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乘坐電梯上了蹦極台。
    禾煦還是有些腿軟。
    “還好嗎？要不下去吧。”霍琰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感覺後悔了。
    蹦極雖然是自己提議的，但本意不是想玩，隻是想讓阿煦釋放壓力而已。
    “我沒事的，來都來了。”
    禾煦就是有一點點恐高而已。
    蹦極台的工作人員遞過來兩份生死狀和免責協議書 。
    霍琰也是第一次蹦極，沒想到蹦極前還要簽署這些東西，一時間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禾煦反過來安撫他：“沒關係的，我搜過了，這隻是說蹦極途中如果是因自身原因導致的死亡，他們不負責，但實際上還是很安全的。”
    前麵都有三個人蹦過了。
    都好好的。
    霍琰眉頭緊蹙，麵無表情的時候不自覺散發出一些威壓，看起來有些唬人。
    工作人員趕忙附和：“是的，我們這個蹦極台都運營十年了，不會有任何問題。”
    禾煦跟著點頭勸著霍琰，“怕什麽，真出事了我們也是一起的，不用愧疚。”
    或許是被同生共死的話說服了。
    霍琰先簽下了生死狀，禾煦隨後也簽了。
    等工作人員給他們穿上安全設備時，霍琰一遍又一遍地檢查著禾煦身上安全繩的牢固程度。
    “難不難受？”
    “還沒跳，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一點也不丟人。”
    他低聲念叨著。
    禾煦剛放鬆下來的緊張情緒，快被他快給念叨起來了，連忙搖頭道：“不緊張，不後悔，不難受。”
    見他態度堅定。
    霍琰就不再說什麽了。
    兩人走到蹦極台邊，霍琰將禾煦緊緊抱住。
    屏幕前觀眾們跟著激動起來。
    【天呐，吊橋效應會讓他們愛一輩子吧？】
    【愛讓人變勇敢啊嗚嗚嗚】
    【好害怕，恐高人士不敢看了】
    由於固定的攝像機無法直播實時畫麵，所以觀眾們的視角隻能看到他們站在蹦極台上，工作人員詢問他們是否準備好了，然後下一秒就開始倒計時了。
    禾煦望著腳下的深淵，感覺頭暈目眩。
    “阿煦，看著我，或者閉上眼。”
    霍琰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他抬眸看去，撞上了霍琰帶著淡淡笑意又透著堅定的眼神，心神一鬆，應聲道，“好。”
    倒計時結束。
    霍琰抱著他一躍而下。
    身體陡然失重的感覺，令人心髒一緊。
    禾煦抱緊了霍琰，感受到不斷下墜到極限時，身上的安全繩將他們驟然彈起。
    這時，頭頂響起霍琰低沉的聲音。
    “阿煦，我愛你。”
    他眼睫顫動，想抬頭看去。
    但霍琰緊緊抱著他，一手放在他後腦勺後固定著，是充滿保護意味的姿勢。
    禾煦放鬆下來，完全依靠著他。
    “我知道，我也愛你。”
    “還有……謝謝你。”
    他察覺到了，霍琰是想讓自己放鬆一下。
    都說嚐試過蹦極，體驗到生死之間的感覺後，會覺得世間沒有什麽困難是過不去的，變得豁然開朗。
    禾煦體驗完後感覺的確很爽，隻是後遺症就是腿軟。
    蹦極結束後，霍琰帶他去吃飯了。
    觀眾們後知後覺。
    【難怪第一件事不是帶老婆去吃飯，是怕吐出來啊】
    【老婆一開始還不敢的，但是看見別的情侶跳了，立馬就答應陪著一起跳了】
    【那句話怎麽說得？愛讓人膽小者變勇敢，勇敢者變膽小嗚嗚嗚好好嗑】
    飯後他們就去旁邊的遊樂場玩了，盡情地玩了一整天，什麽煩惱憂愁都沒了。
    霍琰身上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能給人穩穩的踏實感，有他在仿佛天塌下來都有他頂著，而禾煦隻需要在他的庇護下安心待著。
    又是玩到天黑才回到家裏。
    客廳裏，今晚裴懷錚也在。
    禾煦照舊洗漱過後，就下樓跟阿狗們待在一起。
    明天是跟周庭桉的約會。
    約會完過後，估計就是分別了……
    禾煦焦慮得一度不想離開他們身邊，這種心焦感，一直持續到深夜兩三點也沒緩解。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忽地聞到了阿狗身上好聞的淡香。
    隱約聽見有人說：
    “他們這樣，小煦也這樣……”
    “讓我怎麽能不嫉妒呢。”
    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禾煦下一瞬就陷入了睡眠中。
    今晚不出意外的，他又夢見了跟阿狗在一起的記憶，這回是溫席玉。
    不僅是在一起的時光。
    還有他們錯過的那一世。
    原來第一世他一直在暗處悄悄地望著溫席玉，卻不讓對方發現自己，總是躲著對方，直到死亡都不曾真正碰麵。
    到了第二世，溫席玉主動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們之間的人生才有了交集。
    重新回顧這些記憶。
    禾煦又想起了快被他遺忘的一件事，那是溫席玉假裝受傷，想挑撥他跟那個素未謀麵的父親關係時，故意被鴉青刺傷，而自己“發狂”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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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好像不是貓貓？
    禾煦懷著疑問熟睡了。
    隔天早上起來是個大晴天。
    他下樓時，看見周庭桉穿著黑色襯衫，一下回憶起他們第一次出去約會時，也是在初春的大冷天穿了個黑襯衫，不由笑了。
    周庭桉望著他，也勾起唇角。
    禾煦今天穿得也很像那天約會時的衣服。
    倆人格外有默契。
    上車後，禾煦就開始猜測周庭桉會帶他去哪裏。
    重溫溫泉之旅嗎？
    他不斷猜測著，沒想到周庭桉帶他來到了一家小狗咖啡廳。
    他換上鞋套一進去，就被熱情的小狗們包圍了。
    禾煦看著一群咧著嘴、毛茸茸，似乎還剛洗完澡，渾身散發著香香味道的小狗們，眼神裏滿是藏不住的喜歡：“哇，好可愛啊。”
    他順手摸了摸腿邊的薩摩耶，旁邊的奶油色金毛頓時哼哼唧唧起來。
    他見狀，連忙一手撫摸著一隻。
    周庭桉站在旁邊看著，不自覺加深了笑容。
    可竟然沒有一隻小狗圍著他。
    禾煦扭頭看到，心頭猜測，難道是同類相斥？
    他被小狗大狗團團包圍住了，最後還是工作人員拿著肉幹才把狗狗們哄走了。
    可沒過一會兒。
    狗狗們又圍到禾煦身邊來了。
    沒人能抵擋得了毛茸茸的誘惑。
    禾煦一上午都在陪著狗狗玩，要不是周庭桉偶爾會遞個零食，險些都忘了還在約會。
    中午去吃完飯後，周庭桉又帶他去了貓咪咖啡廳。
    本以為他身上有狗味兒。
    小貓們會不喜歡他，沒想到依舊是一進屋就被貓咪們包圍住了。
    【媽呀老婆這是什麽吸小動物體質！】
    【哈哈哈哈看得出來老婆是真招小動物喜歡，周總也是真討小動物的嫌，狗不理貓嫌的】
    【周總好寵啊就陪著老婆玩，還負責記錄拍照】
    【貓咖結束後約會就該結束了吧？】
    觀眾們顯然低估了周庭桉。
    周庭桉今天準備的約會主題就是“毛茸茸治愈之旅”。
    從貓咖出來後，他又帶著禾煦去了倉鼠樂園。禾煦一整天都被毛茸茸的小動物包圍著，別提有多開心了。
    隻是，他也很好奇。
    周庭桉的心願是什麽？
    隻是看著他跟小動物們玩耍嗎？
    禾煦有心事會擺在臉上。
    周庭桉正在開車，瞥了他一眼，笑道：“別急，馬上就到了。”
    禾煦下意識捂住嘴，才反應過來自己根本沒說出來，頓時明白，周庭桉又發動讀心術了，每回都能精準無誤猜到他的想法。
    很快，周庭桉開車帶他到了山下。
    他們乘坐纜車上山。
    傍晚的天空被橘紅色覆蓋，山下的城市車水馬龍。
    隨著纜車上升。
    感覺一點點遠離了喧囂的城市。
    “我們是去看夜景嗎？”禾煦扭頭問著。
    周庭桉沉吟一聲：“算是。”
    算是？
    到了山頂除了看星星，還能……
    他剛想著，視線範圍裏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彩色熱氣球。
    周庭桉笑著補充：“在熱氣球上看夜景。”
    【我靠！周總也太浪漫了吧！】
    【又有錢又浪漫啊啊，禾煦真是太會找男友了】
    【原來重頭戲在後麵啊】
    夜晚的山頂很冷。
    一下纜車後，周庭桉就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提前帶上來的羽絨服，給禾煦穿上了。
    禾煦還是第一次坐熱氣球。
    走進熱氣球下方的吊籃裏，由於要控製重量緣故，隻有一個負責操控熱氣球的工作人員跟隨著他們。
    周庭桉手裏拿著直播的手機，負責接下來的直播。
    熱氣球緩緩升空。
    禾煦扶著吊籃圍欄，看著腳下的人影一點點變小，而他跟周庭桉慢慢地升向高空，好像世界上就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忽然，禾煦感覺被周庭桉從身後抱住了。
    他一頓，微微側頭看去。
    周庭桉低聲道：“阿煦知道跟你重逢以後，我最想做的事是什麽嗎？”
    禾煦搖頭。
    周庭桉低低笑了聲，輕聲道：“抱抱你。”
    他的阿煦，一路真是很不容易。
    在他們原來的世界就曆經坎坷，看完了其他世界的他與阿煦的約會，周庭桉就明白了，阿煦受的委屈隻會多不會少。
    他跟秦斯遠住在同一個房間。
    秦斯遠是個心黑的，趁他睡著還想催眠他，套出他們的戀愛過往跟經曆。
    但他也不是好惹的。
    故意說了一些秦斯遠不愛聽的話，刺激了他一下，沒想到秦斯遠就直接在約會當天“綁架”了阿煦。
    這麽極端的行為……
    他也做過。
    所以他想抱抱阿煦，每個小世界的任務完成得都很艱難吧。
    周庭桉語氣雖是笑著的，但禾煦從他緊緊抱著自己的力度來判斷，他的心情並不平靜。
    “你需要抱抱嗎？”
    禾煦問著，已經從他懷裏轉過身。
    周庭桉愣了下，果斷低頭埋進他頸窩裏，深深嗅聞著他的氣息，啞聲道：“我們分別的時候，我以為我們會在下個世界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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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第一世那樣。
    無論輪回重啟多少次，他們一直是他們。
    但是，他竟然隻是本體的一塊靈魂碎片，遲早會融合、消失，被遺忘的碎片。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已經把直播關掉了。
    禾煦想到那個世界最後，周庭桉一直很想跟著他來到現實裏，就感覺到鼻酸，抓著他的衣服，啞聲道歉：“對不起……”
    他清楚地知道，他們都是阿狗。
    但是到了融合這一步，又覺得他們都是無可替代的存在，更無法磨滅。
    這是一種痛苦。
    有時禾煦真的很想把自己也分裂了，去陪伴那個世界的阿狗，這樣就不會有傷心難過的阿狗了。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
    周庭桉說道：“不是阿煦的錯，為什麽要道歉。”
    他隻是更加討厭自己了，他的存在不僅沒有保護好阿煦，反而拖累了阿煦的腳步，讓阿煦跟著痛苦。
    此刻他忽地後悔了最初的決定。
    不應該硬撐著不融合，產生獨占阿煦的妄念。
    這樣也許其他世界的阿煦就能早一點等到阿煦到來，改變被穿越者破壞的悲慘生活了。
    今晚是他與阿煦的約會。
    也是他給自己選定的“死期”。
    阿煦舍不得做出的決定，就讓他來做吧。
    他們靜靜依偎了一會兒。
    熱氣球緩緩下降了。
    喻玨匆匆過來查看禾煦，結果卻見兩人都眼眶紅紅的，轉頭小聲吩咐助理：“用小號給等著的觀眾解釋一下，有些離別當事人不想當著鏡頭的麵，讓大家理解。”
    周庭桉關了直播後，直播就中斷了。
    觀眾們還以為會發生像秦斯遠、沈望塵那樣的事，都焦急地等待著。
    看到節目組的解釋後才放心了。
    由於山頂上剛好是一片露營地，周庭桉提前預定並承包了下來，晚飯就是戶外bbq。
    禾煦胃口不好，沒吃太多。
    晚上搭好了帳篷，他們並肩躺在野餐墊上看著頭頂的星星。
    周庭桉見禾煦從下了熱氣球後情緒就不高，主動道：“阿煦想知道我為什麽帶你去那麽多有小動物的地方嗎？”
    禾煦側眸看向他。
    周庭桉掐了下他悶悶不樂的小臉，笑道：“因為隻有天性純良，有福報的人才會招小動物們喜歡，你感受到它們對你滿滿的愛了嗎？”
    禾煦想到熱情的小狗們，眼裏浮現笑意，輕輕點頭。
    周庭桉摸了下他腦袋：“所以阿煦不要懷疑自己，你就是很好的人，無論是小動物還是人……都喜歡你，舍不得離開你。”
    倆人說了好一會兒話。
    這會像身份對換了一樣，周庭桉負責說，禾煦就點頭，偶爾輕聲回應。
    夜深了，他們看了會兒星星就回帳篷裏了。
    或許是夜裏太冷了。
    禾煦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發燒了，然後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是他，跟另一個自己。
    另一個自己笑眯眯又懷念地看著他，撫摸著他臉頰：“真乖啊，原來這就是他口中總念叨的，還是小時候更可愛嗎。”
    “不對，應該是好騙。”
    “居然沒一個人懷疑大騙子的話，都被他瞞過去了呢。”
    禾煦眼睫顫了顫，很想問是什麽意思。
    對方注意到他的目光，頓時伸手自我介紹道：“別緊張，我是你，你也是我，準確說……我是你靈魂碎片的集合體。”
    “我叫煦。”
    “你現在叫禾煦，是你給自己取的名字。”
    “因為你怕遲早有一日，會虛弱到忘記裴懷錚，所以取了這麽個名字。”
    ——裴懷錚和煦。
    禾煦瞳孔微微收縮，無法理解是什麽意思。
    但最後一句話他聽懂了。
    可他還是忘記了……
    禾煦頓時眼淚汪汪。
    煦連忙心疼地給他擦眼淚：“別自責，寶貝，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們從哪裏來的嗎？”
    好奇心壓過了難過，禾煦吸了下鼻子：“想。”
    煦聞言笑起來，分明和他是同樣的一張臉，但笑容裏帶著幾分玩味，看得禾煦移不開眼。
    “你，還有傻狗都被裴懷錚蒙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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