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葩荒鬼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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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奇葩荒鬼村
    暮色像泡發的黴豆腐,糊在荒鬼村的牌樓上。劉老鬼的煙袋鍋磕在“荒”字牌角,震落的漆皮底下,露出半拉被鑿掉的“亡”字——這村子原叫“亡鬼村”,不知哪代陰媒嫌晦氣,才改了個自欺欺人的“荒”字。
    “劉叔,井裏又漂上來字了。”永格攥著引魂鈴,鈴舌上的“索”字鏽跡沾著井泥,像條半死不活的蚯蚓。他腕間的“陰童蝶”胎記泛著微光,照見井裏浮著的爛桃花,每片花瓣都泡脹成“黴”字形狀,比去年的“黴”字花瓣足足大了兩圈。
    蘇老鬼蹲在井台邊吐了口酒,酒液在青苔上蜿蜒成“醉”字,卻被井裏泛出的臭氣熏得扭曲變形,竟成了“卒”字。“活見鬼,”他踢翻酒葫蘆,露出底兒上的“測”字羅盤,“這井該叫‘字棺’,每年泡爛百八十個好字。”
    劉老鬼用獵弓挑起塊井中浮木,木頭橫截麵的年輪裏,竟嵌著半拉“嫁”字——三年前李家閨女被陰媒塞了“嫁”字桃核,硬嫁給黃泉路的紙人新郎,最後投井時攥著塊寫“逃”的碎瓷片,如今隻剩這半拉“嫁”字,像道爛在肉裏的疤。
    “今晚子時,開棺。”劉老鬼磕掉煙袋灰,火星濺在井壁“鎮”字刻痕上,燙出的焦洞恰好成了“慎”字。永格打了個寒顫,他知道“開棺”不是抬死人,是撬村西頭的“文字棺”——那口用陰媒骨血封了百年的石棺,據說刻著能讓人“生不如死”的字咒。
    三更梆子響過,三人聚在亂葬崗。月光把石棺上的“囍”字照成慘白色,本該喜慶的字被刻成“囍”少一口),細看竟是“哭”字的變形。蘇老鬼的羅盤剛靠近棺蓋,指針就猛地紮進“凶”字位,再也拔不出來。
    “掩住口鼻。”劉老鬼扯開腰間紅繩,繩頭的“解”字符籙亮起,卻在觸到棺木時滋滋作響,像熱油潑在雪上。永格握緊引魂鈴,鈴音撞在棺蓋上,震落的石粉裏竟混著人牙——每顆牙上都刻著“順”字,是用陰媒的牙血寫的,意為“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棺蓋撬開的瞬間,腐氣裹著黑霧噴出,永格眼前閃過無數血字:“貞”“節”“孝”“從”……每個字都像帶鉤的鎖鏈,勾住他的腳踝往棺裏拽。劉老鬼揮起獵弓劈斷霧氣,弓弦崩斷的刹那,竟將“貞”字劈成“貝”“卜”——貝殼占卜本是先民智慧,卻被後人曲解成“女子貝財為貞”。
    “看棺底!”蘇老鬼指著石棺內側,那裏密密麻麻刻著“女”字旁的字:“婦”“媬”“嫠”……每個字都被朱砂圈改,“婦”字的“彐”部被塗成血紅色,像把鎖掛在“女”字旁。永格咬破舌尖噴血其上,“婦”字竟變成“媍”fu),意為“女子亦可為夫”。
    黑霧突然凝結成嫁衣女子的虛影,她胸口的“囍”字紅蓋頭被風吹開,露出額間的“囚”字刺青。劉老鬼認出那是光緒年間最後一位陰媒,傳說她被活埋時詛咒:“凡我族女,永困字牢。”此刻她的虛影張開嘴,卻從喉間咳出無數“破”字飛蛾,每隻飛蛾都撞向棺壁的“囚”字。
    永格的引魂鈴突然自動響起,鈴音化作“開”字金光,將所有“女”字旁的字震成粉末。石棺底部露出塊刻字青磚,磚麵“陰媒”二字被鑿穿,底下用指甲刻著歪扭的“人”字——那是百年前那位陰媒用斷簪刻的,直到咽氣前,她都在掙紮著證明:自己是人,不是字做的傀儡。
    雞啼聲中,黑霧退去,石棺裏隻剩堆碎磚和半朵幹桃花。永格撿起桃花,發現花瓣上的“黴”字已褪成“每”,旁邊還有行極細的刻痕:“每朵花都會黴爛,但爛在泥裏,也比被刻成字強。”
    劉老鬼重新係緊紅繩,繩頭的“解”字符籙吸飽了腐氣,竟顯出“解”字真形——不是“解開”的解,而是“解放”的解。蘇老鬼把變形的羅盤揣回兜裏,羅盤背麵不知何時多了道刻痕,像是“人”字踩在“字”上,意為“人比字大”。
    三人離開亂葬崗時,東方既白。荒鬼村的牌樓在晨光中搖搖欲墜,“荒”字牌角的缺口更大了,露出的“亡”字被朝霞染成紅色,像個即將愈合的傷口。永格回頭望去,看見石棺方向升起隻蝴蝶,翅膀上的“破”字金光,正將“亡鬼村”的“亡”字,慢慢曬成“生”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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