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煦後背冷汗都下來了。
    他強裝鎮定，在黑暗中摸索著，若無其事撫上秦斯遠額頭，“你發燒了？說什麽夢話呢。”
    說罷就要收回手。
    秦斯遠卻捉住他的手，攥在掌心，一雙眼眸在黑暗中隱隱泛著綠光，緊緊盯著他，低聲意味不明笑了下。
    禾煦驀地屏住呼吸。
    有一瞬覺得，對方好像真的發現了真相了。
    直到秦斯遠牽著他手，像往常一樣親近的模樣。禾煦急促的心跳才緩慢下來，闔著眼道：“不睡就自己玩去，我困了。”
    他們之間，秦斯遠總有用不完的精力。
    而他實在沒精力應付的時候，就會讓對方diy，換做正常人可能覺得多少沾點奇怪，義正言辭拒絕掉。但秦斯遠不是正常人，就算用腳去踹，也會被他視若獎勵地抓住。
    “阿煦。”
    秦斯遠抓住他手，仿佛將他手指當成了嬰兒的安撫物阿貝貝，聲音低啞含糊，斷斷續續，“我……沒有發燒，也沒有生病。”
    “隻是以前經常覺得，我擁有的你，不是完整的你。”
    哪怕他們關係親密時，卻總覺得不夠滿足，好像缺失了什麽，想要更多的阿煦……可阿煦明明就在他懷裏。
    他曾經以為是自己太貪心了，想要阿煦愛真實的他，所以才總是覺得不滿足。
    直到這次重逢。
    那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像是一塊失而複得的拚圖，填補上了一直以來的空缺。他的心髒被阿煦滿滿當當占據，無法思考，隻想用盡計謀手段去勾引、自私地占有阿煦全部心身。
    盡管他會因為害怕失去，變得更加惴惴不安。
    但是，秦斯遠喜歡此刻帶給他強烈滿足感的阿煦，像終於得到一顆完整糖果的小孩，喜歡得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碎了，隻想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永不分開。
    他話落又靠近過來，“阿煦，真的沒有離開過……我嗎？”
    禾煦眼睫顫了下，沒睜眼，暗暗心驚著秦斯遠的敏銳程度。
    哪怕他按照人設洗白了。
    也沒有暴露自己外來者的身份。
    秦斯遠卻憑借直覺察覺了真相。
    他迅速冷靜下來，睜眼之前，故作不耐煩深吸一口氣，隨後將話題引到對方身上，“是麽？真巧，去小木屋之前，我也一直覺得擁有的你不是完整的你。”
    真正的秦斯遠躲著不讓他發現。
    可不是擁有的不完整嗎。
    秦斯遠沉默了瞬，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後，或許是相信了他的解釋。他低頭親上來，尾音含笑，“那以後，我們都擁有完整的彼此了。”
    禾煦聞言暗暗鬆了口氣。
    險些被發現真相的風波，就這麽平安無事渡過。
    次日早晨。
    秦斯遠先醒了，去車上給他拿換洗衣服。
    禾煦蓋著小碎花被子，縮在鋪著嶄新床單的床上，思緒還不清醒，忽地聽見門外一聲低呼。
    2358 震驚出聲：“臥槽！秦斯遠被喪屍抓傷了。”
    禾煦一瞬間從睡夢中驚醒。
    他鞋都沒穿，立刻跑到房門口，一眼就看見駕駛座車門邊，地上被電成焦炭的喪屍，以及僵立住的秦斯遠。
    秦斯遠注意到他的目光，脊背僵直，下意識捂住手臂。
    “阿煦，我……”
    禾煦大步走過去，握住他手腕扯開袖子，清晰的抓痕闖入視線，他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泛起陣陣耳鳴。
    秦斯遠及時摟住他癱軟的身子。
    “怎麽被抓的？”
    禾煦緩過來起猛的勁兒，用力攥著他手腕。
    秦斯遠待他站穩後就鬆開手，掙脫掉桎梏，後退到安全距離。他垂下眼，自嘲般地扯了扯唇角，“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老天不喜歡我吧。明明已經檢查過地上的喪屍耗盡能量了，反應過來時就被咬了……”
    禾煦緊抿住唇，眼裏覆上寒霜。
    他從秦斯遠大腿外側武器綁帶抽出匕首，蹲下來，一刀切開喪屍腦袋，盡管喪屍外表已經被電成焦炭，但腦中的晶核還完好無損。
    禾煦見狀心髒徹底沉下去。
    是高階喪屍。
    高階喪屍會裝死，引誘想拿晶核的異能者放鬆警惕靠近，然後一口反咬對方。
    ……是他疏忽了。
    以為這裏窮鄉僻壤，就不會有高階喪屍。
    他握著匕首的手輕微顫抖。
    “阿煦，你先走吧。”秦斯遠冷靜下來，遞過來車鑰匙。他臉色略微蒼白，都到這時候了，還想緩解氣氛，故作委屈癟嘴，“好可惜，我被咬了，以後不能和阿煦永遠在一起了。”
    禾煦注意到他說這話時，握緊了拳。
    分明也是不甘心的。
    “不用說違心話，無論你變成什麽樣，我會陪著你。”他說完，往前走了一步。
    秦斯遠立刻後退，“不要過來。”
    禾煦一愣，撞上他漆黑的眼眸。
    盡管麵上情緒平淡至極，但卻讓人感受到了他深藏著的無力感。
    秦斯遠脊背微彎，嘴唇動了動，似乎想扯開唇角朝他笑笑，安撫他，但最終笑容還是夾雜了幾分苦澀，“對不起，阿煦，我要先當小狗了。”
    記憶裏，好像總是在最幸福的時刻。
    上天就會收走他的幸福。
    從幼時與阿煦相遇被救下，到大學時得償所願的暗戀成真。每一次，都是在他覺得最幸福時刻，意外就猝不及防降臨，破壞了一切。
    秦斯遠垂在身側的手捏緊，眼神幽暗。
    所以他才想把阿煦藏起來。
    不讓任何人，連老天都無法窺探他的幸福。
    禾煦不走，反而步步逼近他。
    “你想當狗可以，但我可沒同意放你走。”
    秦斯遠愣住，手臂忽地被他握住。隨後就見禾煦低下頭，張開唇瓣碰上手臂的傷口。
    他瞳孔驟然緊縮，想抽出手臂。
    但禾煦緊緊攥住，不讓他逃離，口中彌漫著濃鬱的鐵鏽味。
    他抬眸，唇瓣染上了秦斯遠的鮮血，毫不在意舔了下，神色自若道：“別逃了，秦小狗，我陪你當喪屍。”
    “反正，永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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