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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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清歲頓住腳步,朝站在不遠處的紀長卿投入疑惑目光。
    紀長卿緩步走來,輕聲道:“方才在明月閣用膳時,我跟裴大小姐說的那位朋友,是坐在我旁邊那位。”
    馮清歲:(°▽°)
    原來不是他自個嗎?
    讀懂她表情的紀長卿,額頭青筋跳了跳。
    這人果然腦補了他和裴閔如。
    “先前我便說過,我和裴大小姐沒有交情,最開始托我找你進宮給她看病的,便是上官牧……”
    馮清歲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旋即疑惑。
    “裴大小姐已經是自由身了,上官世子為何還遮遮掩掩,不欲顯露自己的關懷?”
    “裴大小姐畢竟是前太子妃,哪怕如今歸家,依裴氏的門風,絕不會允她再嫁。”
    紀長卿回道。
    “上官牧的母親是明慧郡主,外祖父是陛下叔父,他和前太子是表兄弟,上官家也定然難以接受這門親事。”
    “兩人未來無望,他便把心事藏了起來,免得給裴大小姐徒添困擾。”
    說最後一句時,他飛快地瞥了她一眼。
    又飛速收回目光。
    馮清歲未察,歎道:“‘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真是令人唏噓。”
    注:出自清·納蘭性德《畫堂春·一生一代一雙人》)
    紀長卿默念了一遍,問道:“這是誰的詞?我竟不曾聽過。”
    馮清歲輕笑:“我也不知出處,師父偶然念過,我聽著前幾句有意思,就記了下來。”
    “好詞。”
    紀長卿讚道。
    “想必你師父也是性情中人。”
    馮清歲搖頭:“二爺這可就猜錯了,我師父常說‘情意易逝,金銀長存’,讓我多攢金銀,少信男人。”
    紀長卿:_b
    他和上官牧誰更無望,還真不好說。
    馮清歲見他沒別的事要說,便帶著五花回院。
    紀長卿邁著沉重腳步,緩緩走向滄海軒。
    有一個如此清醒自持的師父,想必馮清歲不會被小情小愛打動。
    能打動她的,得是更實在的東西。
    比如,金銀。
    又或者,權勢地位。
    當然眼下她可能這兩者都不在意,隻想向仇人索命。
    那就……先幫她除掉仇人。
    回到書房後,他先寫了一封信箋,讓飛鴿送進宮裏,命宮裏的暗樁盡快滲透到鳳儀宮中。
    隨即召來燭影。
    “讓夜鷺他們分派人手到各地,尋找趙必翔的蹤影,有邪教或山匪出沒的地方尤其注意。”
    燭影領命。
    與此同時,斷雲嶺匪寨中,剛通過飛鴿收到京城線報的趙必翔狠狠摔了一套茶具。
    “馮氏這賤婦,又壞孤的好事!”
    上次他命人對付馮氏,被搗毀最大的影衛營;這次命人擄裴閔如出京,又被搗毀一處影衛營。
    他攏共也就五個影衛營,就這麽沒了近一半!
    且他不舉這事,也是馮氏的手筆!
    他之所以心血來潮派人抓裴閔如,是因為前些天他聽聞有個道醫來了西州,就在離斷雲嶺不遠的蒙城。
    便喬裝打扮,去看了那道醫。
    道醫說他是攝入毒物才會突然不舉。
    他先前也有所懷疑,但他平日起居飲食極為小心,出事後查過,不曾發現有人下毒,且私下找尋的大夫也未驗出他中毒一事。
    隨後榮昌侯府的屍骸被人發現,他被送去安國寺修行,不得不將此事丟到一邊,籌劃斂財養私軍。
    而後瑞鳳會失敗,他逃離安國寺,來斷雲嶺安營紮寨。
    等安定下來,他才有了尋醫問藥的閑暇。
    但西州的大夫醫術遠遜於京城大夫,一個人說一個脈象,沒一個看出症結所在。
    道醫一口道出他中毒,他雖有幾分意外,但也沒怎麽信,道:“我起居飲食所用物品皆無毒,如何會中毒?”
    “熏香呢?可曾查過?”道醫問,“有些毒香,隻是吸入幾口,也能損人身心甚至置人於死地。”
    他平日用的都是龍涎香,剛要回道醫熏香無礙,卻陡然想起裴閔如寢殿用的並非龍涎香。
    他本以為裴閔如早就被他馴得跟狗一樣,他指東,她絕不敢向西。
    直到她闖進禦書房,當著父皇和紀長卿等人的麵,道出淩虐一事,他才明白,她的溫順都是裝出來的。
    她的所有忍耐,無非是為了伺機反咬他一口。
    既然她敢將淩虐一事道出,為何不敢給他下毒?
    他出事前,她就請過馮氏入宮!
    彼時他既沒把她放在眼裏,也沒把馮氏放在眼裏,誰知偏偏是這兩個他沒放在眼裏的女人,逼得他原形畢露。
    他忍著怒氣問道醫:“道長可否替我解毒?”
    道醫搖頭:“此毒無解。”
    他氣得立刻傳訊回京城,命人將擄走裴閔如,送來西州。
    好將她剝皮剔骨,千刀萬剮,以消她的心頭恨。
    誰知……
    他看過信箋,立刻回了信。
    信上隻有一句話:“不計代價,殺裴氏、馮氏。”
    放飛信鴿後,他心頭怒火猶在,走到外頭看斷雲嶺原來那幫匪徒操練,逮了幾個人的錯處,將人拎出來抽了個半死,心裏才好受些。
    斷雲嶺匪徒膽顫心驚。
    夜裏回房歇息時,一片唉聲歎氣。
    “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老天爺怎麽不降一道雷劈死他……”
    馮清歲從不寄希望於老天。
    端午當晚回院後,她尋思著趙必翔大概猜到了中毒始末,才會突然對裴閔如下手。
    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這次不成,定有下次。
    說不定她可以借此機會將他在京城的影衛連根拔起,甚至找出他的行蹤。
    不過這需要裴閔如配合,也需要有足夠人手。
    翌日便趁紀長卿在府裏,送了一壇菖蒲酒去書房。
    “這菖蒲酒是昨天朋友送來,我特地留給二爺的。”
    紀長卿目光沉沉。
    “你說的朋友,是宗四?”
    馮清歲誇道:“二爺真是才智過人,一猜就中。”
    紀長卿:(;一_一)
    送他的香囊和送裴閔如的一樣也就算了,竟還拿宗四送她的節禮來送他。
    真是……敗給她了。
    他接過酒壇,歎了口氣。
    “找我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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