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淚不知不覺出現在眼中，不知何時到來的張旭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身邊的小餘也紅了眼眶。
    我又想起了她剛剛說的話，這家小店也是他倆在這座城市裏回憶的一部分，的確，在老李頭開了這家小店後，他的臉上就一直掛著笑容，這種笑容也一直影響著每一個來這裏吃東西的莘莘學子。
    我想他們倆應該原意和我一起送老李頭這最後一程，可想到小餘有了身孕，明天一早還要飛北京，我便說道：“時間不早了，這裏有我就夠了，你們倆回去休息吧。”
    張旭猶豫了一下，將他口袋裏的煙和打火機塞到我的手裏，衝我重重的點了點，他拉住小餘準備離開，可小餘又拉住了我。
    我看著小餘，她擦了擦眼淚最後看了一眼蓋著一件舊夾克躺在地上老李頭，又和張旭一起將我叫到了一旁，低聲說道：“要我幫你將這個消息告訴陶師姐麽？”
    我點上一支張旭給我的煙，想了想搖頭道：“不用，她現在有自己的生活，沒必要再打擾她。”
    小餘點了點頭，終於把這次見麵最重要的事情說出了口，她告訴我陶冬萍讓她轉達的話隻有一句：“不要放棄你的理想，我會照顧好孩子。”
    我突然感到很好笑，我的理想在當初簽下離婚協議的那一刻，就已經徹底滅亡了，至於未出世的孩子，在她決定和秦永健前往深圳的時候，不就代表了和我沒關係麽，說這些話又有何意義？
    我猛吸了 一口煙，看向聚集越來越多不明所以的學生們，催促張旭和小餘他們倆趕緊離開，今天的確不是一個敘舊的日子。
    再次回到老李頭遺體身邊，之前那個帶著厚厚眼鏡的男同學又提醒我聯係家屬，他已經通過其他同學口中得知，老李頭有個孫子在外地上學。
    我想了想說道：“兄弟，感謝你們幾人為老李頭的付出，你們已經盡力了，千萬不要有心裏負擔，但還請你幫我最後一個小忙，讓周圍的同學們都散了吧，我會聯係他的孫子，他忙了一輩子，應該讓他安靜一會。”
    他們答應了我的請求，和周圍同學的幾個同學一起疏散了人群，我則一個人坐在小店裏，給劉宇打了個電話，又握著老李頭的手機，看著一眼就能把整全部到眼底的小店，發著呆。
    劉宇處理這種事比我有經驗，他來的很快，往我嘴裏塞上一支煙，又幫我點燃後便急著問道：“給小李打電話了嗎，通知殯儀館了嗎，死亡證明在哪裏？”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小李這個苦命的孩子，病情痊愈後還沒過上幾年安穩日子，陪伴著他的唯一的親人也去世了，我不知道要怎麽將這個消息告訴他。
    劉宇找到放在冰櫃上的死亡證明看了一眼，又從我手中拿過老李頭的手機，看了我一眼，撥通了小李的電話。
    我不知道小李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麽，但情緒一定是崩潰的，我又聽見劉宇和他說暫時將老李頭安放在殯儀館，會和我一起守著老李頭等他回來，便掛斷了電話，又告訴我說小李會買最早的機票回來，我估計最晚明天中午也能到。
    我想了想也摸出手機，撥通了小棠的號碼，她似乎一直在等著我，在電話撥通的瞬間就傳來了她的聲音：“壞蛋你是忙完了嗎，怎麽還不回來。”
    我深吸了一口煙，穩定情緒輕聲說：“丫頭，今晚我不能回去陪你了，燒烤攤的老李頭心梗走了，就在幾分鍾之前，我和劉宇今晚幫忙守夜，等他孫子回來。”
    小棠收起歡快的聲音，輕聲說：“親愛的，你現在在哪？要我去陪你嗎？”
    “不用，你乖乖在家裏待著，記得把我放在餐桌上的感冒吃了，這不是什麽好玩的事，你把病養好了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
    小棠想了想又說道：“我媽有個老同學是開發公墓的，要不要我幫忙問問。”
    我沒怎麽猶豫就決絕道：“等明天小李回來再說，有需要我會告訴你的。”
    “那好吧，老公，你別太辛苦，晚上冷多穿點。”
    “你安心休息，早點睡，我明天忙完就回去，乖乖在家等我。”
    小棠抿著嘴點了點頭，又甜甜的說：“我會乖的~”
    屏幕變暗，小棠的畫麵也隨之消失，門口的劉宇又神秘兮兮的對我咳嗽了一身，沉聲說道：“你呀的可別抽了，這小屋本來就不大，老李頭被炭火熏烤了十來年，臨走還得受你這大煙槍熏一把，趕緊出去散散煙。”
    我不滿的瞪了劉宇一眼，起身來到門口，便發現雲夢婉從前方緩緩走來。
    我意識到劉宇是故意這麽和我這番話的，而雲夢婉應該是來接張旭和小餘的，聽到老李頭離世的消息，順便過來打個招呼，便主動迎了上去，輕聲說道：“他們倆在咖啡廳呢，讓你安排房間挺不好意思的，多少錢我轉給你。”
    雲夢婉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錯開腳步好奇的向小店裏看了看，又匆匆收回目光，低聲說：“我知道你和這家小店的故事，人死不能複生，我也聽張旭說李爺爺沒受什麽痛苦，所以你要節哀，而且小李年紀還小，你有很多事要幫他處理，需要我幫忙就打給我。”
    我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但又馬上說道：“還真有個事需要麻煩你，張旭和小餘晚上還沒吃飯，你...”
    雲夢婉又給了我一個大白眼，不滿的說：“他們也是我的朋友，是我主動幫忙安排房間的，和你沒關係，這會他倆應該到酒店了，至於吃飯嘛，你確實應該請，放心，我不會幫你省錢的，而且我晚上也沒吃東西呢。”
    她不經意間流露出可愛的一幕讓我的心情有些許複雜，我也意識到她似乎是特意趕來安慰我的，張旭剛剛說的那番話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裏，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也知道此時不是閑聊的時候，對她點了點頭說道：“謝謝，這麽晚了你回去吧，這裏應該沒什麽有你能幫得上忙的。”
    她也點了點，畢竟是個小女生，和老李頭也沒什麽交情，似乎用力看了我一眼後，才和劉宇打了聲招呼，轉身離開。
    但沒走幾步，她又回身叫住了我說道：“林奕，等這件事忙完，給我打個電話，我有事要和你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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