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你吼辣麽大聲幹什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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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夏的聲音如同冰麵開裂,每個字都帶著清晰的裂痕:“天蛇,你服了嗎?”
    天蛇的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順著蒼白皮膚滑落,滴在髒汙的製服領口。
    他鏡片後的白光如同一對即將耗盡能源的探照燈,明滅不定地掃視著齊夏深潭般的眼眸——依舊什麽也沒找到!沒有得意,沒有嘲諷,隻有一片能將星光都吞噬殆盡的絕對虛無。
    他引以為傲的知識壁壘、邏輯迷陣、甚至窺探人心的能力,在這個“參與者”麵前,脆弱得像一張被雨打濕的劣質草紙!
    巨大的挫敗感和一種更深層的、麵對未知存在的渺小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住他的心髒。
    “……呼。”天蛇艱難地吐出一口濁氣,喉嚨滾動了一下,聲音幹澀得像砂紙摩擦頑石。
    “你答對了,我……我輸了。”每一個字都如同從牙縫裏擠出的碎玻璃,割得他自己生疼。
    “那麽,你答應給我的東西呢?”齊夏說道。
    天蛇僵硬的脖頸極其緩慢地點了一下。他那隻蒼白的手如同生鏽的機械臂,極其不情願地、顫抖著探入那件沾滿不明汙漬的研究製服口袋。
    他摸索著,最終捏出了一小片皺巴巴、邊緣發毛、沾著幾點深褐色可疑汙漬的泛黃紙片。
    “喏!”天蛇的聲音帶著一種被強行剜肉的痛楚,手指捏著那紙片的一角,極其吝嗇地向前伸出一點點,“就是這個……方子!?”
    他刻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仿佛想賦予這片破紙一點神聖感,“上麵記載著如何讓原住民發動回響!”
    說完,他便保持著那個僵硬的姿勢,捏著紙片,等待著齊夏上前取走這份他視若珍寶的賭注。
    一秒。 兩秒。 三秒…… 五秒過去。
    甬道內隻有天蛇粗重的、帶著屈辱的喘息聲。齊夏依舊站在原地,紋絲未動,目光甚至沒有落在那片被天蛇捏得皺褶更深的小紙片上,反而饒有興致地審視著天蛇那張因羞惱而愈發扭曲的臉。
    齊夏終於開口,“不過……”他微微歪頭,視線終於落在那片可憐的紙片上,嘴角勾起一絲極其細微、卻足以讓天蛇心髒驟停的弧度。
    “我很好奇……”他刻意放緩了語速,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手術刀,精準地切割著天蛇最後的遮羞布,“這張看起來,像是從垃圾堆裏隨手撿來的小紙片——”
    齊夏的目光陡然銳利如刀鋒,穿透鏡片,直刺天蛇的靈魂:“就是你視若珍寶、號稱全終焉之地最前沿、最禁忌科技的……唯一載體?承載著‘回響’的奧秘?”
    天蛇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劇烈顫抖了一下!捏著紙片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指節泛白,那紙片在他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就是……這樣!”
    天蛇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嘶啞變形,試圖用音量掩蓋被戳穿的狼狽,“最高深的知識往往……以最樸素的方式傳承!濃縮的才是精華!你懂什麽?!”
    齊夏毫不理會他色厲內荏的咆哮,步步緊逼,拋出最致命的邏輯炸彈:
    “那為什麽……它會出現在你的口袋裏?” “如此‘終極’的機密,不該深鎖在某個需要三重生物驗證的絕密數據庫最底層?”
    “既然能用這麽一小片紙就完全記載清楚……” 齊夏的聲音陡然降至冰點,帶著洞穿一切的冰冷嘲諷, “為什麽剛才不直接告訴我答案?”
    “……我告訴你,”天蛇的聲音悶悶地從膝蓋間傳來,帶著一種神經質的、急於辯解的低吼,“我不會騙人!因為我最恨騙子!!”
    他急促地喘了幾口氣,仿佛要將胸腔裏積壓的憋悶和屈辱都排擠幹淨,才繼續用那種幹澀、扭曲的音調解釋: “這張紙條……之所以一直帶在身上,是因為大約一年前有一個參與者,也和我進行了交易。他隻是……看了一眼紙條上的字就還給了我。”
    “……”天蛇似乎陷入了短暫的回憶,亂發遮掩下的表情晦暗不明。幾秒鍾後,他才用一種混雜著偏執和某種古怪眷戀的語調,低聲補充道: “我不舍得隨意丟掉,或者是撕掉所以一直帶著。”
    齊夏接過那張泛黃皺褶的紙片,指尖甚至沒有傳遞一絲溫度。他沒有低頭,沒有審視其上扭曲如蝌蚪的禁忌公式,手腕隨意一翻——
    紙片打著旋兒,輕飄飄地落向葉白下意識攤開的掌心。
    葉白一怔,他低頭看著掌中這片承載著天蛇恥辱與終焉秘密的“垃圾”,又抬眼看向齊夏淡漠的側臉。
    清俊的眉宇間罕見地擰起一絲被冒犯的慍怒:“齊夏,你這是什麽意思?”他一個以智謀布局的博弈者,此刻卻像個在街頭被迫接收傳單的懵懂青年,這落差讓他指尖幾乎要將那紙片捏穿。
    “我隻是想知道。”齊夏的目光越過葉白,如同精準的探針,釘在靠著石壁喘息的天蛇身上,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一年前,那個和你交易、看了一眼就歸還的參與者……是誰。”
    天蛇聲音裏帶著冷笑:“嗬……雖然我不能說謊……”
    他掙紮著挺直些許脊背,試圖維護最後一絲屬於“天”的扭曲尊嚴,“但我可以選擇不說!”
    他那隻完好的眼睛死死盯著齊夏,裏麵翻湧著怨毒和某種交易者的狡黠,“可以互相交易,自然,雙方都有對方的把柄!我沒有理由告訴你,他的名字!”
    齊夏點了點頭,幹脆利落,仿佛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也毫不在意。“那好,”
    他收回目光,仿佛天蛇連同他守護的秘密都已失去價值,“我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這份徹底的漠視,比任何追問都更刺痛天蛇!他像一頭被徹底無視的敗犬,將最後的怒火轉向錢五。“雙生花!”
    他猛地嘶吼出聲,聲音因極度怨憤而扭曲變形,破碎的鏡片後那隻眼睛死死鎖定錢五的墨鏡,“明天早上!我不管你會不會死在天馬時刻裏,我都會來找你!”
    說完,他如同耗盡了最後一絲支撐的提線木偶,踉蹌著,拖著那條被認知崩解重創的腿,艱難地邁開步伐,隻想盡快逃離這片帶給他無盡恥辱的牢籠甬道。
    然而,就在他即將拐入黑暗的刹那—— 那股該死的、研究者永無止境的好奇心!
    如同跗骨之蛆,驅使他下意識地、極其短暫地——
    瞥了一眼喬家勁的眼睛。
    僅僅一瞥, 如同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的縫隙。
    轟! 一個炸雷般的念頭,毫無預兆、蠻橫無比地撞進了天蛇混亂的意識核心:“好想打他一拳試試!”
    天蛇的腳步猛地釘死在地麵! “什……什麽?!”
    他霍然轉身,亂發甩動,僅存的那隻完好眼睛瞪得滾圓,血絲瞬間爬滿眼白!他難以置信地掃過甬道裏的四人。
    錢五墨鏡冰冷,葉白捏著紙條眉頭緊鎖,齊夏目光沉靜如淵,喬家勁……正一臉不耐煩地瞪著他,嘴巴閉得死緊!
    天蛇的腳步猛地釘死在地麵! “什……什麽?!”
    沒人開口! 剛才那聲音……清晰、粗暴、充滿原始的破壞欲……是誰?!
    幻覺?思維過載的後遺症? 天蛇的心髒因驚疑而狂跳。就在他試圖強行壓下這荒謬感知的瞬間——
    那個聲音又來了!
    更加清晰!更加具體!帶著一種躍躍欲試的戰術推演:“好想在他下巴上給他一拳!” “我是該用直拳還是擺拳?是邁步還是收身?”
    轟隆! 天蛇的大腦如同被攻城錘狠狠砸中!這不是幻聽!這絕對是真實的思維碎片!
    是某個人內心最原始、最不加掩飾的暴力衝動!他的“讀心”……在喬家勁身上……被動接收到了?!
    “是你!!”天蛇如同發現了新大陸的瘋子,僅存的那隻眼睛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混雜著巨大驚駭和病態興奮的熾烈光芒!
    他猛地抬手,蒼白的手指如同淬毒的標槍,筆直地戳向喬家勁的鼻尖,聲音因極致的激動而嘶啞變調,尖銳刺耳:“你在說什麽!!!”
    “啊??”喬家勁被吼得一臉懵圈,濃眉擰成疙瘩,粗獷的臉上寫滿了純粹的、不加掩飾的困惑和被打擾的暴躁,“我啥也沒說啊!”
    他下意識地吼了回去,聲音洪亮如雷,“你吼辣麽大聲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