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破碎

字數:8727   加入書籤

A+A-


    被軟禁了數年,嵐屬實是有些無聊,每天就在這裏啃石頭,嚐試著解析它的製造手藝。
    以他如今的能力,他有把握在一天之內解析出現銀河所有的人造產物,即使是天才所製造出的器械也不在話下。然而麵對這麽一顆如同琥珀般的邊角料,他花了數年的時間,都沒能將其解析完全。
    好在經過這幾年的解析,他也算不上一無所獲,他意識到這種琥珀色晶體是利用虛數將空間壓縮到某個點的產物,其本質是以空間為基底虛數為粘黏物的空間屏障。
    這一晶體的堅硬已經無法用自然界的硬度來衡量了,存護星神的鍛造手藝令空間壓縮到極致,連時光都無法消磨一絲一毫,可以說是真正的不可磨損之物。
    琥珀王就用這麽一種晶塊築造了包圍了整片銀河的巨大蛋殼。
    先前嵐知道祂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銀河,對於琥珀王僅僅隻是抱有些許尊敬之情,但在明了這一晶體的特性後,他開始無法理解琥珀王的思維。
    他不理解,究竟要防禦怎樣的存在,才需要築造如此宇宙尺度的龐然大物。
    有種冷兵器時代一個人修長城的詭異感,更詭異的是祂甚至已經修好了大半。
    先前的尊敬在此時此刻轉變為了崇敬,存護命途也適時為他展開了道路,成為了他能量的又一來源,為他加快了能量的恢複速度。
    琥珀王覺得很可惜,若是嵐能夠就此踏入存護命途,祂或許能夠得到許許多多的琥珀小登...小克裏珀來築牆。
    雖然小克裏珀的體型無法與存護星神相比,其神力與力量更是與琥珀王差距巨大,但在琥珀王的授意下,他也確實打造出了一光年的亞空晶壁。
    這是存護的追隨者們從未達成的偉業,亦是他們畢生的追求。
    兩個克裏珀一同築牆的景象在銀河範圍內掀起了巨大波瀾,然而僅有極少部分有幸得知真相的人們清楚,那小克裏珀絕非琥珀王分身,也絕非模仿者。
    那是借由虛構的生命、1.7倍嵐是那個0.7)星神能級加持下才勉強誕生的奇跡生命,一位新的“星神”。
    “有種和老登生了個小登的感覺,好惡心...”
    嵐苦笑一聲,不去理會琥珀王透過琥珀傳來的殺人目光,重新將心神放在手中的石頭上,正欲繼續解析,卻感受聽到了自遠方世界傳來的一聲破碎聲。
    那是黑影麵具破碎的聲音。
    嵐停下手中的動作從地上站起,目光望向遠方,還未行動,琥珀與特勞拉同時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嵐詫異回頭,對上的卻是特勞拉不忍與琥珀英勇就義般的神情。
    “怎麽?認為我會對你出手?”嵐笑著拍開了琥珀的手,此時的她已然失去了與琥珀王的連接,是以她本身的意識在阻止嵐。
    “不...”多年的相處琥珀自然明白嵐不是濫殺之人,卻並不清楚若是惹急了他又當如何,至少從認識到黑影君王到現在琥珀從未見過這位君王露出焦急之相。無論銀河發生什麽大事,即使是仙舟遭遇危難他十分淡然,仿佛事態的一切發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琥珀並不清楚那究竟是他的偽裝還是他真的能掌控一切,更無法預料若是他顯露出片刻急躁,又將是怎樣一副景象。
    說到底琥珀和特勞拉不同,她與嵐頂多是個朋友的關係,且雙方實力嚴重不對等,日常相處還好,若是發生個什麽事情,她自然會下意識感到恐懼。
    但她又必須這麽做,因為答應特勞拉將嵐滯留於此的並不是她,而是祂。
    琥珀王阻礙嵐的離去,原因絕不僅僅是因為祂在意這麽一道十光年的破洞這麽簡單,否則光憑那小克裏珀便足以抵消其損失。
    可惜就連琥珀也無從知曉祂的用意,琥珀隻能按照祂的意思,嚐試著將嵐攔在這裏。
    嵐對於琥珀與琥珀王的想法並不在意,他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動身,完全是因為他與特勞拉的承諾。
    嵐是一個很注重承諾的人,特別是與舊友們的承諾,那是他最為珍惜的存在。
    嵐看向特勞拉,詢問道:“為什麽?如果你想的話我完全可以幫你脫離星際和平公司。”
    嵐的話語十分平靜,他不像以往麵對未知的事物便動用羊符咒神力去看穿對方的一切,隻是淡淡地開口向著答案的主人發起詢問。
    “我不能說...”
    “我知道了。”特勞拉沒有回答,嵐也不會逼問,同時打消了動身的想法,因為他從特勞拉的回答中感受到了不舍與別離。
    曾經,特勞拉有許多亦敵亦友的存在,特勞拉每次都能在重大的選擇中選擇她所認為正確的一方。
    她從不吝嗇於分享正確答案,卻總是受到他們的否定與排斥,而最終他們也因自己的盲目自信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總是如此,即使將前因後果全數說出,他們也不會信任自己這個“背叛者”。
    特勞拉幾乎習慣了這種生活,就連她自己都接受了“背叛者”的身份,但嵐卻願意給予她無條件的信任,隻因她遵守了那個本應毫不在乎的承諾。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特勞拉的行為是否算是一種背叛,嵐從不會去想那種無聊的事情,既然立下了承諾他便必須遵守,不得參與進匹諾康尼的紛爭。
    至少不親自參與。
    如果說帝皇戰爭是智識的手筆,伐罪誕生是均衡的手筆,那麽匹諾康尼所發生的故事則完全可以說是終末的手筆。
    嵐看的出來終末絕對在計劃著什麽,但與星神有關的一切過去或未來都難以觀測。他們的所作所為,如同時間長河上的一隻隻毛毛蟲,阻礙了維度之外的觀測。
    嵐放棄了向後觀望,輕輕抱了一把特勞拉,轉身坐回原地。
    琥珀與特勞拉對視一眼,皆鬆了口氣,盡管二人的出發點不同,但結果是相同的。
    ......
    隨著毀滅星神與反物質軍團的登場,加速了蟲群與格拉默鐵騎的戰爭衝突,在全新的威脅麵前,蟲群的繁育受到了嚴苛考驗,相對的格拉默鐵騎的數量卻是隻增不減。
    二者的繁育並無高低之分,僅僅隻是現如今的銀河環境更適合格拉默鐵騎的繁育之路。
    在有機文明、無機文明、反物質軍團的合力殲滅之下,蟲群的數量銳減,那足有整個世界大小的真蟄蟲也極少再出現在人們麵前,蟲群的整體實力出現了肉眼可見的下降。
    趁此時機,本就得到了令使權能的泰坦尼婭以繁育的力量接管了一部分失去母蟲的蟲群,借助這些蟲群和格拉默鐵騎,格拉默帝國多次戰勝了反物質軍團,延緩了無數世界毀滅的腳步。
    格拉默鐵騎隨之從一個文明的軍隊成為了多個文明的庇護者,格拉默帝國以此吸納了近千個文明的聯合,成為了第一個沒有星神庇護的文明聯合。
    近千個文明的交流與協調耗盡了格拉默高層的精力,貝蒂及其繼承者在毀滅出現後代替泰坦尼婭接手了聯合文明的相關事務,並在之後學習黑影王國的情況,分出一部分格拉默鐵騎負責政治、生產、製造等多方麵的工作。
    星際和平公司對於格拉默文明的崛起處於一個觀望和合作的態度,自從格拉默文明加入到泛銀河貿易網絡之後,極大地加強了其所在星域的物流,大量的交易致使格拉默文明所在星域從普通的星域一躍成為了繁榮貿易星區。
    在許多人眼中,忠誠的格拉默鐵騎以及其文明的發展趨勢,與現如今銀河第二貿易體黑影王國有著相似之處,很多人都認為格拉默文明會成為銀河中的第二個黑影王國。
    但這些人之中顯然不包括格拉默帝國的女皇泰坦尼婭。
    泰坦尼婭明了自身的帝國發展參考了黑影王國的運作方式,以最為忠誠的“子女”去管理整個國家,但她也知道格拉默鐵騎和黑影不一樣,他們能夠為格拉默帝國獻出生命,卻不可能為了帝國奉獻出所有。
    格拉默鐵騎是人,不是工具。
    就連最為低賤的蟲豸都會因為蟲群的消亡而悲鳴,更別說是人了。
    泰坦尼婭認為再如何狠心的帝皇也無法將人當做工具使用,會將人當做工具的帝皇已經失去了一個王的資格。
    她言之所指自然是利用反有機方程感染銀河半數無機生命,發動帝皇戰爭的帝皇。
    泰坦尼婭認為魯珀特的所作所為是在將整個無機世界推向有機世界的對立麵。
    成功了,無機生命將掌管銀河,失敗了,無機生命將遭受到有機生命的仇恨反撲。
    泰坦尼婭理解魯珀特的片麵想法,理解他的困境,因而更加無法接受他將整個無機世界局勢拉到下水道的行為。
    她認為那位帝皇根本沒有將無機生命當做自己的“同伴”,而是當成了工具,利用他們將戰火與仇恨擴散到了整片銀河。
    事實上,直到現在依舊有無數有機無機的仇恨難以清算。
    泰坦尼婭這麽想並沒有問題,因為她並不擁有天才的眼界,同時她的果斷不足以支撐她成為一名暴君,這點從泰坦尼婭被稱作“慈悲的女皇”便能看出。
    這並非誰對誰錯,而是眼界、情報的不對等加持理念不同所造就的分歧。
    至於嵐的想法則更加全麵。
    一方麵他看到了帝皇戰爭將戰火、仇恨播撒銀河,另一方麵則是這位老友的未卜先知。
    他從波爾卡口中了解到,想要理解帝皇發動帝皇戰爭的理由,存在著兩個前提。
    其一是他早已從博識尊口中得知了他的時刻,也即帝皇戰爭結束之期。
    可他還是發動了戰爭,一方麵是因為時刻不可逆,另一方麵則是因為那確實是他想要的。
    智識計算的時刻並非祂所操縱的結果,祂隻是計算出來了所有的變量,錨定了眾多可能未來之一的“時刻”。
    智識從未主動出手以算力影響銀河走向,就像波爾卡毀滅一個星係隻需要波動一下“蝴蝶的翅膀”,博識尊隻需通過簡單的行為或者對知識的流出便能改變銀河的未來。
    這件事情對於祂而言甚至比吃飯喝水還要簡單,雖說機器頭不需要進食行為。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在計算期間祂從未出手幹預任何事情,波爾卡阻止帝皇魯珀特踏出知識圓圈的所作所為,也並非源於智識的“命令”。
    祂隻是知無不言地回答了波爾卡的問題,而這個問題早在波爾卡誕生之前便已計算出結果。
    至於第二個前提則是智械,也就是無機生命在寰宇蝗災前後的重要性。
    實際在列車還是列車群的銀河大開拓、大繁榮時期,是存在著智械的領航員的。那時候的銀河被秩序所壓製,從未出現過有機、無機的失衡,每個文明都被壓製得死死的無法跳出均衡的大手。
    直到祂所壓製的一切化作寰宇蝗災突破了祂所規劃的“秩序”。
    隨即,星際和平公司建立,身為有機生命的路易斯·弗萊明和東方啟行下意識地為公司引入了有機生命,僅少量地招募了無機生命作為公司的員工。
    隨著星際和平公司的強大,秩序所壓製的有機、無機兩個世界的平衡,開始向著有機世界傾斜。
    而在邊陲戰爭之中,有機世界的矛盾最終被引向了無機世界之中,這才是帝皇戰爭爆發的主要原因。
    魯珀特確實認為有機生命的計算存在誤謬,想要滅絕有機生命,但他之所以發動結局早已注定的戰爭,卻並不是因為自負。
    相反,他甚至願意以自己的死亡為代價,隻為朝著有機世界狠狠咬上一口,亦如他炸開垃圾場的大門,帶領著無機生命走向銀河。
    也正是從第一次帝皇戰爭開始,無機生命從有機生命的家政機器人變成了有機生命的敵人。
    魯珀特也預料到了第一次帝皇戰爭後公司不作為和星際能源危機會使銀河再次陷入戰火。
    為此他留了後手,一位有機生命繼承了帝皇魯珀特的名號。
    盡管二世到死都沒能升維成為一名天才,僅僅隻是作為一位繼承者而死去,但他的所作所為並不是沒有意義的。
    魯珀特一世因時刻到來無法完成的權杖係統、魯珀特帝國差分機以及最為重要的那道孤波,都通過二世的繼承呈現在了銀河眾多生命麵前。
    他隕落後,帝國的遺產雖被有機世界蠶食,但他的身份,有機的無機帝皇會令有機世界話事人感到棘手,為無機世界的發展預留出足夠的時間。
    而後隻需靜待那必將出現的“天才”誕生。
    一切都剛剛好。隻要魯珀特的死亡的“時刻”出現一絲一毫的偏差,都會導致有機世界與無機世界的格局發生翻天覆地的偏轉。
    僅有一種生命態的銀河根本無法應對虛無的威脅,宇宙會更快走向終末。
    維持銀河的平衡,是令宇宙走向最遙遠終末的必要道路,這便是智識星神得出的答案。
    智識星神博識尊無法計算的存在僅有兩個。
    其一是代表著銀河前進與發展的開拓星神,其二則是代表著八分陰陽、陰陽歸一的混沌。
    前者隕落的同時後者又不舍得拋棄人類的偽裝,二者的擺爛讓宇宙的變量無法超出恒定常數,結果便是宇宙的未來依舊是智識星神所計算的最為遙遠的終末。
    在明確這點以後,智識星神停止了計算,靜待未來的某天有人能夠超越知識邊界,超越恒定常數,為這片宇宙帶來“希望”。
    祂是這片宇宙無所不知之神,也是被束縛在宇宙終末之間的可悲個體。
    除了天才以外,能夠理解博識尊片刻所想之人隻手可數。
    就連東方啟行也曾因不了解宇宙的運行機製,以及公司對銀河勢力潛力的忌憚形成的極端放養策略,致使星際能源戰爭爆發和第二次帝皇戰爭的爆發。
    若是東方啟行擁有魯珀特的眼界,別整天盯著他那個“財富河流”的話,或許真能讓銀河走上一條更加順暢的道路,可惜他的眼界與性格也早就被博識尊計算在內。
    可惜泰坦尼婭也不存在這種眼界,她依舊是一名庸人,但這並不代表她所行的道路就是錯誤的。
    在明確自身的缺點,認清心中所想以及所擁有力量的本質以後,想要再一步蛻變也並非無稽之談。
    多年來的觀測讓貝蒂顯得百無聊賴,但她又不能離開,此時正值關鍵時刻,她必須留在尼婭身旁,好讓她在蘇醒的第一時間就能看到自己。
    為此她甚至推脫掉了嵐的聚會邀請,孤獨地在環世界之中生活了數年。
    那是一片如同手環般存在於宇宙之中的環形世界,機械與鋼鐵的外表結構保護著其中首尾相連的世界空間。有趣的是足有生命行星軌道大小的環世界,其中卻並不存在著城市與人口,取而代之的是龐大的虛數對撞機。
    和命途行者無法相比,普通人若是想要準確地捕捉到虛數能並利用,所需要的設備大小遠超想象,虛數對撞機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是僅有博識學會才能夠使用的星域級器械,其效果卻遠不如僅有生命行星大小權杖的百分之十。
    不過在所有的權杖靜默的現在,對撞機重新成為了銀河頂尖的虛數能研究儀器。當然,為了建造這般奇觀,格拉默文明也付出了許多。
    而這一切僅僅隻是為了讓泰坦尼婭與那隻母蟲能夠超越肉體,跨越實數世界,抵達隻存在於虛數的命途狹間。
    她或者說她們有問題需要詢問繁育的星神塔伊茲育羅斯。
    喜歡帶著十二符咒穿越星穹鐵道請大家收藏:()帶著十二符咒穿越星穹鐵道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