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著唐小棠這輛高爾夫來到昔日的家樓下，我卻遲遲不肯上去，往日這裏發生的那些歡聲笑語，又一幕幕出現在眼前，但記憶最終還是停留在那張薄薄的離婚協議上。
    煙盒裏最後一支煙燃盡，我深吸一口氣，終於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是陶冬萍的母親楚麗娟，她看到我時明顯一愣，卻又馬上後退半步，轉頭對著房間內興奮的大喊：“萍萍！是林奕回來啦！”
    楚麗娟熱情的態度讓我驚訝急了，要知道剛剛離婚那會兒，我還給她打過電話，當時她可不是這種態度，說的話甚至比她的敗家兒子陶興旺還難聽。
    楚麗娟甚至還主動彎腰幫我拿拖鞋，當她看到我的雙手纏了紗布，更是心疼的直拍大腿：“哎呦我的好女婿呦，你這手咋還傷了呢，快快快進去讓萍萍看看，中午還沒吃飯吧，正好我也剛做一半，你等著，媽早上買了豬蹄，這就給你燉上補補！”
    我並沒有給楚麗娟好臉色，在真正弄清楚一切之前，誰知道這一家戲精會再演出怎樣的戲碼。
    我換完拖鞋，重新打量了一番，如往常一樣，房子內並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隻是一想到那日秦永健拿著鑰匙跟我顯擺，心裏就覺得惡心。
    唯獨讓我感覺有些不同的是，廚房內隱隱傳來一陣不該出現的辣味，身邊的所有人都知道陶冬萍一點都不愛吃辣，難道懷了孕還口味也跟著變了麽。
    主臥的房門虛掩著，我走進去那一刻，靠在床上的陶冬萍急忙放下小鏡子，高興的叫著我名字，還掀開身上的被子想要起身拉我坐下。
    我連忙擺擺手拒絕了，後退半步靠在了牆上。
    陶冬萍的微笑就像這套房子一樣，給我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我明顯捕捉到了陶冬萍眼中流落出來的失落，便匆匆轉移了目光，我發現房間的床上多了好多嬰兒穿的小衣服。
    可陶冬萍發現我雙手的那一刻，還是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坐到了距離我最近的床尾凳上滿臉心疼的問：“你的手...怎麽了...嚴重嗎？”
    我淡淡的回應了一句，說沒事，就是滑倒了擦破了點皮，怕凍傷才包紮一下。
    陶冬萍哦了一聲，又問我這幾天去哪裏了，她去咖啡店找過我，又紅著眼伸手想要拉住我的手腕說：“回來住吧，你受了傷做什麽都不方便，我可以照顧你。”
    我沒說話，再次把目光轉移到了陶冬萍的臉上，眼睜睜的看著她眼中的淚水一滴一滴滑落，依舊無動於衷。
    楚麗娟的出現打破了短暫的寧靜。她端著一盤洗好的大葡萄笑著走了進來：“林奕你坐呀，陪萍萍好好聊聊天，這些天她一直找不到你都急壞了！萍萍你快點喂林奕吃葡萄，他手不方便。”
    楚麗娟硬拉著我坐在了陶冬萍的身邊，這才滿意的退了出去。腳上的凍瘡疼的我忍不住直咧嘴，陶冬萍看在眼裏急忙拿了一粒又大又圓的葡萄，遞到我嘴邊心疼的說：“對不起媽弄疼你了吧，吃完飯讓媽出門給你買點藥，大冷天的你就別出門了。”
    我把腦袋扭到一邊拒絕了陶冬萍的投喂，沉默了一下岔開話題：“你不是不愛吃葡萄麽。”
    陶冬萍把手中的葡萄粒放到自己嘴裏，又伸手輕輕放在肚子上低頭淺淺一笑：“網上說多吃葡萄對孕婦好，將來寶寶出生了眼睛長得又大又漂亮。”
    我猶豫了一下，終於問出在嘴裏反複徘徊的問題：“你就那麽確定孩子是我的？”
    陶冬萍重重的點了點頭，“林奕我不知道我要怎麽說你才會相信我，等孩子出生可以去做親子鑒定，真的，孩子真的是你的，我用的生命發誓！”
    我再次陷入了沉默，但不得不得承認，我有些相信陶冬萍的話了。
    陶冬萍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他雙手緊緊抱住我的手臂抽泣著說：“林奕...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們全家都對不起你...但我求你原諒我...為了我們的孩子...你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如今祂終於來了...醫生說如果錯過這個孩子...那我這輩子都沒機會再當媽媽了...”
    我知道陶冬萍為了孩子做過多少努力，她看過無數個醫生，更是因為喝難喝的中藥偷偷流過無數滴眼淚，我也相信她口中的話，如果錯過這個孩子，以後也沒機會當媽媽了。
    可我心裏仍有一道不可磨平的傷痕，一道現在仍一直流著血的巨大傷痕。
    我忍著心裏的劇痛推開陶冬萍盯著她的雙眼問：“到現在仍不肯告訴我為什麽嘛？”
    陶冬萍身子明顯顫抖了一下，咬著嘴唇低下了頭：“林奕，對不起...為了複婚我什麽條件都可以答應你，但唯獨這件事我不能說...”
    我立馬起身，直接離開。
    出門換鞋的時候，楚麗娟也抹著眼淚追了上來：“林奕，我不配當這個媽，但媽求你，你就怪媽不好，千萬別怪萍萍行嗎，她可是懷了你的孩子啊，你就原諒萍萍吧！”
    見我鐵了心的離開，楚麗娟甚至想要給我跪下，來祈求獲得原諒，我卻不給她機會，直接轉身推門離開。
    越是這樣，我越對這一切背後真相充滿了驚奇。
    不巧的是秦永健此時剛好從電梯裏走了出來，兩人四目相對都愣了一下，還真是冤家路窄。
    我不禁眉頭緊皺：“你怎麽來了。”
    秦永健卻直接無視了我，急忙把手裏提著的各自禮品放在門口，拉住了彎腰準備下跪的楚麗娟：“阿姨您快起來，這種人不值得您這樣做，您放心有我在呢，我一定會照顧好萍萍的。”
    楚麗娟尷尬的瞄了我一眼，起身後一把推開秦永健同樣問道：“你來幹什麽，萍萍說了不想見你。”
    秦永健卻大言不慚的說：“不好意阿姨您別生氣，本來今天是要陪萍萍去產檢的，突然有事耽擱了，這不一忙完我就趕來了嘛，還給萍萍買了些補品。”
    陶冬萍此時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對著秦永健冷聲說道：“拿著你的東西滾！我不想見到你！”
    可秦永健卻像是沒聽見一樣，仍笑著往門裏走，這下算是徹底激怒了我，我一把抓住秦永健的衣領，舉起纏著紗布的拳頭就狠狠掄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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