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貴的波斯地毯被掀翻、汙穢不堪，潑灑的米粥和醬菜凝固其上，與散落的玻璃碎片和書籍混在一起。
    巨大的檀木餐桌翻倒在地，桌腿斷裂。書架歪斜，無數書籍像被颶風掃過般散落一地。
    還有幾處被重物砸出的凹痕。
    最觸目驚心的是那麵巨大的防彈窗，蛛網狀的裂紋中心是一個明顯的鈍器撞擊點，搖搖欲碎。
    空氣中彌漫著毀滅和瘋狂的氣息。
    “這可是防彈玻璃！”周一壓下心中的疑惑，望向林業。
    而這一切狼藉的中心，林業正背靠著唯一還算完好的書架，坐在地板上。
    他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血，染紅了半邊臉頰，高級將官製服淩亂不堪，沾滿了灰塵和汙漬。
    他抬著頭，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像受傷野獸般直勾勾地看過來，一種近乎實質化的、冰冷的殺意和燃燒殆盡的狂暴餘燼。
    “林…林司令……” 周一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幹澀，他小心地避開地上的玻璃和碎片，靴子踩在紙屑和粥水上發出粘膩的聲響，這家夥精神不太正常。
    他強迫自己不去看那滿地的狼藉，目光盡量聚焦在林業那張慘白而猙獰的臉上。
    “我剛到北平，聽聞昨夜之事……損失太慘重了！，另外在山城聽聞你被暗殺，凶手抓到沒？”。
    他的目光掃過翻倒的辦公桌，那裏本該放著至關重要的文件，如今隻剩狼藉。
    “那兩台計算機……還有毒刺……” 周一的聲音帶著沉痛和難以置信，“那是是未來戰場的決勝關鍵！單兵毒刺，打飛機的東西……這技術含量，全世界都眼紅啊！怎麽會……怎麽會這麽輕易就被……”。
    周一沒有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你林業是幹什麽吃的？
    林業沒有說話，隻是用那雙冰冷的、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盯著周一。
    劇烈的喘息已經平複，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動作牽扯到額角的傷口，鮮血又湧出一些，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他染血的製服前襟上，他卻渾然不覺。
    站直的身體雖然有些搖晃，卻像一柄緩緩出鞘、沾滿血汙的利刃，散發著致命的寒意。
    “周部長” 林業終於開口了，聲音嘶啞得如同砂輪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您來了啊。”
    “林司令，您沒事吧？” 周一臉色一沉，神情嚴肅的說道，“北平在徐大軍的治下，核心機密接二連三失竊，連心腹副官都卷入其中！內部像是個篩子，沒出事還好，一出事就不是……這件事需要一個解釋”。
    “解釋？” 他重複著，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瀕臨瘋狂的尖利，“老子也他媽想要個解釋！為什麽英國人像逛自家後花園一樣，想來就來，想拿就拿？！為什麽老子的心腹副官，會是‘玫瑰計劃’的狗？”。
    “玫瑰計劃？” 周一眉頭緊鎖，顯然對這個名字也感到意外和警惕。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眼神死死鎖住周一，裏麵翻滾著滔天的恨意和無邊的懷疑：
    “計算機……毒刺……” 林業的聲音忽然壓低了，變得如同毒蛇吐信般陰冷，“周部長，您放心……它們丟不了。它們……還有偷走它們的老鼠……都還在北平城裏。而老子……”
    他抬手，用沾滿血汙和灰塵的袖口，狠狠抹去流到下巴的血跡，眼神裏的瘋狂被一種更可怕的、純粹的、毀滅一切的冷酷所取代：
    “老子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它們連皮帶骨挖出來！把那些藏在陰溝裏的‘玫瑰’，一朵一朵……連根拔起！碾碎”。
    “另外，周部長，徐大軍的能力我很清楚，軍方那邊我也會安排，毒刺導彈沒有個幾年英國佬搞不明白，接下來幾年，我會對空軍方麵換裝，至於計算機，也不是什麽大事，現在最重要的我想知道他們是怎麽進入七號保險櫃的”。
    “此事，確實需要仔細篩查，七號保險櫃隻有咱們五人知道，加上換崗的十名士兵，不過十五人，或許是某個意想不到的意外，突然被發現了，敵人誤打誤撞也不是不可能，周副官怎麽知道七號保險櫃的這事情還真不好查”。
    “總之，我軍還有一定的優勢，目前穩定北平局麵才是重中之重，司令大殺特殺，這其中的影響挺深的”。
    “這些事情徐大軍已經在辦了”林業精疲力盡的回應一句。
    聽見這話，此事已經沒有餘地了。
    “林司令的決心，我明白了。” 周一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沉重的認可，“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穩定壓倒一切！北平……就交給你了。務必……要快！要狠！務必追回失物！至於泄密源頭……” 他頓了頓，目光毫不避諱地迎上林業審視的眼神，“包括我在內，全力配合你的調查！絕不容情！”
    他深深地看了林業一眼，那眼神複雜難明，然後微微頷首：“你……先處理傷口，保重身體。北平……不能沒有你坐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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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邁著沉穩但略顯急促的步伐，小心翼翼地避開滿地的狼藉，走出了這間如同煉獄般的辦公室。
    厚重的木門在他身後關上，隔絕了裏麵那令人窒息的血腥與毀滅氣息。
    林業有些頭疼，坐在辦公室回想一切，想了許久。
    另外一邊
    徐大軍帶著一隊精悍的警衛隊員，踏入了彌漫著硝煙、血腥和毀滅氣息的行政大樓核心區域。
    空氣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每一步都踩在破碎的機密文件和凝固的汙穢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警衛隊員們訓練有素，眼神銳利如鷹，迅速散開，呈扇形警戒推進，手中的衝鋒槍槍口微微下壓，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他們的靴子踏過狼藉，留下清晰的印記，與昨夜混亂的痕跡重疊在一起。
    “一組，封鎖樓梯口和電梯間，任何人不得上下！二組，檢查所有辦公室和休息室，重點是技術檔案室和通訊樞紐！三組，跟我來，技術科的人跟上！”徐大軍的聲音在空曠而狼藉的走廊裏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味道。
    他臉色陰沉，步履卻異常沉穩，眼神掃過牆壁上濺射的紅色醬汁汙漬和被炸彈砸出的凹痕，心中的焦躁和沉重感不斷加劇。
    昨夜的一切，像是一場噩夢，卻又是冰冷的現實。
    核心機密失竊，心腹副官叛變身死，林司令震怒……這一切都發生在他治下的北平，在他負責安保的核心行政中樞！這巴掌，抽得他臉上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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