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消融的水窪倒映著文昭匆匆的腳步，他攥著古錢幣的掌心沁出薄汗。轉角處突然傳來書本墜地的聲響，紮著馬尾辮的林小滿正慌亂地撿拾被風吹散的英語筆記，陽光穿透她發梢，在雪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我幫你。"文昭蹲下身時，校服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未愈的拳傷。林小滿的指尖頓了頓，卻隻是將筆記整齊碼好："聽說你曆史能考滿分？能不能教我分析材料題？"她的眼睛亮得像融雪後的溪流，文昭攥緊拳頭，喉結滾動著發出模糊的"嗯"，文昭沒有注意要女生摔倒時提前做出的支撐動作。
    第二天早讀，教室後門被輕輕推開。總愛戴著棒球帽的周野晃了晃手中的早餐紙袋："學霸賞臉吃個飯團？"不等回答，他已經把溫熱的飯團塞進文昭手裏，"昨天看你做題到熄燈，鐵人也得補充能量吧？"文昭咬下第一口時，嚐到了久違的海苔香。
    午休時的天台成了秘密基地。林小滿攤開錯題本，周野支起便攜小黑板，文昭則從帆布包裏掏出程硯秋整理的曆史思維導圖。春風卷著玉蘭花瓣掠過他們肩頭，林小滿突然指著文昭手臂上的疤痕："你知道嗎？這像極了敦煌壁畫裏飛天的飄帶。"她的聲音輕柔，卻讓文昭的筆尖在紙上洇開墨團。
    月考臨近的雨夜，文昭在圖書館閉館後仍不願離開。台燈昏黃的光暈裏，突然出現兩杯冒著熱氣的薑茶。周野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小滿怕你感冒，非拉著我送傘。"林小滿從書包裏掏出用彩筆標注的知識點："我們整理了各科高頻考點，一起過一遍？"
    當文昭的手指劃過那些用不同顏色標記的筆記，喉嚨突然發緊。窗外的雨簾中，遠處拳擊館的霓虹燈依舊閃爍，但此刻他聽見的，是同伴們此起彼伏的背書聲，是筆尖在草稿紙上沙沙的書寫聲，是少年們為夢想共同呼吸的韻律。
    程硯秋站在圖書館的玻璃門外，看著四個身影在燈光下拚湊成溫暖的剪影。他輕輕摸了摸口袋裏的甲骨拳譜，轉身時，老槐樹新生的嫩芽在春雨中舒展，仿佛百年前拳館廢墟裏萌發的第一株綠苗。
    盛夏的蟬鳴撕開燥熱的空氣，高三教學樓的風扇吱呀轉動。文昭的課桌上堆滿習題集，最顯眼處擺著枚被摩挲得發亮的五銖錢。林小滿突然將冰袋按在他發燙的後頸，驚得他差點碰倒墨水瓶："再這麽熬下去，高考前就要提前"淬火"了！"
    周野晃著手機擠進兩人中間，屏幕上是他連夜整理的《高中物理力學拳擊應用手冊》。"牛頓第三定律套組合拳絕配！"他用紅筆圈出公式，"還有這個動能定理，不就是重拳殺傷力的底層邏輯？"文昭盯著那些將知識點與拳擊結合的批注，突然笑出聲——這大概是程硯秋"文武兼修"的另類詮釋。
    模擬考的前一晚，四人偷偷溜進操場。月光灑在褪色的跑道上，林小滿抱著吉他輕輕撥弦，周野跟著哼唱跑調的老歌。文昭躺在草地上，望著星空將霍家父子的臉與星座輪廓重疊，忽然感到胸口的壓抑鬆動了些。"喂！"周野踹了踹他的鞋，"等考完試，我們去程老師說的殷墟遺址吧？聽說那裏的甲骨能聽見千年的呐喊。"
    暴雨突至的自習課，文昭正為數學壓軸題抓耳撓腮。教室後門傳來騷動，渾身濕透的霍家富二代踹開鐵門，校服上還沾著泥點。"狂文昭，敢不敢現在..."他的叫囂被林小滿的尖叫打斷——她打翻的墨水瓶正巧潑在對方鋥亮的皮鞋上。
    空氣瞬間凝固。文昭緩緩起身，卻見周野搶先一步擋在他麵前："這位同學，沒看見我們在備戰高考？"少年挺直的脊梁像把出鞘的劍，"有這閑工夫挑釁，不如回去背背單詞？"林小滿默默遞來紙巾，擦拭文昭因為攥緊拳頭而滲出的血珠。
    當晚，程硯秋將文昭叫到辦公室，指著窗外被暴雨衝刷的老槐樹："你看，再大的風雨也折不斷真正的枝幹。"他展開泛黃的甲骨拓片，上麵新添了"朋"字的甲骨文——兩串貝殼並肩而立，"真正的力量，是有人與你同擔風雨。"
    高考倒計時三十天，文昭的儲物櫃裏多了張手繪的加油海報。林小滿用彩鉛畫了四個並肩的小人，周野在角落歪歪扭扭地寫著："等我們把甲骨文刻在狀元榜上！"窗外的老槐樹抽出新芽，在烈日下舒展枝葉，就像四個少年在彼此的光芒中，漸漸長成了最堅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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