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遠蜷縮在廢棄麵包車的陰影裏，利落地擦拭著匕首上凝固的血痂。消毒酒精浸透的棉球在金屬表麵來回滾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混著車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像是一曲詭異的安魂曲。他扯下染血的襯衫，露出布滿舊傷疤的脊背——那些深淺不一的疤痕，都是暗網生涯留下的勳章。
    後視鏡映出他的笑容。三天前，他親手勒死了咖啡店老板，那個總愛哼著小調煮咖啡的中年男人。此刻那間承載著溫馨假象的店鋪，早已成為他精心布置的殺人現場。"真是可惜啊。"他對著鏡中的自己低語，指尖輕撫過儀表盤上的咖啡豆掛件，"裝修還挺合我心意。"
    但很快，笑意被森冷取代。趙遠摸出藏在座椅夾層的平板電腦，調出暗網論壇。在"懸賞通緝"板塊，他的頭像依然掛在榜首，訂單數字隨著每次作案不斷攀升。
    趙遠嗤笑一聲，將滾燙的煙頭按滅在方向盤上。那個在廢墟中以氣化形的男人，確實讓他驚出一身冷汗。文昭周身流轉的幾乎無形的真氣，與他在黑市見過唯有躋身全國百強的武者才掌握的絕技。
    "能逼我用槍，也算值得記一筆。"他轉動著沾染硝煙的手槍，金屬反光在眼底跳躍。這場意外遭遇反而激起了他的嗜血本能，指腹無意識摩挲著扳機，仿佛還殘留著扣動時的觸感。遠處警笛聲由遠及近，趙遠卻不慌不忙地戴上黑色鴨舌帽，發動引擎。
    麵包車碾過積水，濺起的水花在路燈下碎成銀鏈。趙遠最後回望了一眼咖啡店的方向，玻璃櫥窗裏，那盞他親手更換的吊燈依然亮著，暖黃色的光暈與雨幕交織，恍若一場溫柔的騙局。"後會有期，兄弟。"他緊張的手在車方向盤上摩擦了一下，加速駛入雨夜，輪胎與地麵摩擦的聲響，漸漸淹沒在城市喧囂之中。
    警笛聲在身後炸響的瞬間，趙遠猛地將方向盤往右一打。改裝過的麵包車擦著路邊護欄急轉，金屬摩擦迸出的火星在雨幕裏劃出扭曲的軌跡。後視鏡裏，三輛閃著紅藍警燈的巡邏車呈三角陣型包抄過來，帶隊的銀色suv車頂上赫然架著警用無人機。
    "還真是下了些本。"他眯起眼，車載雷達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紅點正以扇形展開。拐進城中村狹窄巷道時，車輪碾過青磚濺起泥漿，糊住了車牌上最後一點反光。雨越下越大，積水漫過腳踝，他卻精準地沿著記憶中的路線穿梭——每個拐角處的監控盲區，每棟居民樓後廢棄的消防通道，都像刻在視網膜上的逃生密碼。
    無人機的嗡鳴聲穿透雨幕，趙遠突然猛踩刹車。前方巷口的探照燈掃過車身，他立刻熄火斷電，蜷縮在座椅下。潮濕的黴味混著血腥味鑽進鼻腔，頭頂傳來雨點敲打鐵皮的悶響。借著無人機的燈光，他瞥見車窗外閃爍的警徽——帶隊的刑警隊長正舉著熱成像儀，在巷口反複掃視。
    引擎蓋的溫度在雨中迅速下降，趙遠屏住呼吸數到第七次心跳，猛地拉開副駕暗格。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三個gps幹擾器，他隨手抓起兩個拋向相反方向。當幹擾器在百米外爆出電磁脈衝的瞬間，他趁機發動車子，從另一側巷道轟鳴而出。
    第三次圍堵發生在跨江大橋上。趙遠剛駛入橋洞，橋麵突然降下鋼刺阻車器。他猛拉手刹，車身在濕滑的路麵上橫向漂移，後輪擦著阻車器邊緣堪堪躲過。警笛聲從橋兩端同時逼近，他卻在匝道口急刹，反身鑽進橋下的防汛通道。積水漫過膝蓋，他卻像條靈活的鰻魚，在錯綜複雜的排水管道中穿梭，身後傳來警犬的狂吠和警員們的驚呼聲。
    當晨霧籠罩城郊時，趙遠終於在一處廢棄礦洞停下。他扯下車牌丟進酸液桶，看著金屬表麵的藍色紋路逐漸溶解。遠處傳來直升機盤旋的聲響，但他隻是從容地打開後備箱，取出提前藏匿的摩托車。引擎轟鳴聲驚飛了樹梢的夜梟，趙遠戴著黑色頭盔消失在黎明的薄霧中，隻留下一串轉瞬即逝的車轍——他正想著在中國警察手下居然全身而退就興奮的冷笑，引擎的震顫突然變得異常沉重，趙遠警覺地猛捏刹車。摩托車輪胎在碎石路上劃出半米長的黑痕，遠處山坳裏，紅外探測儀的紅光如同毒蛇的眼睛，正順著盤山公路蜿蜒而上。他扯下頭盔，後頸的冷汗混著雨水往下淌——這是警方第12次精準預判了他的逃竄路線。
    "老狐狸，這抓的也太準了。"他啐了口血水，後視鏡裏閃爍的警燈已組成鐵壁合圍。掏出衛星電話的瞬間，聯係了暗網熟人支援。
    隧道深處傳來輪胎摩擦的尖嘯，趙遠突然調轉車頭紮進灌木叢。荊棘劃破手背的疼痛被腎上腺素衝散，他在雜草中摸到藏著的防水背包，裏麵的微型幹擾器和變聲器都是用器官交易換來的籌碼。當第一架警用直升機掠過樹梢時，他已經戴上矽膠麵具，裹著沾滿泥漿的雨衣混進了山腳下的民工隊伍。
    三天後，緬甸邊境的賭場包廂裏，趙遠盯著手機上的通緝令冷笑。照片裏他戴著鴨舌帽的臉被打上了馬賽克，但脖頸處的月牙形胎記卻清晰可見。籌碼堆裏的衛星電話突然震動，屏幕亮起一串亂碼——接頭人成功將指紋替換成了在押犯的信息。
    "五常之國..."他將雪茄按滅在鑲金煙灰缸裏，窗外湄公河的濁浪拍打著碼頭。身後的電視正在播報新聞，畫麵裏中國警方的新聞發布會上，發言人展示著他遺留的作案工具。鏡頭掃過台下西裝革履的刑警隊長時，趙遠突然僵住——那雙眼睛，和三天前在盤山公路紅外燈下閃爍的紅光，竟如出一轍“難怪，我說最後差點被抓住，要完蛋了，怎麽突然不搜了。這估計要洗錢給我扣的鍋吧？還丟失財物，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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