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醫生，可能您沒印象了，前不久為了玥玥的手術我其實找過您。”說到這，徐妍淑歎了口氣，臉上滿是惋惜的神色，“可惜您當時有要緊事，不然玥玥的腿……”
    顧時卿聽她提起手術的事，他的臉色一瞬間蒼白了，心口湧上密密麻麻的疼惜與悔意。
    如果當時他能不那麽傲慢，認真去看明玥的病曆，仔細去了解一下她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所經曆的所有痛苦與懊悔。
    他明明可以治好明玥，在她最痛苦低落的時候陪伴在她身邊，在她的心中占據一席之地。
    他還可以帶她去美國，支持她的芭蕾舞事業，然後在一個恰當的時機向她求婚，他會把她捧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至於祁晏和楚月，到那時對他和她來說都已是過去式，他可以心平氣和地祝福他們，然後邀請他們來參加他與明玥的婚禮。他會為她舉辦一場隆重盛大的婚禮。未來他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
    可惜這一切都隻能是如果。
    好在，現在挽回還不算晚。
    明玥並不知道他曾經有過的卑劣心思，也不知道他與楚月的關係，隻要楚月不說，他不說的話…
    顧時卿沉吟片刻，才開口：“我好像有點印象…當時應該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出了事故，我很抱歉。”
    “不過，阿姨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醫治好明玥的。”
    徐妍淑聽他這麽講，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反複道謝。
    車子很快就停在了導航指引的小區門口。
    顧時卿看著眼前可以說是髒亂差的老破小租房區，心髒像是被針紮般疼痛。
    他知道明家被祁晏整破產的事，但以明家的家底怎麽也不至於窮困潦倒到如今的境地。
    隻要一想到明玥這段時間就是住在這樣的環境中，顧時卿心中的憐惜與後悔愈發深刻。
    她應該享受公主般的物質條件。
    “顧醫生，就把我們放這吧，不麻煩您送進去了。”徐妍淑提起手邊的包對顧時卿道。
    顧時卿忍住攔下她們的衝動，他告誡自己現在還不能操之過急，追求明玥的事需要慢慢打算。
    他將車停在小區門口，隨後從車載儲物格中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徐妍淑。
    “阿姨，這是我的聯係方式，您有任何問題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徐妍淑接過名片，感激地連連道謝後牽著明玥往小區裏走去。
    顧時卿看著她們被夜色逐漸吞沒的背影，心中又是喜悅又是擔憂。
    喜的是命運又將她帶到他麵前，憂的是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留下她。
    他與楚月的關係雖然一直沒有放到明麵上，他也確信明玥並不清楚他的存在。
    但若是有一天她發現了，因為楚月和祁晏的緣故遷怒於他，更甚至她了解到他原本應該為她做手術的那天實際上是陪在楚月身邊時，又會如何？
    隻要一想到她那雙美麗動人的眼中流露出厭惡排斥的神情，就像是有雙手遏住他的脖頸，令他無法呼吸。
    顧時卿匆忙拿出手機，在聯係人裏找到備注楚楚的號碼就撥了過去。
    他想問楚月，如果他愛上了明玥，她會祝福他支持他嗎？她能為他保密兩人曾經的關係與過往嗎？
    他甚至想了解更多關於明玥的過去，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而非帶著偏見去惡意揣測她。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楚月柔和的聲音傳出。
    “時卿，你打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顧時卿喉結滾動，咽下滿肚子的問話，神情複雜道：“楚月，我準備過段時間就回美國。”
    電話那端的楚月聽到他這句話，眼皮重重一跳，就好像原本握在掌心的東西逐漸消失般令她心慌。
    她盡量心平氣和地問：“時卿，你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為什麽突然要回去？”
    顧時卿沉默了一陣，才道：“楚月，現在你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我想我也該去尋找屬於我的未來。”
    “之前的一切就讓它過去吧，我們…以後不要再聯係了。”
    電話掛斷。
    楚月看著已經黑屏的手機，腦子裏一片混亂。
    她想不明白顧時卿為什麽一個晚上就變成這樣，明明今天上午還說給她準備了一個驚喜，難道這就是他說的驚喜嗎？
    顧時卿對她有好感，楚月心裏一直很清楚，不然當年也不會安心地隨他去美國。
    也正是因為他的這份感情，她離開祁晏的那段時間過得其實並不艱難，甚至可以說比和祁晏在一起時還要滋潤自由。就連她外婆的病也托他家的關係得到了很好的醫治。
    回國後，也因為他的存在，讓祁晏愈發愛重她。
    有人爭搶的東西才更寶貴不是嗎？更何況是一個身份地位完全不輸的競爭對手。
    她知道自己這樣若即若離地釣著他，對他不公平。
    但在今天之前，她一直都有種莫名的自信，覺得哪怕是她與祁晏結婚生子，顧時卿都不會輕易放手。
    他會一直守護在她身後，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站出來。
    他能因為她一個電話就趕來照顧她，哪怕是違背醫德與本心，就如前不久明玥的那場手術。
    他對她的感情就是她無往不利的武器，顧時卿也一直心甘情願做她的武器。
    所以，她才難以接受，短短一天的時間，顧時卿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對她說出“以後不要再聯係了”這番話。
    如此不留餘地，連朋友都做不成。
    他還說他要去尋找屬於自己的未來，難道顧時卿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想到這種可能，楚月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她卻渾然不覺疼痛，反倒是心底的驚慌與空落讓她更加無法忍受。
    顧時卿怎麽可以喜歡上別人。
    她必須要查清楚顧時卿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一定對她很重要。
    她現在獲得的一切，不允許任何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