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第三層。
    當劉天陽恢複意識醒來的時候，在他身前有一道閃著混沌色澤的光門，光門的盡頭通往通天塔的第四層。
    “我這是怎麽了？”劉天陽捂著有點暈眩的腦袋，使勁回憶自己在暈厥之前的場景，可就是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
    “這是被電後的後遺症麽？我怎麽連自己怎麽暈的都不清楚了，而且，這門怎麽還開了？”劉天陽緩緩起身，看著眼前如假包換的光門，不敢相信自己在昏迷的狀態下就把蘇芰荷等都殺了個幹淨。
    “嘩！”
    一道聲音在劉天陽的頭頂響起，他抬頭一看，竟然是天道福澤。
    “哦，對，我是經曆了天罰雷劫，可是福澤怎麽現在才降臨？”劉天陽恍然大悟又皺眉思索，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隻能當眼前的這些是暈厥後的補償。
    他盤膝坐地，天道福澤的七彩祥雲化作一團光，沒入了他的眉心，一刹那，劉天陽就感覺到自己重瓣蓮的瓶頸在鬆動了。
    這讓他略微詫異，不曾想這次的福澤竟然如此豐厚，八十多瓣的重瓣蓮竟然就能一步到底，甚至還能嚐試衝擊重台瓣聖蓮。
    這簡直是一飛衝天的修行啊。
    劉天陽喜笑顏開，不禁連吸收福澤的速度都快了起來，可是很快他就感受到了阻力，那是重瓣蓮到重台瓣的瓶頸，瓶頸雖然有所鬆動，但終歸還是有些差距，劉天陽清楚修行不是一口氣的事情，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積少成多，積善成德，穩固基礎，才能萬丈高樓平地起。
    於是他吐出一口濁氣，從修煉之中醒來，一雙眼眸攝人心魄，一眼竟能觀至萬裏，屬實驚豔。
    “重瓣蓮大圓滿，我這修行速度，古往今來，起碼也能排進前三了吧。”
    劉天陽美滋滋的起身，一步踏入混沌光門，向通天塔第四層趕去。
    第四層內，空間緩緩撕裂，劉天陽自裂隙之中走出，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草原，劉天陽心情大好。
    “塔奴在哪兒？”劉天陽高聲詢問，天地回應他的隻有寂靜。
    “噌！”
    一劍掠至，卻無殺氣，劉天陽雙指夾住長劍，劍柄顫抖，這一劍之強，可見一斑。
    “既然來了就現身吧，何必如此躲躲藏藏。”劉天陽微笑道，話音傳出去，在劉天陽眼前的空間竟然泛起了漣漪，自虛空漣漪之中，走出了一個人。
    劉天陽當時就瞪大了眼睛。
    來者，竟是上一世開路人。
    “宋簟秋？！”劉天陽聲音明顯拔高了幾個度，前幾世的開路人記憶之中，可從來沒有這個情況啊。
    “投影而已，實力僅有本體的七分。”宋簟秋淡淡一笑，伸手一招，被劉天陽雙指夾住的長劍倒飛回了宋簟秋的手中，長劍平靜如潭水，同為塘塵，劉天陽的劍卻總是在鳴顫。
    “本體七分實力？那也是大帝啊。”劉天陽哭喪著臉，“你們之前叩關的時候，沒有這種與前世開路人碰麵的情況啊。”
    宋簟秋微微一笑，“這次情況略有不同，原本該是讓你以戰養戰的敵手，被調用在了其他地方，人手實在是不夠，所以就將壓箱底的投影拿出來用了。”
    劉天陽盯著宋簟秋，“人手被調用了？通天塔在這個世界裏，除了開路人能調用以外，還有隱藏的不出世的高手能調用？”
    宋簟秋笑著搖搖頭，“並非如此，總之這個事情的原因我無法跟你講清楚，現在我就是你在這一關的敵人，以戰養戰，是我曾經也走過的路，現在就讓我這個前輩，來好好當一回指路人吧。”
    說著，劍氣肅霜，天地寂靜。
    劉天陽知道這一戰注定不簡單，於是一開始便用了十成功力。
    兩人之間，劍氣驚人。
    “橫貫八荒！”兩人異口同聲，都先以橫劍式來相互試探，兩道劍氣相抵，竟是劉天陽的劍招被摧毀。
    “嘖！”
    劉天陽見狀眉頭緊鎖，他索然料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但是沒想到自己的劍氣竟然這麽招架不住，一個照麵就被粉碎了。
    “鸞鳴！”劉天陽反手再出一劍，劍氣鸞鳥向宋簟秋橫貫八荒的劍氣餘威殺去，鸞鳥以喙啄爛了劍氣，隨後向宋簟秋殺去。
    “我喜歡這個劍招，我之前與龍城總是聊過怎麽才能讓劍氣之中有妖族的氣息，隻可惜時間太趕，自己沒開創出這樣的劍招來。”宋簟秋看著鸞鳥，微微一笑，塘塵劍身微微彎曲，一條燭龍竟是盤踞在劍身之上。
    “來吧，鸞鳥對燭龍。”
    宋簟秋笑容之中盡是銳利。
    盤踞在長劍之上的燭龍瞬間殺出，速度之快，奔之若雷。
    “唳！”
    劉天陽的劍氣鸞鳥絲毫不怵，長鳴一聲，向燭龍啄去。宋簟秋的劍氣燭龍更具血性，身軀一扭，幾一息之間竟然跨越數重虛空，向鸞鳥襲去。
    “方寸之間！”劉天陽左瞳閃過混沌光影，隨後劍氣燭龍身影凝滯，宋簟秋雙眼微眯，“瞳術，空間秘法？”
    “唳！”鸞鳥一喙啄爛了燭龍的龍頭，劍氣消散，隨後向宋簟秋襲去，宋簟秋站在原地巋然不動，朗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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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身上的機遇可真是千年難求。”宋簟秋劍指一起，塘塵靈動躍起，劍身鳴顫，千裏之間，遍地寒氣。
    “但這些終歸隻是外力，自身強，才是不敗的真理。”
    宋簟秋劍指一揮，天地之間，寒光閃爍，鸞鳥再未前進一寸，竟化作齏粉，歸於天地。
    劉天陽遍體鱗傷跪倒在地，他微微抬頭，作揖道：“多謝手下留情。”
    原來，在劉天陽身前兩步，宋簟秋已經持劍至此，塘塵並無殺氣，安靜的待在宋簟秋手中。
    隻要宋簟秋想，那剛才劉天陽已經碎屍萬段。
    “起來吧。”宋簟秋收起塘塵，上前扶起劉天陽。
    “你身上的機緣不可小覷，若是讓你成長起來，定能挑起開路人的擔子，但可惜你現在才重瓣蓮聖人，尚還無法發揮這對龍瞳的真正實力。接下來我擔任你的指路人，以我生前所見，送你到達巔峰。”宋簟秋微微一笑，繼續道：“你雖然恢複了前幾世開路人的記憶，但關於修行一道，還隻是管中窺豹，一葉可知秋，一葉亦可障目，莫要因此，將大道走偏走窄了。”
    劉天陽行弟子禮，“願聞其詳。”
    宋簟秋將手收回，手中塘塵再次出現，他將長劍一揮，潑灑出一道劍氣，日月星辰在劍氣之中熠熠生輝。
    “這就是大道之劍。”宋簟秋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當然，阮賀郎的劍更強，他的劍，已經近乎大道，一劍，可斬斷時間。”
    劉天陽聞言一愣，“可斬斷時間？”
    宋簟秋點頭，語氣十分堅定：“你現在隻是重瓣聖蓮，尚未到達帝境，所以難以理解，其實帝境也有點理解不了這等力量，唯有到了大宙之內好好曆練一番，看過了更多的世界，你才會理解時間也是可以斬斷的。”
    劉天陽眼中流露出向往，隨後又轉化為濃濃的鬥誌。
    “現在，別在乎我是否受傷了。”
    劉天陽低著頭說道，宋簟秋不明所以，看著劉天陽，少年驀然抬頭，眼中的火焰宛若實質。
    “我要比阮賀郎，比賀絡神還要強！我要把那淨土都翻一遍，我要讓大宙都知道天元界！”
    多年以後，宋簟秋哪怕已經成了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卻也總能想起少年的這句話。
    “當初，那個叫劉天陽的臭小子，對我說他要把淨土都要翻一遍，我啊，笑了笑，沒當回事。”老人眼中滿是追憶的神色，夕陽西下，老人的眼中滿是淚水……
    大宙之內，無數似鐵鏈一般鏈接著世界與青銅祭台的通天古路上，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每一個世界的各色生靈沐浴在鮮血之中，他們高呼，他們握刀，他們廝殺，他們怒吼。
    他們一步步靠近青銅祭台，他們一步步走向更高的世界。
    “為戰而生，至死方休！”
    玄禦界，少年趙江天雙拳狂舞，在玄禦界通往青銅祭台的路上，他的先輩們已經以死亡，為他開辟了一條血路。
    少年渾身浴血，眼中戰火熊熊，一雙拳上，盡是界外敵之鮮血，他的腳下，是媲美大帝的強悍敵手，饒是這種強敵，也終究倒在他的腳下。
    萬妖界，龍族少年百萬丈的龍身盤踞在通天古路之上，一對龍瞳釋放本源之力，火焰、洪水、山石、冰霜、空間、時間！
    “不知天地為何物，隻曉陰陽為我開！”
    龍族少年薑羨大殺四方，大有王者之姿，大帝匍匐在其腳下顫抖，大宙虛空在他的呼喚之間破碎。
    “淨土，淨土！”薑羨高呼著，身體不斷盤繞通天古路向上攀爬，勢要抵達那方更高的天空。
    混元界，少女蘇橋翩躚輕舞，手中長鞭隨舞姿而動，旋轉之間，數不清的強者被長鞭鞭碎，血肉崩爛，潰散在大宙之內，沒入其他世界之間，成了一方世界的機緣。
    “哼哼哼～”少女輕輕哼曲，輕靈的身姿不斷舞動，不斷有強者化作碎片，滋養著大宙空間。
    五靈界，一位老者拄著拐杖，邁著蹣跚的步伐走在通天古路之上，奇怪的是，大宙之內竟然沒有生靈敢上前阻撓，老者就這麽走著，他身邊的大宙虛空竟然都在扭曲。
    “老翼伏櫪，誌在千裏啊。”老者眯眼微笑，趕路的步伐不緊不慢，此時，在老者身後，一個稚童說道：“李爺爺，這通天古路似乎也不怎麽難走麽，一點都不像你之前說的那樣凶險。”
    被叫李爺爺的老者，本名李絳醇，五靈界的開路人。
    李老子笑嗬嗬的回頭，看著這個老友托付給自己的孩子，說道：“如今啊，世道變嘍，以前李爺爺幾乎跪在這裏，都難走一步，現在爺爺拄著拐杖挺直腰杆，走在這裏，他們都要繞道走，不敢攔在咱們跟前。”
    孩子笑笑，老人也笑笑，老人以為孩子不懂，其實小孩子都懂。
    不是世道變了，而是孩子眼前的這個步履蹣跚的老者變強了。
    在老者的周身，有五道法身。
    五道法身百丈之高，藏匿於大宙虛空之間，靠近老者這條通天古路超過三千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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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淨土之上。
    參天大樹之下。
    男子緩緩睜眼，看著身前擺放好的五張茶桌，微微一笑。
    “你可別遲到啊……”
    天元界，通天塔。
    紅溯已經許久沒有來到這裏了。
    “三年了啊。”紅溯伸手撫摸著斑駁的塔身，輕輕呢喃。
    劉天陽已經叩關通天塔三年之久。
    卻還尚未有任何要出關的消息。
    紅溯倒是不急於劉天陽趁早出關。
    他是擔心劉書染現在所處環境的凶險。
    “你的孩子來曆不簡單，看起來他背後也是有個能規避生死輪回的存在，這樣強大的人，除了開路人之外，我還真想不到有誰了。”
    “可是我問了老祖，老祖他們也不知道宋簟秋等開路人曾有誰刻意使一個生靈規避生死輪回，帶著前世的記憶再次回到人間，看來不是開路人的手段了，那除此之外，到底還有誰呢……”
    紅溯得不到答案，隻是看著高聳入雲的通天塔。
    神族，太古神宮。
    黎川與曹雲山依舊對弈。
    隻是今日的黎川似乎不在狀態，黑子已經兵敗如山倒，最後黎川煩悶不已，幹脆投子認輸。
    “怎麽了？”曹雲山麵色平淡的問道。
    黎川不語，隻是一味的手指敲著棋盤，發出陣陣聲響。
    “小紫是我當初從神族帶回人族去的，但是我也沒想到她和劉天陽竟然能有這樣的因果，這一下倒是我失算了。”曹雲山以真元浮起棋子，手掌一收，黑白兩子涇渭分明的回到各自的棋奩之中。
    黎川不動聲色的看了曹雲山一眼，眼前的這個人，他不覺得自己已經琢磨透了。
    “我倒不是為這件事發愁，隻是現在的局勢，你看開路人已經在通天塔內修行三年有餘，可還是沒有要出關的意思，現在他們的大帝石像內，劉武元的魂魄已經徹底消散，無法再入輪回之中，易天的魂魄恐怕也快消散了吧，軒轅嚳倒是還可以再支撐一段時間，可又能有多久。”
    “等他們的石像一破，開路人再不出關，我們可就要逼他出關了，大宙之內的淨土機緣可不是那麽好等的，我們已經浪費了龐大的資源支撐我們活到現在，沉睡的那段時間，我們的身體都快被時間侵蝕殆盡，那種孤獨和黑暗，我已經不想再體會一遍了，而且我們這些老不死的身體，支撐不了我們再來一次了。”
    “不論如何，等軒轅嚳踏入輪回，我們就開始舉兵向人族邊境進發，到時候，軒逸和太千兩位偽帝不必多慮，人族的聖人，如今沒有一位古聖，紅溯斬落聖蓮之後，頂多算個偽聖，還不如一個單瓣蓮聖人強，沒了古聖和大帝的人族，紙老虎而已。”
    黎川說著，眼神則是悄悄打量著曹雲山，後者麵不改色，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
    可正是這樣的表現，讓黎川更加惱火。
    “既然你不願對我坦誠相待，那就別怪我臨陣倒戈。”
    黎川喝下一杯茶，內心憤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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