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日出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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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後的第三天,早讀課的書聲被刺耳的哄笑撕碎。狂文昭剛跨進教室,粉筆頭便如雨點般砸來,沾著墨水的紙團精準命中他滲血的額頭。"快看!是給拳王兒子磕頭的孬種!"後排男生舉起手機,屏幕裏循環播放著他被按在泥地裏的畫麵——富二代戴著墨鏡,皮鞋重重碾過他扭曲的臉。
文昭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死死盯著黑板上方"自強不息"的標語,課桌抽屜裏塞滿了詛咒信,最上麵那封用紅筆寫著:"狂家都是殺人犯的狗!"而班主任隻是拍了拍講台,漫不經心地說:"大家適可而止。"
午休時,儲物櫃的密碼鎖被人灌了502膠水。文昭蹲在走廊裏忽然聽見女廁所傳來竊笑。兩個女生倚在門框上,舉著手機直播:"文同學,聽說你爺爺打死人的時候腸子都流出來了?"她們故意提高音量,"你現在這麽弱,該不會是遺傳的窩囊廢吧?"
黃昏的操場空蕩蕩的,文昭在器材室裏反複觀看那段羞辱視頻。鏡頭掃過父親垂死的臉時,他突然將拳頭砸向鐵架,鐵鏽混著血珠濺在發黴的墊子上。深夜的地下車庫,白熾燈在潮濕的牆壁上投下慘白的光。文昭戴著爺爺的拳套,對著沙袋瘋狂揮拳。汗水浸透的背心上,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他發現沙袋的外皮已經裂開,露出裏麵纏繞的舊布條——那是爺爺當年纏在拳頭上的繃帶,每一道褶皺都凝結著歲月的傷痕。
當晚,文昭的書包被人扔進了垃圾池。他在惡臭中翻找課本時,摸到了夾層裏母親生前縫的護身符。泛黃的布條上繡著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針腳間還沾著父親的血。文昭將護身符貼在胸口,抬頭望向遠處大廈,那個玻璃牆壁還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麵的健身房裏富二代霍邱笑著邊和女生聊天邊在跑步機慢跑的身影。
暴雨後的第七天,狂文昭的課桌裏又出現了帶著泥漬的恐嚇信。他攥著信紙走向操場,鐵鏽色的雲壓得很低,就像永遠散不去的血色。直到撞進一片暖意,他才驚覺自己跌進了某個懷抱——曆史老師程硯秋的白襯衫上,還沾著批改作業的紅墨水。
"跟我來。"程硯秋的聲音像古寺簷角的銅鈴,輕輕撥開少年緊繃的神經。辦公室裏,檀木窗欞篩下細碎的光,照在牆上的戰國青銅劍拓片上。文昭注意到老師辦公桌上擺著半卷《史記·刺客列傳》,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張褪色的拳擊票根。
“知道嗎?"程硯秋展開一幅斑駁的敦煌壁畫複製品,"千年前的角鬥士在沙場上流血,他們的呐喊穿越時空,至今仍在曆史的回廊裏回蕩。"他指尖撫過壁畫上力士緊繃的肌肉線條,"被奪走的尊嚴,從來不是靠眼淚奪回的。"
接下來的日子,文昭常在放學後被留在辦公室。程硯秋不教他拳擊,卻帶他讀《項羽本紀》,講燕太子丹易水送別。當讀到"風蕭蕭兮易水寒"時,老師突然拿出爺爺當年比賽的報紙,邊角被反複摩挲得發毛:"你爺爺出門程度你是知道的,這或許也是那個霍家針對你的主要原因。他為底層人民打抱不平,僅僅最早的原因是為了幫…總之你爺爺站在拳台上的樣子,就像持劍的荊軻。"
某個雨夜,程硯秋帶文昭來到學校塵封的校史館。玻璃櫃裏陳列著1946年校拳擊隊的黑白照片,穿長衫的學生們戴著簡陋拳套,眼神卻比烈日更灼人。"他們在戰火裏守護擂台。"老師點亮手電筒,光束掃過布滿裂痕的獎杯,"真正的戰士,永遠知道該為何而戰。"
深秋的銀杏葉鋪滿走廊時,文昭發現課桌裏的恐嚇信變成了曆史筆記。程硯秋用小楷工整地寫著:"漢驃騎將軍霍去病封狼居胥,少年之誌當如是。"旁邊還貼著張泛黃的剪報,是爺爺奪冠時報紙上的配文——"狂家兒郎,以骨為刃"。
初雪飄落那天,程硯秋將一副嶄新的拳套放在文昭桌上。皮質還帶著植物的清香,內襯繡著他看不懂的金文。"這是我父親的遺物。"老師望著窗外的雪,聲音忽然哽咽,"他當年輸給你爺爺時,說狂家的拳頭裏住著整個民族的魂。"
文昭撫摸著拳套上凹凸的紋路,仿佛觸到了跨越時空的溫度。辦公室牆上,程硯秋新掛的拓片是商代的青銅鼎,銘文在暮色中泛著幽光,恍若燃燒千年的火種,正順著血脈,在他的掌心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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