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素也笑，輕輕推了宿真一下，道“說正經的。你坐下以後，有沒有再注意過晏家那邊？”
    宿真笑道“我自然是注意了的。晏家第一輪抽到我們出雲派做對手，我不多看看他們，難道去看少林武當？師弟妹們都要看別派的比武，方能知己知彼。到了第二輪裏，誰知道又會抽到哪一派？但我是個閑人。我呀，一來就專門盯著晏家，看他們打算選誰上場呢。”
    奚笪眼前一亮，笑問道“所以你看見了什麽？”
    宿真不肯答，笑嘻嘻向奚笪道“姐夫莫要裝假，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倒要先問問姐夫你，晏家的小丫頭愛怎麽著，又關你什麽事情？我姐姐心性豁達，襟懷寬大，我當小姨子的，卻不得不替她打個抱不平。你眼裏有了我姐姐，怎麽還敢看別的姑娘？是不是招子不想要了？你欺負我姐姐，我是不依的。”
    紈素好笑起來，道“淨在這裏混賴。我還用你打抱不平？誰敢自己撞上來欺負我，難不成是好日子過得膩煩了，偏喜歡找點兒刺激？別打岔了，晏小姑娘的事兒是我要問的。快說，你都看見晏家那邊兒發生什麽了？”
    宿真靠在紈素肩上，笑嘻嘻道：“真沒意思，連個關子都不許人賣。我隻瞧見他們在台子上吵了幾句，具體吵什麽，這裏可聽不見。看那個樣子，晏三爺一開始是打算讓他侄女打頭陣上場的。但是晏家的小丫頭卻不知道怎麽了，堅決不肯。”
    李詩雨皺眉疑惑道“啊？宿真你莫不是看錯了，是不是晏三爺不準晏小姐上場，才爭執起來的？若不是這屆改了比武的規矩，原本每個人都是要上場的。年輕弟子既然來了鳳鳴大會，就該是都是願意上場的才是。”
    宿真著急起來，賭咒道：“我看得真真的！晏三爺拿手指頭點人，第一個點的就是穿紅衣的晏家小丫頭。那丫頭當時就站起來了，雖說我聽不見她說啥，但使勁兒搖頭我還是看得見的！”
    奚笪思忖道：“這確實不太合理，鳳鳴大會上場，是出頭露臉的事兒。即使晏小姑娘自覺沒有勝算，她也才十六七歲年紀，輸一場並不丟人。晏家這些年來，武學上的人才多少有些青黃不接，倒是在鑄造刀兵這方麵，常有些英才出來。上一屆在常州，晏家帶的十七個弟子，第一輪就淘汰了十五個，另兩個也止步三十二強，但也沒見誰不樂意上場啊。”他見宿真瞪著他氣鼓鼓的，便笑道：“我可沒有不信你的意思。隻是這事兒蹊蹺，我正尋思個中緣由呢。”
    紈素接口笑道：“你別跟青青計較這些，他哪敢惹你……晏姑娘不肯上場，和他三叔爭執起來了。然後呢？”
    宿真白了奚笪一眼，向紈素笑答道：“然後就沒什麽了，他們就都坐下來觀賽……晏家那小丫頭一直都是不太高興的樣子，師兄弟們跟她搭話，她也愛答不理的。武當派被淘汰那會兒我又看了一眼，有個姑娘穿一身水紅的，拿了兩個老大的籃子來，給幾個弟子分點心。晏家的小妮子倒肯跟她說話，倆人一起坐到中午打鑼散場的時候。後來的事兒我就不知道了。下午開場時，晏家的看台就成了蘿卜地，隻剩下一排青蘿卜了。開始晏三爺人還在，另一條大漢不知道哪去了。後來晏三爺也不見了。”
    李詩雨笑著解釋道：“這次出門，我們帶的錢財不算太充足，這場子裏的午食又貴，我中午帶著弟子們出去吃的。晏家似乎是在場子裏定的菜，因此，若中午頭裏他家又有什麽事，宿真就肯定是沒看見了。”
    宿真笑著吐吐舌頭，道“師父不必為我遮掩，什麽沒帶夠錢？中午我纏著師父請客，要吃早茶店的本地點心。場子裏隻供一頓午膳，怎麽會準備這些？師父被我纏的沒辦法，菜都定好了，隻好取消。幸而話說的早，場子裏的廚棚還沒開夥，武當派也頗好說話，給我們退了定錢。”
    紈素輕輕拍一下宿真，笑道：“看把你饞的，一時半刻都等不得……你要吃揚州早茶的精細點心，明日一早難道不成？話說回來，你身上的傷怎麽樣了？”
    宿真大大咧咧地道：“早就無妨了。來之前我自己把你縫的線拆了。我記得小時候，四姐姐你針線很好的。怎麽這些年下來，本事卻倒退了，縫的那麽醜？”
    紈素笑道：“手生了。再說你這是皮肉，又不是縫衣服，難道我還給你繡朵花出來不成？……既然傷已好了，我今兒就抓你的壯丁，你陪我們去找那位小晏姑娘吧！”
    宿真目瞪口呆，抗議道“我們出雲派正在台上比武，你怎麽好意思拉我走……”話音未落，台上鑼聲一響。幾人皆望向台上，隻見那晏家弟子晏嶸隻剩下一隻單錘在左手裏，右手的圓錘已落到了修雲嫿手中。而雲嫿的右手虛虛印在晏嶸胸前，引而不發。玄城道長上了比武台，宣布出雲派兩場得勝，提前鎖定勝局。又問剩下的兩個弟子，第三場還比不比。
    彤歸雁向玄城道長行禮，答稱“小子皆可，都隨晏兄的意思。”
    晏承安也行禮，笑道：“小子可沒本事挑戰貴派三人……晏家已然輸了，這一場自然不必再比。”
    兩人皆一派儒士風範，各自下台去了。場麵融融泄泄，和諧得緊。紈素心下有些失落，望一眼宿真，見她麵上也隱隱有失望懊惱之色。
    奚笪見兩人一時靜了下來，忙打岔笑道“宿真你這下可沒借口可說了。來來，幫我們去找人。”又向李詩雨行禮，笑道：“李前輩，我們借您的徒弟使一使，一會兒就全須全尾地送還給您。”
    李詩雨笑著頷首。她眼見著紈素拽著宿真下了看台，宿真嘴上還在高呼“師父救我”，腳下卻極輕捷地跟著紈素走，顯然眼前有熱鬧可湊，宿真也本就是興致勃勃的。她笑著搖搖頭，自己也站起身來，到台子口上去迎幾個凱旋歸來的弟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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