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我就是懷才不遇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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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貴權柄最能侵蝕人心。
    牧青白在鳳鳴樓上再看到何裴晏時,這人已然有些醉態了。
    牧青白目光微妙掃過文官群體,這些各部諸司郎中、秘書郎。
    眾文官頓時一個哆嗦,下意識的與這些縣官拉開了些許距離。
    縣官們都有些不明所以,但接著似乎意識到什麽,趕忙向牧青白行禮。
    牧青白笑道:“諸位同僚挺上道啊,說是今夜請酒,沒想如此等不及啊。”
    眾文官暗道不好,還是太心急了。
    眾人趕忙上前奉承牧青白,簇擁著牧青白進入鳳鳴樓。
    因為有諸多實權文官蒞臨,鳳鳴樓方麵更是盛情款待,反正無論多少銀子,這些文官都不會賴賬的,畢竟太掉價的事,他們也不會明著做。
    鳳鳴樓的窮奢極欲,再一次驚呆了這些前來述職的外地縣官們。
    他們各自任職的縣城跟京城一比,簡直就是窮鄉僻壤,不,窮鄉僻壤還不如。
    即便是方才京城各位大人在酒宴上給這些縣官畫的餅,也香甜無比,畢竟在遙遠偏僻的縣城裏,他們各自就是最大的官,除了一心搞政績之外,哪裏還有機會吃得上京城裏來自權勢的香餅?
    “真是天上日子啊!”
    有縣官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身邊幾個文官頓時露出了盛氣淩人的笑,帶兩分鄙夷的說道:“是啊,天上日子,這種日子一旦過上,說什麽也不肯放手啊。”
    這也是眾文官不理解的事,京城如此繁華的溫柔鄉,怎麽牧青白身居高位,非但不想留下來享受,反而卻想到別國去?怎麽齊國比大殷要好嗎?
    好在哪?齊國版圖不如大殷之廣,齊國文壇不如大殷之興。
    也就是齊國兵強馬壯,但大殷也不遜於齊。
    在大殷有錢有勢,卻要去到一個無依無傍的陌生鄰國。
    腦子裏想的什麽啊?
    “牧大人,請!”
    眾文官一起舉杯,縣官們也緊隨其後。
    牧青白卻沒有動,隻是微微後靠,掃視了一圈眾人,文官們頓覺尷尬,縣官們不明所以卻如坐針氈。
    “諸位,我牧某人可沒有沒辦完事,就先吃飯的道理,但諸位同僚卻急著先分而食之,全然忘了,我還在這。”
    眾文官怔住,張嘴欲言卻迎上牧青白的目光,愣是哽在喉間。
    “牧大人,牧大人稍安勿躁,我等全都是按照牧大人吩咐辦事,絕對辦妥,絕不會有半點差池!牧大人放心好了!”
    眾文官知道是因為他們將這些縣官拉去喝了一頓酒,半是刺探半是拉攏,讓牧青白不高興了。
    不過事到如今,隻好裝傻充愣了。
    牧青白微笑道:“我當然放心啦,你們辦事我怎麽會不放心,喝吧,喝吧。”
    牧青白不在乎這些縣官,隻是看出來了這群文官狼吞虎咽的吃相,牧青白很不爽,所以他沒打算放過這群人。
    縣官們算是看出來了,別看牧大人與眾人互稱同僚,但實際上牧大人的權勢碾壓在場眾人,所有人或是巴結或是忌憚,但無一例外都得奉承牧大人。
    不少人有些意動,若是能與牧大人搭上關係……
    鳳鳴樓管事知道牧青白也在,特地去將丹采兒也叫了過來。
    丹采兒抱著琴領了幾個女子先向眾人行禮。
    眾文官眼睛都亮了。
    “丹采姑娘真是出落得越發水靈了!”
    管事很機靈的將丹采兒領到牧青白身旁坐下。
    眾文官哪裏敢有不滿。
    縣官們靜悄悄的在一旁看著,按理說丹采兒這樣出身低微的女子,該更不被當做人看,但現在諸位大人追捧的模樣……看來是否把人當人看,全在這些大人的一念之間。
    “牧大人,近來可安好?”
    牧青白笑道:“還行,你呢?”
    “奴家…也還好。”
    “誒,不對呀,那時候你進宮了,陛下應該就將你的身份脫離了樂籍,為何你還在鳳鳴樓裏?”
    丹采兒眼神裏有些希冀,低眉悄看牧青白,“奴家……不知該去何處,隻能先暫棲鳳鳴樓,鳳鳴樓不會為難奴家,若奴家要走,隨時都能走。”
    丹采兒說著,有些緊張的看向牧青白。
    牧青白卻沒注意,點點頭,說道:“是啊,是該好好想想,該好好想想自己要去哪,要做什麽,這一輩子還挺長。”
    丹采兒張了張嘴,有些失落,接著很快收拾好神情,笑著說道:
    “今日早些時候,殿下遣人來鳳鳴樓邀奴家前去鎮國大將軍府,說是牧大人又作新篇,要我為牧大人的新作譜曲,奴家回來後就一直專心此事,正好牧大人來了,奴家敢請牧大人品鑒斧正!”
    牧青白有些疑惑:“秋白?將進酒?”
    “正是殿下,再晚一會兒還打算去鎮國大將軍府向殿下複命,卻沒想牧大人來了,真是巧了。”
    說著,丹采兒便落指撥動琴弦,悅耳琴音頓時響起,周圍幾個女子也手持各式樂器,吹奏樂譜,附和琴音。
    丹采兒的音律大有長進,牧青白之所以有這種感官,是因為丹采兒的進步是往牧青白對音樂的品味方向去貼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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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牧青白沉浸陶醉,丹采兒不由心裏歡喜,心裏那一撮緊張情緒也得到了緩解。
    她還生怕自己做得不夠好,牧大人會不滿意。
    丹采兒不愧是音律天才,即便是風格大有改變,依舊讓人如癡如醉,文官縣官,皆是如此。
    “此來京城,真是三生有幸!竟能聽得如此仙樂!”
    “都是托了牧大人的福澤啊!”
    牧青白沒喝多少,等丹采兒彈奏完這一曲,就打算起身離開。
    牧青白要走了,丹采兒自然不會在這裏多留,隻是方才她這一曲,已經讓剛剛見過世麵的縣官等眾,目光停在她身上挪不開了。
    何裴晏也是不例外,此刻他心裏產生了一些微妙的心思變化。
    他也是苦讀十年、科考考上的,是萬萬千千尋常百姓裏的寒微學子裏脫穎而出的一隻脫俗的鶴。
    也許京城諸位上官說的也有些道理,他們既然是官,當然理所應當是淩駕萬民之上,或許為官者可以愛民親民,但絕不等同於為官者要和光同塵,與這些低等賤民同一等級。
    這與何裴晏一直以來做官的準則相違背,但卻又有些道理,無法反駁。
    他們這些能從萬千學子中脫穎而出的及第之人,在民間傳頌中,可是文曲星下凡!
    何裴晏對這京城紙醉金迷的權勢產生了一縷渴望,甚至產生了一絲奴性的向往,想要與京城的大人們靠攏。
    恰逢此時,牧青白擋住了他的視線,何裴晏怔住,抬頭有些慌亂的收起心頭左右為難的心思,生怕被牧青白看出來什麽。
    “牧,牧大人……”
    “回到渝州,替我跟高鴻濤道聲謝,特產不錯。”
    “是!下官一定會替牧大人轉達。”
    牧青白點點頭,抬腳往外走。
    何裴晏心情複雜的看著牧青白離去,宴會的氣氛更加熱烈放縱,文官們似乎都放開了拘束,高歌暢飲起來。
    何裴晏忽然生出一個古怪的想法,或許,牧青白牧大人,才是他最大的機遇,一定要在牧大人麵前多多露臉。
    ……
    從鳳鳴樓回到寒酸的驛館後,看著自己的行囊,裏麵區區幾枚銀子,零散碎銀,幾套娘子給縫製的冬衣。
    因為這冬衣有些粗糙的針腳,在鳳鳴樓上還被京城的諸位大人嘲弄了一番。
    回想起來,何裴晏不禁覺得臉上發燙。
    才短短半日啊,像夢一樣!
    他出入了金鑾大殿,站在權利中樞,向皇帝陛下麵奏。
    他登上了富麗堂皇的鳳鳴樓,見識了京官們的紙醉金迷。
    同僚們在津津樂道京城的繁華,而他卻好像觸摸到了中樞權柄。
    何裴晏此刻意識到了自己與這些碌碌無為的縣官的差距,他們沒有自己這等眼界,如同個鄉巴佬被京城繁華迷住了眼。
    牧大人!一定要跟牧大人打好關係!牧大人去年科考,今年便已是五品大員!他定是未來大殷皇朝權利最上層那一人!
    如此晉升的速度,堪稱恐怖!如果此刻不抓緊,怕是牧大人很快就會高升,升至侍郎,尚書,甚至……牧相!!
    牧大人和這些京官不一樣,他是個有才華的人,他一定會欣賞同樣擁有才華卻不得重用的人才!
    醉意上頭,一句話在何裴晏腦子裏升騰而起:
    “我就是一個有才華,卻隻能蜷居區區縣衙的人才。”
    何裴晏是這樣想的,身體也是不由自主這樣去做的。
    何裴晏通宵達旦寫了一篇自己治理蔚縣的理念,一早就步行前往鎮國大將軍府附近徘徊。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進不去,隻能在外頭等牧大人出來,然後將這一份充滿了自己心血的賦篇呈遞給牧大人過目,或許……不,一定,一定能得到牧大人的賞識!
    ……
    “牧公子,牧公子?”虎子敲了敲牧青白的門。
    牧青白從被窩裏探了個腦袋出來,睡眼惺忪,努力想睜開眼,但愣是睜不開。
    “牧公子,牧公子!”
    “求求你,別敲了!你實在不願意推門進來,窗戶不是開著嗎?你……”
    虎子的臉立馬出現在窗戶邊,遠遠的對牧青白說道:“牧公子,門外有個人在徘徊,好像是個小官,小姐不可能認識這樣小的官,他也沒有拜帖,就這樣鬼鬼祟祟的,看樣子不像好人,老黃叔讓俺來請示您。”
    “要是他犯了罪你們就逮住他扭送官府,要是他敢翻牆進來,你們就打一頓扔出去,這關我屁事啊?我都休病假了,你就當我真病了不行嗎?”
    虎子有些吃驚:“牧公子,您什麽時候休病假了?陛下同意了嗎?”
    “我昨天請過假了,她讓我滾,這不就是同意了嗎?好了,下次朝會也不用叫我,不然我就哭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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