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靈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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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兔覆蓋灰毛的鋒利趾爪依舊在僵硬的兔子腦袋上機械抓撓,人造皮革與硬質外殼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呲啦”聲,在死寂的甬道裏刮擦著每個人的神經。
猩紅的眼珠空洞地瞪著布滿銅綠和暗褐鏽跡的金屬門,三瓣嘴無聲開合,咀嚼著粘稠的絕望空氣。
“你在幹什麽?”葉白的聲音突兀響起,冷得像冰錐鑿穿凝滯的油脂。鏡片後的目光精準捕捉著地兔每一個細微的、混亂的動作頻率。
“呃……”地兔撓頭的動作猛然僵住!獸爪懸在半空,覆蓋短絨毛的頸項極其僵硬地扭轉,猩紅玻璃眼珠對焦在葉白臉上,那僵死的兔臉上竟硬生生擠出一絲窘迫?嘶啞的聲音幹澀地擠出:“額……我忘記……哪裏是起點了……”
空氣瞬間凝固。 駱十五熔岩般的目光驟然凍結,按在腰後的手背上青筋無聲賁起。
薑十細邊眼鏡後的瞳孔因極度荒謬而放大,武俠夢碎的玻璃碴似乎又紮進了腦子。
馬十二臉上的橫肉抽搐著,粗重的喘息變成壓抑不住的、從喉管深處滾出的低沉咆哮:“操……你他媽……”
連葉二十二都無語了。
忘記起點? 一個掌控著致命遊戲、索要“道”作為門票的“地級”
生肖會忘記自己遊戲的起點? 荒謬!如同屠夫忘了磨刀石的位置!
薑十瘦削的脊背重重砸在潮濕冰冷的石壁上,細邊眼鏡歪斜地掛著,鏡片後渙散的目光掃過千篇一律的黴斑和水痕。
他喉間擠出一聲帶著濃重倦意的呻吟:“再繞下去……”
尾音被一個毫不掩飾的巨大哈欠吞沒,生理性的淚水溢出眼角,“老子就要睡著了……” 聲音含糊得像含了團濕棉花。
“睡你大爺的!”馬十二暴躁的咆哮炸開,他猛地一腳踹在身旁淌水的石壁上,濺起一片汙濁水花。
粗糲的手指如鋼釺般戳點著前後幾乎完全對稱的甬道,布滿血絲的眼睛凶光四射:“操!這鬼地方是個九宮格!”
他粗糙的指尖在空氣中劃出一個三乘三的隱形網格,“三乘三!九個籠子!”
唾沫星子噴在慘綠的應急燈光裏,“認準一個方向往死裏撞!總能他媽撞回原點!”
地兔僵硬的兔子腦袋極其緩慢地轉動,覆蓋灰毛的脖頸發出“哢噠”輕響。
猩紅玻璃眼珠掃過馬十二臉上蠻橫的篤定,竟……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那動作帶著一種詭異的、被點破的麻木。
它拖著那條被馬十二砸斷、還在淌著暗紅粘稠血液的獸爪臂膀,踉蹌地走到甬道盡頭另一扇同樣布滿銅綠與鏽跡的金屬門前。
覆蓋著短絨毛的肩胛抵住冰冷的門板,完好的那隻獸爪按住門框,猛地發力前推!
咚! 沉重的悶響在狹窄空間回蕩。門……紋絲不動!隻有鏽渣簌簌落下。
地兔收回獸爪,覆蓋著灰毛的後背微微起伏,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混合著怨毒和坦誠的怪誕感:“我……鎖了一半的門,為了讓遊戲場變得更有趣。”
葉白的身影慘綠燈光在鏡片上割出狹長的、毫無溫度的十字裂痕。
他沒有看咆哮的馬十二,沒有看瑟縮的薑十,沒有看熔岩般沉默的駱十五,更沒有看葉二十二。
他的目光穿透地兔僵直的西裝肩線,釘死在甬道盡頭那扇布滿銅綠與暗鏽、如同巨獸獠牙的金屬門上。
門縫裏滲出極淡的、混合著鐵腥與陳腐甜膩的死亡氣息。
馬十二的咒罵如同沸騰的油鍋,汙言穢語裹挾著唾沫星子在潮濕空氣中炸裂:“操你祖宗的雜碎兔子!鎖門?!鎖你媽的門!”
粗糲的指關節幾乎戳進地兔猩紅的玻璃眼珠,“九宮格?!九你媽的骨灰盒!老子現在就給你砌成九塊!”
唾沫混著血絲噴在僵硬的兔臉上,“有膽開門啊!縮卵的閹貨!爺爺把你那身狗皮西裝撕了塞你屁眼裏!”
終於他們來到了起點,這裏看起來像是一家醫院。
覆蓋灰毛的獸爪指向地麵血紅的“1”。猩紅玻璃眼珠掃過眾人凝固的麵孔,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被揭穿後反而破罐破摔的平靜:“歡迎來到蓬萊,需六人方可啟局。”
兔唇咧開,僵硬的弧度如同刻刀雕出的嘲諷,“所以……遊戲暫停。”
它覆蓋短絨毛的頸項極其僵硬地扭動,猩紅眼珠掃過眾人身後那片空洞的黑暗:“另外這不是九宮格,是四乘四!十六座囚籠!”
它指向來路,那裏熔融的金屬門洞如同巨獸淌血的咽喉,“剛才,隻帶你們繞了三乘三的皮毛!”
地兔完好的那隻獸爪抬起,鋒利的爪尖隔空劃向房間對角——那裏,另一扇同樣布滿銅綠與暗鏽的金屬門緊閉著,門縫裏透出更深的黑暗。“目標:從‘1’……”
爪尖猛地戳向對角,“移動至‘16’!”“即……贏!”
“怎麽移動?”一個細弱的聲音突兀響起,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葉二十二那片凝固的陰影微微晃動,厚重的劉海下,蒼白尖削的下巴第一次抬起些許,目光透過發絲縫隙投向地兔。
地兔猩紅的眼珠轉向那片陰影,僵硬的兔臉似乎裂開一絲非人的興趣:“簡單。”
獸爪豎起三根鋒利的趾甲,“三次行動機會——”
趾甲依次屈下:“一、解門!”“二、鎖門!”“三、移動!”
“操他姥姥的!這鬼地方是他媽迷宮成精了?!”粗暴的咒罵聲由遠及近,如同破鑼在潮濕甬道裏瘋狂敲打。
腳步聲暴躁地踐踏著水窪,濺起一片片汙濁。“裁判呢?!死兔子滾出來收門票!”
呼啦! 一道高大的身影猛地擠過駱十五熔穿的門洞,帶進一股濃烈的汗味和硝煙氣。
陳風亂糟糟的頭發如同剛被炮轟過,臉上橫亙著幾道新鮮血痕,作戰背心沾滿不明汙漬。
他凶狠的目光如同探照燈掃過房間,瞬間釘在地兔僵硬的西裝和斷臂上。
“嘖!門票!幾顆‘道’?!”他壓根沒看葉白幾人,衝著地兔吼,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兔臉上。
地兔猩紅的玻璃眼珠轉動了一下,嘶啞回應:“五顆。”
陳風二話不說,蒲扇大的手在髒汙的褲兜裏粗暴地掏摸兩下,拽出一把黏連著汙泥和暗紅血痂的“道”。
看也不看,直接甩向地兔:“拿著!趕緊開飯!” 地兔覆蓋灰毛的獸爪本能地一接,石子硌著斷臂傷口,暗紅的血滲出更多。
直到這時,陳風才像剛發現房間裏還有活人,視線掃過葉白一行,眉頭擰成疙瘩: “操?你們幾個杵這兒當門神?”他粗嘎的嗓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這鬼兔子遊戲的規則……摸清了?”
葉白鏡片寒光微閃,言簡意賅,幾個冰冷的詞鑿進空氣:
“目標:1到16對角。”
“行動:解鎖,鎖門,移動——三項。”
“次數:開局四次,之後每回合三次。”
“消耗:解、鎖各耗一次。”
陳風布滿血絲的牛眼瞪著葉白,又瞟了瞟地上血紅的“1”字和對角緊閉的“16”號門,腮幫子咬肌鼓了鼓:“媽的四乘四……解門鎖門還得耗行動次數?”
他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狠狠碾在腳下,“行!明白了!”他突然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帶著一股野蠻的亢奮,“對了!小爺剛被逼出來的回響——”
他粗糙的手指用力點了點自己青筋暴突的太陽穴,“‘靈聞’!能當人肉聲呐使!”
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砸場子的狠勁,“老子現在他媽不僅能聽見耗子放屁!重點是——”
他布滿血絲的眼珠凶光四射,猛地瞪向地兔僵死的兔臉,“能聽見‘回響’的聲音!跟開了擴音器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