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煦察覺到他身子僵硬，隱隱感覺不對勁。
    但無暇思考。
    日落之前，秦斯遠抱他回了小木屋裏。
    2358已經打掃好了屋子，做好晚飯，並且還留下了專門為禾煦準備的藥膏，見他們回來就自覺消失了。
    禾煦半昏迷著泡了個澡。
    全程沒睜眼。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醒來一睜眼，就看見秦斯遠在給他塗身體乳，窗外天色已經全黑了。
    “幾點了？”
    他聲音含著剛睡醒的沙啞。
    秦斯遠看了眼腕表，“晚上八點，阿煦要吃點東西嗎？”
    禾煦點頭。
    秦斯遠俯身抱起他。
    他順從摟住對方肩膀，下巴趴在秦斯遠肩上，困倦地打了個哈欠，窩在秦斯遠懷裏像隻粘人的貓似的，小小一團。
    來到客廳，秦斯遠抱著他在餐桌邊坐下。
    禾煦清醒了幾分，“2358呢。”
    他看出桌上的菜是2358做的。
    “不知道，回來就不在。”
    秦斯遠端起雞蛋羹，舀了勺喂到他唇邊。
    禾煦張嘴吃下，香嫩軟滑的雞蛋羹特別香，頓覺被美食治愈到了，他在腦海裏道謝：“辛苦你了2358，明天就給你抓兔子去。”
    2358飛快應聲再消失。
    它可不想打擾主角與小煦的二人世界，省得又被請喝茶。
    秦斯遠夾菜舀飯，親手喂著禾煦，看著他一口口吃下自己喂的東西，心裏說不出的滿足感，“阿煦吃飽了嗎？”
    “飽了，你快吃飯吧。”
    禾煦想從他懷裏離開，身後手臂一緊。
    秦斯遠不鬆手，“別走，陪我吃。”
    他聞言隻好坐回去。
    換作以前，禾煦肯定會直接走人，讓秦斯遠別這麽粘人，但是如今他們對彼此已經毫無隱瞞了。
    準確說，是他什麽也瞞不過秦斯遠。
    所以就不用擔心人設ooc了。
    禾煦放空著大腦，忽地想起秦斯遠在溪邊那時可疑的停頓，包括聽了他的話後，也瞧不出喜悅之情，好像隱隱擔憂著什麽。
    哪裏不對勁。
    禾煦意識到這點，一個猜測隱約浮現。
    但還不能立刻確定。
    退一步講，秦斯遠就算騙了他，也是想要他更多的愛吧。
    在禾煦眼裏，秦斯遠就是一隻貪心的、永遠喂不飽的狼，既不乖順也不聽話，但是非常專一忠誠。
    除此外，唯一優點就是聰明。
    但心眼子都放在如何博取他的愛上了。
    ……嗯，戀愛腦的小狼。
    禾煦想著，無意識勾了下唇。
    秦斯遠餘光看到，咽下嘴裏的飯菜後，才微微拉開距離低聲詢問，“想到什麽高興的事了？”
    注意到他偶像包袱的小動作。
    禾煦笑容不由加深，秦斯遠在他麵前總是很注意形象，時刻都要保持最佳狀態，真跟個“小公主”一樣。
    越看越覺得簡單純粹。
    2358：……簡單？純粹？
    茶言茶語的心機男還差不多！
    “沒什麽，你先吃，我回房間換件衣服。”他身上還披著大浴巾，側坐在秦斯遠懷裏，動作稍微大點都怕散開。
    禾煦一動不敢動，就怕自己變成餐桌上的飯。
    秦斯遠戀戀不舍鬆開手，目送他走進臥室裏，下意識想用精神力探查，但念頭剛起，他就斂眸壓製下去了。
    阿煦已經滿足了他的心願。
    他也應該給阿煦留一點私人空間。
    很快，禾煦換了身睡衣出來，簡約款白色純棉睡衣，長袖長褲，保暖又輕便。
    他背著手，走到秦斯遠麵前。
    秦斯遠注意到什麽，黑茶色眼眸輕動，已經猜想到是禮物了。他放下碗筷，正襟危坐望著禾煦，像是等待頒獎的小孩子。
    禾煦不由莞爾，也不賣關子了。
    “諾，送你一份小禮物。”
    一本牛皮紙封麵的畫本。
    秦斯遠雙手接過，翻開第一頁就愣住了。
    畫本上，畫著他們初次的相遇，他被關在透明玻璃箱裏，穿著小裙子……
    嗯？秦斯遠眼神疑惑。
    他怎麽記得那時候沒穿裙子。
    再翻開一頁。
    看到台下戴著小王冠的阿煦時，秦斯遠才恍然明白過來，阿煦是為了貼合他幼時說過，對方是拯救自己的王子這句話，唇角不禁勾起。
    一張張翻閱過去。
    畫本上記錄著他們相識相愛的點點滴滴，從竹馬到天降，從雙向暗戀到暗戀成真，又從破鏡重圓到互許終身。
    畫了很多頁。
    沉甸甸厚重的一本捧在掌心裏，足以看出用心程度。
    禾煦有送愛人自己親手做的小禮物習慣。
    第一世是骨頭戒指。
    第二世是繡的荷包。
    第三世，他左思右想，秦斯遠沒什麽特別會帶在身上的東西。唯一執著在乎的，就是每天都會不斷確認他的喜歡程度。
    那麽他就將自己視角下，倆人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都畫下來。
    以此證明，他很愛他。
    “喜歡這份禮物嗎？”
    禾煦詢問著，心情難免忐忑，“是我趁著你上班時候畫的，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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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
    秦斯遠回過神，伸手將他攬進懷裏，低頭埋在他肩上，聲音沉悶沙啞，“阿煦親手準備的禮物，我怎麽會不喜歡。”
    “那就好。”
    禾煦還擔心會勾起他不美好的回憶，見狀放心下來。
    轉而提起之前的事。
    “你有想在小時候讓我改變的事嗎？一定要告訴我。”
    禾煦不想讓愛人留下遺憾。
    秦斯遠驀地僵了下，還想試圖掙紮，“其實，沒有小時候的事就沒有現在的我，阿煦不用特意為了我留下改變什麽……”
    這話一出。
    秦斯遠就意識到謊言暴露了。
    他可是最在乎阿煦愛不愛自己，會不會離開的人，一反常態不挽留，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
    禾煦揉了把他手感很好微卷的金發，忍俊不禁。
    “慌什麽？”
    “怕我生氣？你傻不傻，如果你沒經曆過那些事，我隻會覺得無比慶幸。”
    秦斯遠愣怔了兩秒，沒想到阿煦竟然一點都不生氣，回過神頓時緊緊抱住他，“……阿煦，你怎麽對我這麽好啊。”
    “因為愛你呀。”
    禾煦如實道。
    秦斯遠聞言再也忍不住靠近他。
    ……
    往後的日子裏，秦斯遠又提起過幾次不用回去改變。
    看來騙了他不少事呢。
    禾煦嘴上答應了，心裏卻想著，一定要眼見為實才能放心。
    他們在山中木屋生活了大半輩子，一生隻有彼此攜手相伴。直到年紀上去了，秦斯遠無法再親力親為照顧他，才搬回已經恢複秩序的大城市裏養老。
    秦斯遠細心照顧了他一輩子，到老了也不改。
    或許是這個緣故。
    秦斯遠先走了。
    禾煦握住他的手，眼眶通紅，“別怕，你等等我，我會回去拯救你的。”
    秦斯遠閉上眼那一刻，心裏的遺言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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