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白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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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子特地著急忙慌的跑回來找到老黃,將牧青白的話逐一匯報,老黃又帶著虎子找到了回程中的殷秋白。
    殷秋白聽了虎子的轉述,敏銳的察覺到不好,又趕忙去到了殷雲瀾身邊。
    殷雲瀾聽後隻是淡淡的笑了,並未作出答複。
    隻待回了皇宮,例行公事的說了一些激勵百官的話,便散了朝會,把明玉也叫到了後殿。
    將來龍去脈與明玉說過後,明玉忍不住感慨:“該說他太了解文官了,還是該說他太了解人了呢?”
    “難道明大人在江南早有布控?”
    明玉點了點頭:“不錯,江南之事一切盡在陛下掌握。”
    殷秋白稍有些安心的看向了陛下。
    殷雲瀾漫不經心的查看著今日的奏表,並順手將一份奏表扔到了朝向殷秋白的桌角。
    “這是……”
    殷雲瀾淡淡的說道:“牧青白的奏表,他希望能將百官朝會的時間延遲到午間,打回去,就說朕不接受他的建議。”
    殷秋白有些哭笑不得,“太胡鬧了!”
    “牧青白倒也是誤打誤撞的撞在了朕的心思上,江南之事後,江南確實需要一個能接管地方的豪族,牧青白希望你能去,那你就去吧。”
    “是,陛下。”
    殷雲瀾放下奏疏輕歎:“你方才說,牧青白對北境的戰事關心甚重?”
    “是,他總勸我不要參與到軍需籌措方麵去。”
    殷雲瀾微微蹙起眉頭,“他怕什麽?”
    殷秋白又錯愕又困惑:“怕?他怕什麽?可牧青白的性子,向來不會怕呀!”
    殷雲瀾搖搖頭道:“明玉,你給她解釋解釋。”
    明玉說道:“殷將軍,錦繡司對牧青白調查得仔細,他這樣的人有正義感,有原則但沒有底線,他會憐憫,但不會因為憐憫而改變。”
    殷秋白似乎想起了曾經牧青白的自我評價,試探性的問道:“壞……又善嗎?”
    明玉一怔,隨即讚歎道:“精辟的總結!殷將軍,您於他有恩,他不希望你卷入是非之中,尤其不希望你卷入由他攪弄的是非之中,但他絕不會因為顧忌有你的存在而改變自己的計劃。”
    殷秋白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樣的人有點可怕,但又因為他的原則,而變得有些可親。”明玉說道。
    “明大人的意思是,他在暗中謀劃的,與戰事有關?”
    “而且最近他與文官集團交往甚密。”
    殷秋白不明白:“他是去見過一兩次文公亶,也見過一次柴鬆,這就算是交往甚密了嗎?”
    “當然算了!”
    殷雲瀾恨得牙癢癢:“這小混蛋,好像總是裹挾著所有人與他一起滾進洪流,偏偏所有人都還都看不穿這他在水底攪弄出的暗流!都在猜!”
    殷秋白趕忙道:“陛下,我會好好看住他的,定能替您挖出他藏的秘密!”
    殷雲瀾苦笑道:“秋白,你看不住他的,你保護好自己,就是對朕最好的幫助!”
    “……是!”
    殷秋白嘴上應著是,但心裏是不服氣的。
    ……
    ……
    殷秋白回去後就著手讓人前往江南。
    江南行事的宗旨一定要低調,一定要悄無聲息,不能讓大族們察覺。
    這是明玉叮囑的事項。
    好在殷秋白手下的人都很可靠。
    可江南發生的事也讓殷秋白心驚。
    當日後殿明玉所說的‘該說他太了解文官了,還是該說他太了解人了呢?’總在殷秋白的耳邊回蕩。
    江南已經凍死了人了,在當地豪族的威逼利誘下,縣官乃至上官都將死了人的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既然殷秋白都知道了江南凍死了人,顯然凍死了不止一人。
    殷秋白的關注點一直在江南,所以確實沒有時間再管軍需,好在有安振濤一人便可以主持大局。
    可悲的是,即便其中有清廉之士,也因為陛下裝聾作啞,而最終悲劇收場。
    聽聞北境戰事焦灼,盡管並沒有出現頹勢,但焦灼的戰事總是能在人心頭添上一道鬱結。
    殷秋白此刻感覺心力交瘁,她忍不住抬頭,目光穿過窗咎,看了眼在景觀湖旁烤魚的牧青白。
    她似乎是在祈盼牧青白能突然覺醒,張口就是一道天語,憑天語,就能解決當前她所揪心的急事。
    仿佛是上天聽到了殷秋白的心聲。
    牧青白抬起了頭。
    殷秋白不知怎的心裏天真的生出了一絲沒來由的希望。
    牧青白撚起一手細鹽,撒在了滋滋冒油的烤魚上,嘴巴是張開了,但發出的不是天諭,是‘給給給’怪笑。
    “給給給~!嚼嚼…給給給~!”
    殷秋白眼神晦暗的低下了頭。
    實在……太像個傻子了。
    她怎麽能傻到讓一個傻子幫她啊!
    這些日子,牧青白每天例行公事一樣,每天寫奏疏罵女帝,然後雷打不動的出城釣魚。
    那奏疏總被殷秋白扣下來,然後絞盡腦汁的幫他重寫。
    這哪是給陛下添堵?這是在給殷秋白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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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讓殷秋白在意的是,牧青白的生活簡直可以用單調來形容,單調得讓人感覺可怕。
    殷秋白寧願他每日出門去花天酒地,學京城裏的紈絝,每日鮮衣怒馬,登高聞風,哪怕飲酒作樂也好啊。
    牧青白太安分了,安分得幾乎要淡出人們的視野,在朝堂上幾乎都沒有人再提起牧青白這個名字。
    殷秋白根本瞧不出什麽端倪,即便想旁敲側擊的問,都不知該要從何問起。
    難道要問,你每天出去釣魚都沒有收獲,難道是去布局謀劃什麽邪惡陰謀了嗎?
    不行的啊……!
    這樣問的話,殷秋白都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殷秋白又忍不住看了眼牧青白。
    “給給給~!嚼嚼……”
    殷秋白捂了眼,慘不忍睹啊!換了外人來看估計很難相信,這與那個白衣玉冠,腰配雙劍的少年郎是同一個人。
    她可不要變成這樣的傻子!
    不過,看著牧青白,她終於是想到一件讓自己稍微舒心少許的好事了。
    軍校那邊有了聲律啟蒙這本書籍,識字率開始疾步上升。
    殷秋白愁容微霽,露出片縷微笑,牧公子可靠的時候是真可靠,可是傻的時候,是真的傻啊……
    這時候。
    牧青白吃光了魚,吮了吮手指,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不斷拍打手心。
    “牧公子,又要送信去文尚書府上嗎?”侍女問道。
    殷秋白立馬豎起耳朵去聽。
    牧青白靜待片刻,又收起來。
    “不急,不急。”
    殷秋白頓時好奇起了那封信的內容。
    “信都寫好了,現在不送去,要等到什麽時候?”侍女納悶的問道。
    “等一則消息回京。”
    “從哪裏傳回京的消息?”
    “不管是從哪裏來,戰場,江南,隻要是回京的消息,都行。”
    侍女瞥見殷秋白的目光,立馬會意,小心的說道:“牧公子,既然早晚都是要送出去的,不如先放在奴婢這裏,到時候您要送了,奴婢第一時間給您送去。”
    說完,小侍女和遠處書房裏的殷秋白,都緊張的盯著牧青白。
    牧青白輕笑一聲,“好啊,那麻煩你咯。”
    “不妨事的。”小侍女鬆了口氣:“隻要是牧公子需要,奴婢會盡力去辦的。”
    小侍女又陪牧青白說了一會兒話,才借口離開。
    她繞了一大圈,進了書房,將信箋送到了書案上。
    殷秋白小心拆開信箋,取出信紙。
    展開一看,不禁愣住。
    一張白紙,幹幹淨淨,沒有一滴墨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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