上，這周圍還有一些居民的房子，是個再好不過的逃生位置了，所以我們要在這兒巷子裏開幾個洞。”
    夜無寒問道“那方案三呢？”
    白仁生接著道“方案三，就是在最絕境的情況下，我們已經退無可退了，那麽，就隻有讓他們，強行用力量開路了，不過，這種情況最好還是不要發生，否則，便會被一直追著，麻煩得緊。”
    夜無寒點點頭便是同意，卻又突然問道“老白，你聽說過墨菲定律嗎？”
    白仁生疑惑道“什麽定律？”
    夜無寒輕笑一聲“不，沒什麽，你還是快回去休息吧。”
    ……
    兩日後，一切準備就緒。
    極夜教總部。
    夜無寒穿著一身暗黑色的夜行袍，坐在天主閣主座上，看著下麵整裝待發的極夜教教徒們，緩緩站起身。
    他將自己的長發紮了起來，戴上頭巾，隨後將袍帽戴上。
    取下腰間的那副銀黑盤紋羅刹麵具，戴在臉上，將手放在一把普通的橫刀上，道“出發。”
    ……
    大理寺牢獄，第十八重。
    李世民對一個獄卒道“把這個牢房的門打開，我要進去。”
    獄卒忙用鑰匙去開門，隨後畢恭畢敬道“秦王，您請進。”
    李世民看著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司天法，無奈地搖了搖頭，提著飯盒來到他麵前，蹲下將飯盒放下，道“你啊，若是當時不那麽莽撞就好了。”
    隨後邊打開飯盒邊道“無天監獄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過去以後再不用像這般受罪了，那裏不是我父皇親自管轄的地方。”
    司天法血肉模糊的眼中透出一絲的猶豫，隨後拉著嘶啞的嗓子道“秦王，我不想去。”
    李世民的手一頓，眼眸微微顫抖，問道“為何。”
    司天法堅定道“我不願做那任人使喚的傀儡，即便是裝出來，那不是我該做的，我要做的事，是讓天下太平，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我要做的，是上戰場殺敵，把一切來犯的敵人都亡於金槍之下。”
    李世民咬了咬牙，憤恨道“可是現在你做不到！你徹徹底底地激怒了父皇！你挑戰的是幾千年的皇權製度！你的那份骨氣！此時一無所用！”
    司天法隻是微微笑了笑，道“謝謝你，但，我是長城守衛軍神威營神威將軍司天法。”
    李世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起身，麵色沉重道“但願，你能有幸躲過父皇的殺令吧。”
    他是一個愛才之人，像司天法這樣的大將，千年一遇，但是，他無法左右他人的內心，既然司天法不願裝作那木愣的傀儡，那就隨他去吧。
    硬要說的話，他李世民手下並不缺能人異士，如今能做到這個地步，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李世民快步走出了牢房，獄卒將牢門重新鎖上了。
    司天法看著那精致飯盒中的山珍海味，心裏苦笑道謝謝你，若是以後你做了皇上，我還活著的話，召之即來。
    ……
    此時已是子時一刻，天空也正風雷湧動，狂風暴雨。
    極夜教各部門已經全部在大理寺外的大街小巷就位。
    夜無寒見牢獄中已全無動靜，於是轉頭下令道“現在開始行動，記住，遇人就殺。”
    夜無寒一出去，各個巷子裏的所有成員全部跑出來，一並跟隨。
    來到牢獄門口不遠處，有兩個昏昏欲睡的守衛。
    陳林一道劍氣揮出，二人瞬間殞命。
    夜無寒來到牢獄門前，拿出一串鑰匙，借著月光仔細挑選後，找到了大門鑰匙，隨後開了門，招手道“我們走。”
    眾人跟隨夜無寒的腳步，衝入了牢房。
    即便是在深夜，牢房中也依舊有許多巡邏的獄卒。
    “誰？啊！”
    夜無寒一刀抹了一個獄卒的脖子。
    前麵的幾個正在打瞌睡的獄卒瞬間驚醒，大喊道“來人啊！有人劫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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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眼前這群戴著黑色魔鬼麵具的人毫不留情，一股腦地衝過來，將其斬殺。
    牢房瞬間從酣眠中驚醒。
    “啊！你們是誰！”
    “快！快救救我們！把門打開！我加入你們！”
    “放我們出去吧！”
    麵對這群罪犯的求饒，夜無寒隻是淡然一聲道“別管他們，繼續前進。”
    就這樣，眾人一路殺，一路闖，凡是在牢房外的人無一存活。
    “等等！我是越獄的！你們別！啊！！！”
    來到第三層入口時，夜無寒轉身下令道“地機總司，你留下來觀察情況，一但外麵傳來動靜馬上追上來報信。”
    陸凡鞠躬道“好的墨教主。”
    夜無帶著極夜教一路殺到了第十八重。
    他看著這完全沒有一絲光亮牢籠，伸手道“火。”
    白仁生拿出一盞小提燈，陳林手指掐著火，將其點燃。
    夜無寒接過提燈，開始一個一個牢房尋找。
    由於倪停提供的情報中隻清楚司天法在第十八重，至於具體位置，還得夜無寒自己找。
    這裏大多都是群死犯或者重犯，睡著的人居多，沒有睡著的，有的祈求夜無寒帶著自己出去，有的隻是不屑一笑。
    來到最深處，夜無寒總算是看見了血肉模糊的司天法，他此時似乎已經睡著了。
    夜無寒找出鑰匙，打開了牢門，來到司天法麵前，看了眼他床旁的已經被吃光的華貴飯盒，眼神一定李世民來過了，那，他是否改變了心意？
    夜無寒用力晃了晃司天法，喊道“司將軍，司將軍。”
    在劇烈的搖晃之下，司天法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之人的模樣，用那微弱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夜無寒道“是我，墨離。”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司天法心中一頓驚訝他真的沒有騙我？隨後開口道“亠，墨教主，你來救我了。”
    夜無寒聽了他這話，便知李世民並沒有成功改變他的想法，隨後道“嗯，還走得動嗎？”
    司天法費力地抬了一下麻木的雙腿，苦笑道“可能，要麻煩你們了。”
    夜無寒看出了他的難處，隨後示意朱成罡過來，道“小罡，背他。”
    朱成罡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將司天法背氣，嘴裏吐槽道“就知道又是俺。”
    這時，夜無寒似乎聽到了另外一波人的腳步聲。
    他走出牢門，卻什麽也看不見。
    “墨教主！官府的開始行動了！！！”
    聽著不遠處教徒傳來的聲音，夜無寒忙道“快，把他帶著，我們從後門出去。”
    大理寺的後門在第八層，現在拚的就是速度了。
    他們一路極速跑到了第六層，卻迎麵遇到了陸凡等人。
    陸凡道“官府已經堵住了整個第八層。”
    夜無寒立即下令道“去第十二層。”
    第十二重的樓道處，是夜無寒昨夜同白仁生所談的方案二。
    但這項方案優先級低的原因，通道很小，每次隻能通過一個人，且彎彎繞繞，雖有台階，但或許費時間。
    這樣設計也是無奈之舉，畢竟若是直直的通道，那樣不僅會耗費很多的力氣，還需要拉著繩子慢慢往上爬，這樣一看來，還不如如此設計。
    他們來到第十二重樓道處。
    夜無寒比劃道“小侯，小罡，把手指插入我所比劃的這個牆壁縫隙，把這塊搬出來。”
    朱成罡把司天法交給威廉斯，隨後與孫天侯一同上前，紛紛站在兩邊，把手指插入牆縫中，緩緩搬出一個正好比一個成人高一米的大石塊，石塊搬開後，一個通道赫然顯現。
    夜無寒道“走！陳兄你將石塊複位！”
    眾人進入了通道，陳林在最後運氣將石塊複位後也跟了上去。
    七百號人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大理寺。
    一個手掌出現在洞口。
    倪停趕忙去拉，驚喜道“他們出來了！”
    夜無寒被倪停拉了出來。
    十分鍾後，所有人都成功出了洞。
    倪停恭喜道“哈哈，成功了！恭喜恭喜！”
    突然，一道寒芒閃過眼前，倪停的脖子瞬間被劃破。
    夜無寒收了刀，道“走。”
    即便是倪停服用了從人散，但，夜無寒依舊信不過，他相信，隻有死人才能永遠守住秘密。
    ……
    夜王府。
    夜無寒帶著眾人從夜王府200米外的地下通道回到了極夜教。
    這條通道是他特地挖的，為的就是，防範那門口李淵的狗。
    夜無寒讓眾人散去後，隻剩下極夜十三司的各位。
    夜無寒看向朱成罡背上的司天法，道“你看起來傷的很重，老白，你去替他治療一下。”
    白仁生答應道“好，成罡，跟我去長命館。”
    夜無寒隨後道“好了諸位，大家今天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
    三日後，長命館。
    夜無寒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司天法，渾身都被紗布包裹住，問白仁生“老白，他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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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仁生道“他體質還行，不過受了這麽重的傷，起碼還得一個月。”
    司天法看著眼前的二人，發自內心地感謝道“多謝你們了。”
    夜無寒見他能說話，於是給白仁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出去。
    白仁生也明白他的意思，隨後開門出去了。
    司天法知道他有話要說，隨性道“你隨便問吧。”
    夜無寒也不含蓄，道“你現在可還願意加入我們？”
    司天法笑道“我有得選嗎？”
    夜無寒道“我喜歡跟聰明人說話，我也答應你，一定會讓你親手殺了李淵。另外，我現在正式對你提出邀請，你可願加入我極夜教，做天軍司總司？”
    司天法並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問道“極夜教，是做什麽的？”
    “結束戰爭，換世界和平。”
    “嗬嗬，有意思，但你們的手段，可一點都不像這般名門正派。”
    “換來和平的方法很多，並非隻有一種。”
    “我問你，戰爭真的能夠徹底結束嗎？”
    夜無寒神情嚴肅道“不能。”
    司天法疑惑道“為什麽？隻要讓天下百姓安康，讓戰爭不再發生不就行了嗎？”
    “戰爭，是人性的必定產物，也是文明進步的必要條件。”
    “有趣的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可說明一下嗎？”
    “我們是人，人都有自私之心，有的不符合大多數人的自私，故被稱之為為自私，有的符合大多數人的自私，故被稱之為道德，但，大眾的自私依舊是一種自私，這種自私來自於己私的不滿足，而為迎合大眾而產生。其實戰爭，就是一種大眾上的兩種截然不同的己私產物。”
    司天法花了點時間理解這句話，然後問道“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總而言之，戰爭是由於人性的自私所產生的，是人的欲望所致，人人都有這種欲望，當兩種截然不同的欲望碰撞，就產生了戰爭，這種戰爭，小到可以是兩個人之間的，大到可以是兩個國家之間的。”
    “可若是大家都有一顆善誠之心，那不就沒有戰爭了嗎？”
    “嗬，將軍，我問你，你的理想是什麽？”
    “我想要世界和平，想要人民百姓幸福，每天過著悠然自在的生活，為此，我可以拚上自己的性命，殺掉所有敵人。”
    “那麽，你的欲望就是如此，這就是你的自私了。倘若我是李淵，那麽我或許會這樣想，我想要世界和平，這樣長安就能和平，百姓就能和平，我也就可以讓自己和自己的子孫萬代好好將這皇位傳承千世萬世，為此，我要殺掉所有敵人，而司天法，如今是朕的敵人，所以我要殺了他。你看，你和李淵之間的戰爭就由此而來了，因為你們的自私發生了碰撞，發生了不合。”
    “如果可以，我願意讓步。”
    “李淵會讓步嗎？戰爭的平息，必須兩方共讓步，那麽，你覺得這種可能性有多大？既然是可能性，那就代表一定會再次發生，這是否就驗證了我的第一個推論？”
    司天法陷入了沉思，過了很久，他才再次問道“戰爭，為什麽會讓文明進步？”
    “從短時間來說，戰爭會讓一個國家失去一定的財富，一定的軍力，一定的土地，一定的權力地位；從長時間來說，戰爭不會讓已經存在的科技退步，頂多會讓資源減少，但時間的積累是無窮的，故而，科技一定會呈不斷進步趨勢，故而，文明也會不斷進步。或許一場規模巨大的戰爭會讓文明倒退，但你要知道，倒退的是資源，而不是科技，總有一天，這個文明會再次恢複到那個水平，然後繼續發展進步，所以，我才會說是從長時間上來看，因為一旦把時間緯度拉長，就更便於縱觀整體趨勢。”
    司天法皺起了眉頭，道“你讓我緩一緩。”
    這一次，夜無寒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之久，這期間，他看見司天法臉上的神情不斷變化，終於，司天法釋然一笑道“你真是個很特別的人，我願意加入極夜教，勝任天軍司總司一職。”
    夜無寒嘴巴有些幹，點頭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謝謝。”
    夜無寒一打開門，白仁生就一臉崇拜地看著夜無寒，並豎起了大拇指“教主大人！你這三寸不爛之舌好生厲害！”
    夜無寒微微皺眉，也不再多理，扭頭就走不知是不是錯覺，老白好像變了。
    ……
    兩儀殿。
    “廢物！一群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
    李淵此時正在朝中大發雷霆。
    李世民上前道“父皇，這件事兒臣今天去查了，對方似乎是早有所備，並且十分清楚牢獄的結構，我想，這一定是一次早有所謀的劫獄。”
    李淵憤怒道“那就再去給我查！一定要把那司天法和他背後的組織全部挖出來！朕要他們死！”
    “是！父皇！”
    李世民走出皇宮，看著遠處的藍天，心裏揣測道會是你嗎？夜衛國。如果是你，那麽，我要如何替你隱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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