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禾煦回應。
    沈望塵臉上難得浮現的溫柔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危險之色。他繞到禾煦身後，手臂收緊，唇角加深低聲道：“或者，跟阿煦一起喂魚長眠海底也不錯。”
    他說完低低地笑了一聲。
    禾煦耳根因為他呼出的熱氣，不受控製酥麻發燙，心底暗罵沈望塵瘋子。
    當著鏡頭的麵“威脅”自己選擇他。
    這樣一來，無論他做出什麽選擇都不會背負罵名，也能光明正大地答應沈望塵了。
    隻因他是被迫的。
    彈幕會理解他，幫他罵沈望塵。
    禾煦心頭不禁一陣酸澀。
    傻狗。
    於是他不再遲疑，順著沈望塵的意思，在鏡頭前，也在屏幕外可能正盯著直播的七雙眼睛注視下，點頭答應了，“好。”
    即便沈望塵心裏早就篤定了他會答應，可當親耳聽到那聲“好”時，眉眼還是忍不住彎了起來，連那雙蔚藍色總帶著陰鬱的眼眸，都仿佛雨過天晴了般明亮起來，“阿煦真好。”
    其實阿煦也可以為了別的狗拒絕他。
    阿煦清楚，自己不會傷害他分毫。
    可阿煦還是任由他“威脅”成功了。
    沈望塵禁不住地再得寸進尺一點，他一把拿過禾煦手中的魚竿，將人轉過身來，緊緊地擁入懷中，隨後低下頭，把臉埋在他的肩頸處，悶聲笑了起來。
    像地主家的傻兒子。
    禾煦驀地憶起當時跟沈望塵領證的時候了，對方笑得也是這麽不值錢。
    然後……
    他身體一僵，抬手摟住沈望塵。
    借由著動作，悄悄地擰了一把沈望塵腰間軟肉。
    這點出息。
    沈望塵委屈但不說，隻是抱得更緊了。
    彈幕跟著炸開了鍋。
    【報j！！必須報j！！】
    【怎麽還有逼著人要名分的？？】
    【不愧是小病嬌啊，就知道遲早要出事……】
    【膽子也太大了吧！當眾威脅啊？？】
    【節目組呢？就這麽眼睜睜看著！】
    王偉才沉默舉著攝像機，他來之前光想著守住直播，卻忘了他最該擔心的是自己的人身安全！
    沈望塵剛才一邊說，一邊冷冰冰地注視著他，準確說是攝像機。
    簡直就是法外狂徒！
    王偉才有苦難言。
    但過了一會兒又真香了。
    經曆威脅事件後，禾煦跟沈望塵兩人好像沒發生過摩擦一樣，又繼續海釣了，不過這次挨得近了點，還真釣上來了不少大魚。
    遊艇上配有私人廚師，已經準備好了午餐。
    眾人迎著大海美美飽餐了一頓。
    直到夕陽西下。
    天色肉眼可見暗了下來才開始返程。
    禾煦躺在遊艇甲板中間的床上，安靜靠著沈望塵肩膀。
    他昨天本就沒休息好，做了一整晚的夢，今天又集中精力釣了一下午魚，這會兒靠在沈望塵肩上眼皮子直打架，聽著周圍人閑談的嘈雜聲，不知不覺間便睡著了。
    或許是聽了沈望塵那番話。
    禾煦迷迷糊糊中，夢到了和沈望塵在一起的記憶。
    從最初他們蓄謀已久的出租屋相遇，到病房暴露真相，再到被抱走不分晝夜的糾纏……最後都化作了沈望塵低聲帶著哭腔的祈求。
    “阿煦，不要忘了我。”
    他語氣太難過了。
    禾煦很想安慰他，一遍遍承諾著。
    “我不會忘記你的……”
    遊艇上，沈望塵正低頭凝望著他的睡顏，忽地聽見他喃喃低語著什麽，不由側耳靠近了些。
    “別哭了沈望塵，我不會忘記你的……”
    沈望塵心頭一動，眼尾倏然紅了。
    他喉結滾了滾，啞聲應道：“好，阿煦要永遠記得我。”
    禾煦呢喃了兩聲。
    沈望塵猜他是答應了，唇角微微揚起，湊近他耳畔低語：“阿煦一定不能忘了我，不然我就天天到你夢裏哭，一天來三次，哪怕你打個盹我也不放過你。”
    禾煦睫毛劇烈抖了抖，似乎被嚇到了。
    沈望塵忍俊不禁，低頭把他摟在懷中手臂緊了緊，克製地吻了下他額頭。
    當天約會結束已經是晚上十點。
    他們踩著彼此的影子，漫步在機場路燈下乘坐私人飛機返程。
    直播中斷了。
    觀眾們懸了一半心徹底放下。
    看著沈望塵從病嬌強製愛轉為默默守護的純愛，竟然莫名還有些失望。
    【什麽啊原來隻是嘴上說說嗎？】
    【懂了兄弟，我們隻是他們pay裏的一環】
    【大家之前不都嚷嚷著要報j嗎，怎麽這會兒都感覺好像很失望，很期待發生啊？？】
    【樓上你不懂，既然追求刺激就該貫徹到底啊！】
    飛機落地，回到小屋裏已經深夜了。
    節目組取消了這兩晚的發送短信環節。
    禾煦本以為阿狗們應該休息了，打開門一進去，客廳裏燈光大亮，顯然都還沒睡呢。
    “我回來啦。”
    他趕忙主動打招呼。
    沙發上昏昏欲睡的汪良俊，瞬間丟了抱枕朝他飛奔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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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煦煦！你終於回來了……”
    但有人比他更快。
    霍琰大步流星，幾步就到了禾煦麵前，第一件事先從濕巾盒裏抽了張濕巾，認真輕柔地擦拭著他額頭。
    禾煦懵了，眨下眼，“嗯？”
    霍琰瞥了眼他身後，沉聲道：“額頭髒了，我幫阿煦擦幹淨。”
    沈望塵拎著行李箱進屋，剛好看見這一幕，見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角。
    但絲毫影響不到好心情。
    阿煦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麵答應了他，願意跟他共度餘生。
    其他狗東西可沒有這種待遇。
    隻有他有。
    溫席玉也走上前來，拿出免洗洗手液，握住禾煦的手掌往上麵滴了一些，“阿煦今天累壞了吧？是不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了。”
    “有點。”
    禾煦搓搓掌心，輕笑道：“你真了解我，都不用去洗手了。”
    溫席玉也笑著，“當然了。”
    他熟知阿煦的一切需求。
    “阿煦今天玩得開心嗎？”
    謝善倚在沙發上，膝蓋上搭著一本書，見他回來，順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鏡，揉了揉眉心抬眼看過來。
    禾煦被簇擁著走到沙發邊坐下，毫不猶豫地點頭，“開心。”
    其實每天他都很開心。
    被阿狗們濃鬱的愛包圍著，滿滿的安全感，哪怕生活在被穿越者密切監視的小屋裏也不會害怕。
    因為他的身後，所有阿狗都在。
    謝善神態微不可察放鬆下來，“那就好。”
    周庭桉從廚房裏端了一杯熱牛奶，走過來遞到禾煦手中，“時間不早了，阿煦明天不是還有約會？喝完上樓洗漱，早點休息。”
    他看直播了，阿煦沒休息好。
    等到約會日，他絕不會讓阿煦來回奔波，伺候好阿煦就是他那天的首要目標。
    禾煦笑著接過，“好，我知道了。”
    他低頭慢吞吞喝著牛奶，下意識清點阿狗的人數。
    也不知是從何時養成的習慣了。
    七個。
    裴懷錚不在。
    他已經休息了嗎？
    禾煦不可避免又想起了昨晚的夢，猛地喝了兩大口牛奶，努力壓下腦海裏的畫麵。
    睡前看不見阿狗也好。
    免得睡著後夢些亂七八糟的……
    不久後，熟悉的夢裏。
    禾煦睜開眼，看到撐在自己身上的裴懷錚，額前劉海輕輕晃動，不自覺地抿緊了唇。
    怎麽又夢到了？！
    他潛意識裏這麽饞裴懷錚身子嗎？
    昨晚夢到裴懷錚時，畫麵斷斷續續的，朦朧又看不清。
    可今晚卻格外清晰。
    無論是裴懷錚冷峻深邃的麵容，漆黑的眼眸，還是微微緊繃時顯得克製的薄唇，一切都清清楚楚。
    就好像在現實裏一樣。
    但那怎麽可能？
    裴懷錚被他親一下都會落荒而逃，也不像阿狗們那樣喜歡跟他貼貼，除了很會照顧他以外，完全看不出來一點對他的欲念……
    “小煦，看著我。”
    裴懷錚捧著他側臉，低頭靠近。
    禾煦心虛地移開視線，又鬼使神差看向裴懷錚胸膛，結實的胸肌線條流暢傲人不說，還是粉的。
    他耳根發燙，眼神不受控地繼續向下遊移。
    入目是線條清晰的八塊腹肌，正隨著呼吸起伏，裴懷錚是冷白皮，肌膚下隱約可見小腹處緊繃的青筋 ，在略顯昏暗的環境裏有種別樣的力量感。
    “咕嘟——”
    禾煦沒忍住，咽了下口水。
    昨晚的夢他隻記得一些畫麵，但具體的過程感受全都忘了。
    醒來隻記得跟秦斯遠第一世的記憶了。
    心裏沒點遺憾是騙人的。
    “小煦，怎麽不看我？”
    “你在想著誰？”
    裴懷錚俯身，鼻尖近到與他相貼。
    禾煦感受到炙熱的呼吸落在麵頰上，睫毛顫了顫，他盯著裴懷錚被欲念染紅的眼尾，心頭一動，“我當然在想你。”
    秦斯遠也是裴懷錚，沒錯啊。
    他以為夢裏的阿狗很好糊弄。
    裴懷錚垂眸看著他，驀地低笑起來，平時淡漠的眉眼彎成誇張的弧度，黑眸一瞬間變成了暗紅色，薄唇微張，“……撒謊。”
    禾煦心頭一跳，來不及反應就被抬起下巴吻住了。
    裴懷錚像是被妒火衝昏了頭腦，不管不顧地掠奪著，似要卷走他胸腔裏所有的空氣，掌心壓著他的膝蓋，抵在兩側不準許反抗逃離分毫。
    禾煦被親懵了，眼眶漸漸泛紅。
    這不是他的夢嗎？
    怎麽還能被人壓著欺負了？
    想著，他重重咬了下裴懷錚。
    裴懷錚猛地僵住，抬起暗紅色覆蓋著危險氣息的雙眸盯著他，表情看起來很受傷，“小煦果然不喜歡我……”
    禾煦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聞言腦海裏某根神經忽地被觸動。
    ——阿煦果然不喜歡真實的我。
    他胸膛還沒平複下來，手已經習慣性地抬起，想要安慰撫摸裴懷錚腦袋。
    可還沒碰上。
    裴懷錚就抓住他手，狠狠朝著自己臉上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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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清脆一聲。
    禾煦又懵了，掌心被震得發麻。
    沒等他回過神。
    下一秒，裴懷錚側過頭，輕輕在他掌心裏落下一吻，抬眼望向他，眼神裏是說不出的病態偏執，“是主人錯了，小煦生氣想打就打。”
    可他沒想打啊？
    “但是，我不會鬆開小煦的。”
    裴懷錚說完又親了上來。
    禾煦感覺手指被他十指相扣緊握著，視線落在他被扇紅的右臉頰上，掌心還殘留著酥麻的感覺。
    ……嗯？
    不對，不是夢嗎？
    夢裏也能感覺這麽清晰？！
    禾煦心裏隱隱有了猜測。
    是他忘了——
    阿狗們可是裴懷錚的靈魂碎片。
    連小狗們都會因為彼此靠近他而吃醋，更不用說看起來淡漠、毫不在意，甚至還把他完完全全讓出來的裴懷錚了。
    但……
    這不是裴懷錚睡他的理由。
    吃醋了，不來找他。
    在夢裏麵偷偷摸摸地給他當狗算怎麽回事？
    爽都爽不徹底。
    想到這，禾煦微微眯起眼睛，抬手抓住裴懷錚的頭發。
    男人臉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
    想必痛感也是。
    裴懷錚微微昂頭望著他，眸中閃過一抹破碎。
    禾煦不為所動，冷聲道：“下去。”
    裴懷錚沒動。
    他便佯裝疑惑：“不是夢嗎，怎麽一點都不聽話。”
    裴懷錚眸光微顫，緊繃著唇角照做了。
    就在他要徹底離開前。
    禾煦伸直長腿踩在了他肩膀上 ，琥珀色眼眸緊盯著男人瞬間僵住的身影，唇角微勾，無聲說了句話。
    既然是他的夢。
    那裴懷錚，就得滿足他提出的任何條件。
    包括，給他……
    都做夢了，當然得把現實裏不敢想、不敢做的事都嚐試一遍。
    就像裴懷錚剛剛對他那樣。
    畢竟，這隻是個夢。
    夢裏玩得有多嗨。
    隔天早上醒來，禾煦麵對裴懷錚時就有多冷淡。
    倒也不能說冷淡。
    隻是恢複到了正常交流的狀態，和之前一樣保持著一定距離。
    可經曆了昨晚宛如天堂的夢境後，再麵對他客氣疏離的友好態度，還得眼睜睜看著他去約會，那種強烈的落差感……
    禾煦僅僅是換位思考一下，就覺得難以忍受，心底甚至湧起把人綁起來的衝動。
    換做裴懷錚。
    又堅持多久呢？
    他拭目以待。
    “晚上見，我去約會了。”
    禾煦笑眼彎彎，朝著裴懷錚打招呼。
    裴懷錚麵色如常叮囑道：“早去早回。”
    彈幕紛紛為他們之間的家屬感嗑到了。
    但隻有禾煦注意到，裴懷錚放在膝蓋上的書，久久未曾翻過一頁。
    他心頭微動。
    感覺像有隻小蟲子輕輕咬過。
    真想親眼目睹阿狗失控的樣子啊。
    這麽一想，禾煦臉上笑意禁不住又加深了幾分。
    “阿煦心情很好啊？”
    駕駛座上，謝善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禾煦迅速回過神，笑容依舊應道：“嗯，今天天氣很好。”
    冬季雖也有晴天，但像今天這樣天空萬裏無雲，碧藍如洗，還暖陽高照的日子，讓人身心都不免變得愉悅起來。
    謝善語氣裏帶上了些失望：“是嗎，我還以為阿煦是因為今天跟我約會才心情這麽好的。”
    “當然也有這個原因了。”
    禾煦單獨跟每個阿狗約會時是最放鬆的，不用擔心其他阿狗被自己不小心冷落後傷心，還能一對一地更好滿足阿狗的心願。
    簡直百利無一害。
    謝善露出笑容，“那就好。”
    他們這邊和和美美。
    襯托得溫席玉那邊就格外淒慘。
    他已經連續三天被強行要求出來約會了。他向節目組拒絕過約會申請，可節目組卻以照顧新人、提升播出效果等各種理由拒絕。
    其實他本可以不管不顧直接走人。
    不過，他表現得越是無奈、被迫，就越會顯得程錫越發可惡啊。
    溫席玉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想利用阿煦當對照組，就得做好下地獄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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