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都古靈看著兩個如同孩子鬧脾氣的班刹和宗布，氣不打一處來。
    “我都這麽老了，竟然還要管你們兩個這檔子破事！”布都古靈氣得摔爛了身前的東西咆哮道。
    班刹和宗布不敢說話，唯唯諾諾的樣子倒真像兩個孩子。
    “現在想辦法去補救，要是鬼族的氣運在你們兩個這裏斷掉，我就算拚著老命也要把你們兩個祭天，滾！”布都古靈胸膛劇烈起伏，可見被兩位鬼靈氣得不輕，而兩位不朽在被老祖一句“滾”授意後，都有點如釋重負的走了出去。
    向來不對付的兩位至高者，還是如往常一樣，沒有交流，沒有對視，擦肩而過，僅此而已。
    布都古靈眼眶內的鬼火有些黯淡。
    “這條路，難道就隻能宣告失敗麽。”
    活了幾千年的老鬼，這一刻像是被生活壓彎了脊梁的遲暮老人，重重歎息。
    人族，聖天學府之中。
    劉天陽有些無奈的看著執意要跟自己進入通天塔的小紫，解釋道：“不是我不想帶你去，而是裏麵真的很危險，我這趟去了是和阮賀郎問劍，不是尋花問柳，你怎麽就這麽想跟著我。”
    小紫冷哼一聲，不做解釋，就這麽幹耗著，抓著劉天陽衣服的手抓的更緊了一些。
    兩人就這麽無聲對峙，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劉天陽被磨得沒了脾氣，隻能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帶你去帶你去。”
    隻一句話，絕美的少女就像孩子買到了日思夜想的冰糖葫蘆一般，開心不已。
    “但是你隻能遠遠的站著看啊，不可以湊上前，不然我還要分心保護你，那問劍就沒意義了。”劉天陽補充道。
    小紫無所謂的搖搖頭，“沒關係啊，能看到你就好，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你啊你。”劉天陽像很生氣似的拿手指在小紫的額頭點了一下，小紫也不惱，嘿嘿的傻笑。
    於是劉天陽就帶著小紫趕往了聖天學府外的通天塔下，看著高聳入雲的巨塔，小紫莫名有點不舒服。
    “你怎麽了？”
    劉天陽看著蹙起眉頭的小紫問道。
    “不知道為什麽，看見通天塔我就有點……不舒服。”小紫抬頭看著斑駁的塔身，一股恐懼的情緒自心底蔓延，她不清楚為何自己看到這尊通天塔會如此的難受。
    “那你還是在家裏待著吧，我用不了多久就會出來的。”劉天陽擔心的摟住小紫，看著對方眼神中淡淡的痛苦，心疼道。
    小紫搖搖頭，“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應該問題不大，畢竟現在整座天元界內，還有誰能比我師兄還厲害，就算我有危險，難道師兄還能袖手旁觀不管不顧嗎。”
    劉天陽笑道：“這倒也是……那咱們進去吧。”
    “好。”
    劉天陽深呼吸一口氣，一手摟著小紫，一手輕輕的按在通天塔的塔門上。
    “開！”
    劉天陽低喝一聲，體內真元瞬間沸騰起來，通天塔感應到了劉天陽的氣息，大門緩緩打開，一條幽深的通道像是通往另一個世界一般。
    “走吧。”劉天陽抓緊小紫的手，帶著她進入了通天塔內。
    隻是，劉天陽沒看到，小紫在進入通天塔的一瞬間，那雙金色的眼睛呆滯了一瞬。
    “阮賀郎，我又來了！”
    劉天陽一劍劈開身前的虛空，露出的裂隙中央，正是持劍而立的阮賀郎。
    “怎麽還多帶了一個人？”阮賀郎看到了劉天陽身後的小紫後，微微皺眉問道。
    “她是我師妹。”劉天陽咧嘴嘿嘿一笑，卻不想腰間被小紫狠狠掐了一下，痛得劉天陽驚叫起來。
    “原來，隻是師妹啊。”小紫雖然是笑著，但劉天陽怎麽看怎麽覺得瘮人，於是立刻改口道：“她是我的道侶，叫小紫。”
    阮賀郎點點頭，道：“你怎麽和宋簟秋一樣了。”
    劉天陽身體一僵，曾經宋簟秋也是這樣的情況，跟江月一起叩關通天塔，可惜後來宋簟秋死在了大宙內，江月悲痛不已，將自己封印在了通天塔內。
    “我跟他不一樣。”劉天陽想了半天，隻能這樣解釋道。
    阮賀郎搖搖頭，“不管你跟宋簟秋一不一樣，現在的情況可不允許你沉浸在她的溫柔鄉裏無法自拔啊，你要拎得清輕重，別因小失大。”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開始吧。”劉天陽催促道，阮賀郎歎息一聲，擺好了起手式。
    “小紫，你站遠一點，接下來我就要和他好好切磋劍道了。”劉天陽扭頭對小紫提醒道，小紫很懂事的離開兩人數裏的距離，安安靜靜的站在一處山頭上看兩人的對峙。
    “起劍！”
    阮賀郎輕喝一聲，手中長劍一掠而起，徑直向劉天陽刺去。
    “擋！”劉天陽也心念一起，禦劍而出，秀秀與塘塵劍尖相撞，針尖對麥芒，針鋒相對。
    “劉天陽，你這把劍自我意識太強，很容易在戰鬥中發生差池，難道你就這麽相信她？”阮賀郎雙眼微眯，僅一眼就看出了秀秀的不對，開口問道。
    劉天陽咧嘴一笑，“都是開路人，脾氣差不多，都不喜歡將自己的命放在別人手裏掌控的感覺，但是這把劍的情況不一樣，跟你說不來，你聽了隻會覺得我是瘋了。”
    阮賀郎冷哼道：“笑話，生死並非玩笑，你這麽做是對你自己的不負責。”
    劉天陽沒有多說，選擇用行動來回答阮賀郎的話，隻見他禦劍的雙指向下一壓，秀秀就頂開了阮賀郎的塘塵，劍身不斷旋轉，幾個呼吸間就揮出了上百次，塘塵劍身來不及反應，被接連砍中數劍，爆發一陣耀眼火星。
    “鎮！”
    阮賀郎輕喝一聲，禦劍雙指一抬再一落，塘塵宛若一條水中遊魚，靈動的避開了秀秀的追擊，隨後劍身一震，竟然分裂出了三柄塘塵。
    三柄塘塵分別從三個方位鎖住了秀秀，劉天陽眯起眼，這個局麵，再禦劍可就不好破解了。
    於是劉天陽身影一閃而逝，秀秀心有感應，瞬間向高空飛掠，劉天陽的身影果然出現在高天之上，他一把握住劍柄，隨後一氣六百裏，一記橫貫八荒將追擊上來的三柄塘塵都震退。
    “將進酒。”阮賀郎低聲呢喃，身影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現的時候，已經握住塘塵，腳踩虛空，站在了劉天陽的對麵。
    “杯莫停！”阮賀郎一劍遞出，劍氣氣象萬千，有仗劍俠士衣衫飄搖，手中三尺青鋒斬不平事，也有仙風道骨的仙人手持杯盞，杯中酒液傾倒，仙人衣袂飄搖，酩酊大醉，也有高樓鵬宇，白玉所鑄，朦朧人影在其間問道。
    “積水成淵，蛟龍生焉！”劉天陽立於原地巋然不動，手中長劍劍氣滾滾，再次抬起時，天地黯淡，暴雨似天河決堤，而在烏雲之中，一條蛟龍盤旋遊走，由遠及近，聲勢浩蕩，當阮賀郎那一劍即將刺向劉天陽時，那條蛟龍瞬間破雲而出，張開血盆大口咬住了阮賀郎那氣象萬千的一劍。
    “轟！”
    極具劍意劍氣的兩劍相撞，天地失色，日月無光。
    小紫站在不遠的山巔，瞪大了眼睛，看著世界自劉天陽與阮賀郎的劍交擊處開始失去色彩，第一次知道原來戰鬥還能達到這個層次。
    天地在幾個呼吸間徹底變成了黑白兩色，而交戰的兩人根本沒注意這些，隻知道繼續戰鬥，不斷出劍。
    “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阮賀郎豎劍在胸前，劍指按在劍身中段處，隨後劍指拂過劍身，劍氣瞬間如決堤洪水般傾瀉，劍氣之中，一隻金翅大鵬緩緩成型。
    “唳！”
    大鵬啼鳴一聲，巨大的鳥喙對著蛟龍一啄，天生以龍為食的大鵬鳥歡快不已，幾口便將劉天陽的蛟龍吞噬殆盡。
    “積土成山，風雨興焉！”劉天陽將秀秀橫放在身前，劍氣匯聚，一座劍氣巨山累積而成，高不可攀。
    “鎮！”劉天陽雙手捧劍，高高舉起，那座劍氣大山竟然拔地而起，向著金翅大鵬鎮壓而去。
    大鵬本想躲避，可誰知山嶽之間有天地氣象，一道紫金雷電自山嶽之頂的雲中閃出，狠狠的轟在了大鵬的身上，令其身體僵硬無法振翅離開，隨後山嶽猛然一壓，金翅大鵬被震成劍氣潰散。
    “阮賀郎，現在似乎是我更占上風呀。”
    劉天陽手持秀秀笑道，阮賀郎不置一詞，麵色不變，隻是微微抬起手中劍。
    劉天陽嚴陣以待，卻不想阮賀郎一劍劈出，速度極快，天地都被這一劍割裂，虛空破碎，空間亂流在狂嘯。
    “這一劍隻是開胃菜。”阮賀郎將劍抬起，劍尖指向劉天陽。
    “接下來，我讓你見識一下，為何人族劍道天驕不計其數，唯獨我，能被稱為劍道巔峰。”
    劉天陽深呼吸一口氣，隨後擺好起手式。
    阮賀郎，終於要認真起來了。
    阮賀郎雙手握劍，高高舉過頭頂，口中輕喝一聲：“斷！”
    隨之一劍劈下，速度之快，力量之強，令劉天陽不敢格擋，隻能閃身躲開，在其逃離原地之後，劉天陽剛剛所站的位置被一劍劈開，連同他身後的天地，都裂開了一道足有兩丈寬的裂痕。
    裂痕處，草木土地化作微光散開，像蒲公英一樣。
    而在天地斷裂的下方，竟然出現了無數的裂痕，裂痕割裂感十分強烈，而在那些不計其數的裂痕處，竟然出現了與這方天地相同的場景。
    那是光陰長河中，已經成為過去式的投影。
    投影中，有的劉天陽被一劍劈開，有的劉天陽躲開了那驚人一劍，而有的則咬牙拚死抵擋，各不相同，情況不一。
    “你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吧，其實在我的記憶中出現過很多次，隻是那些片段涉及到了光陰長河，所以被抹除了。”阮賀郎看著那些相同場景卻不同結果的片段，對劉天陽解釋道：“這個世界，很多時候因為時間的不同而有不一樣的結果，光陰長河隻有一條，卻要承載很多情況不一的結果，現在我一劍劈開的裂痕，很快就會閉合，你在這裏感受劍意，對你的劍道大有裨益。”
    劉天陽看著那割裂感極強的裂痕，劍意不斷龐大，手中的秀秀也感應到了劉天陽劍意的浩瀚，順從了劉天陽的意境，不斷感悟劍道。
    “這一劍不是斬斷了光陰，隻是簡單滲透到了光陰的皮毛，真正能斬開光陰的一劍，沒這麽簡單。”阮賀郎收起塘塵對劉天陽說道，隨後繼續向他解釋道：“曾經宋簟秋叩關通天塔的時候，我才感悟到一絲大宙內劍道的巔峰，後來跟宋簟秋繼續問劍，這才揮出了能切斷光陰長河的一劍，隻是一閃而逝，沒能把握到其精髓，你的任務，就是超過我，成功在大宙內感悟出可以斬斷時間的一劍。”
    劉天陽木訥的點點頭，阮賀郎一挑眉，“怎麽了？”
    劉天陽眨了眨眼，“劍意太銳利，眼睛有點疼。”
    “廢物。”阮賀郎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對劉天陽豎起了中指。
    “握草？”劉天陽瞪大了眼睛看著阮賀郎，道：“有種再來一次，我不把你打得心服口服。”
    阮賀郎冷哼一聲，“你以為我隻有劍出名麽，同為開路人，我的肉身和秘法也同樣不弱，開路人裏除了賀絡神能壓我一頭外，剩下的我還真不知道誰能徹底贏我。”
    “當初，孫笑、白鶴子和宋簟秋都找到過我，可真正能贏我的一個沒有，你別以為贏了他們幾個就天下第一了，我和賀絡神是你們這幾個後輩開路人難以逾越的高峰。”
    劉天陽皺眉撇嘴看著阮賀郎吹牛，最後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直接拔劍道：“廢話少說，咱們兩個之間的戰鬥還沒結束呢。”
    阮賀郎手腕一翻，塘塵再次出現在其手中，“既然你想輸個徹底，那我就滿足你。”
    “起劍！”
    “起劍！”
    兩人不約而同的怒喝一聲，沒有眼花繚亂的劍招，也沒有其他領域的招式，全是劍與劍的對碰。
    遠處的小紫看著兩人不斷交錯的身影，想要變強的欲望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