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不等那利爪靠近寶妞分毫，一道青色的身影已經快如閃電般橫在了寶妞身前。
    是顧念仁！
    隻見他麵沉如水，眼神冷冽如冰，不退反進，迎著老宮女的攻勢，輕飄飄地一掌拍出。
    “找死！”老宮女冷哼一聲，爪風更厲，想要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擊斃命。
    兩掌相交，預想中骨骼碎裂的聲音並未響起。
    老宮女隻覺得一股渾厚綿長、卻又霸道無比的內力排山倒海般襲來。
    她一直引以為傲的陰毒內勁，在這股力量麵前，竟如摧枯拉朽般被瞬間擊潰！
    “砰！”
    一聲悶響，老宮女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殿內的廊柱上，又滾落在地，張口便噴出一大口鮮血。
    僅僅一招，勝負已分！
    顧念仁穩穩地站在原地，衣袂飄飄，神色淡然，好似打到老宮女他都用不到三成功力。
    整個大殿，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驚人的一幕震懾住了。
    尤其是剛剛“恢複過來”的光慶帝，他震驚地看著顧念仁，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他知道顧念仁會武功，功夫還算不錯，卻萬萬沒想到，如今竟已高強到了如此地步！
    這個平日裏謙和有禮的少年，竟隱藏著如此驚人的實力！
    那老宮女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擦去嘴角的血跡，看向顧念仁的眼神裏充滿了驚駭和絕望。
    她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平生未遇的強敵，絕無幸免的可能。
    “嗬嗬……嗬嗬嗬……”
    她忽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笑聲淒厲而怨毒，“光慶帝，你別得意！我火神教的信徒，是殺不完的！”
    “今日我死了，明日還會有千千萬萬個我！你們大洲國的江山，遲早會是我神教的囊中之物！”
    說罷，她眼中閃過一抹決絕，猛地一咬牙！
    “不好！她要自盡！”顧念仁臉色一變，身形一動便要上前阻止。
    但已經晚了。
    一股黑血，順著老宮女的嘴角流下，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身體直挺挺地向後倒去，氣絕身亡。
    她竟是在齒間藏了劇毒的毒囊！
    “混賬！”光慶帝見狀，勃然大怒。
    他好不容易設下此局，就是為了抓活口，撬開火神教的秘密，沒想到這賊人如此剛烈，竟連一絲機會都不給他！
    他上前一腳踢在老宮女的屍身上，怒吼道“給朕搜！把她身上下都給朕搜個遍，一根頭發絲都不能放過！”
    禁軍侍衛立刻上前，開始仔細搜查。
    光慶帝的怒火無處發泄，他猛地轉身，用能殺人的目光死死盯著癱倒在地、早已嚇得屎尿齊流的麗嬪。
    這個罪魁禍首，這個給他戴了綠帽子還妄圖弑君的賤人！
    “麗嬪心懷叵測，蛇蠍心腸，謀害君王，罪無可恕！”
    光慶帝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冰冷刺骨，“來人！將這個賤人給朕拖下去，打入冷宮！嚴加審問！”
    “務必將她知道的一切都給朕挖出來！”
    “還有！”他頓了頓，眼中殺機畢露，“去查！與她私通的那個侍衛是誰！”
    “查出來之後，不必回稟，秘密處置！朕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此人的消息！”
    “是！”禁軍統領領命。
    兩個如狼似虎的侍衛立刻上前，架起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的麗嬪，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將她拖出了攬月軒。
    麗嬪絕望的、不成聲的嗚咽，回蕩在寂靜的宮殿裏，為這個本該喜慶的元宵之夜，譜寫了一曲悲慘的休止符。
    大殿內，血腥味與香料味混合在一起，無比詭異。
    光慶帝看著地上老宮女的屍體，又看了看身旁沉穩的顧念仁和一臉後怕卻強作鎮定的寶妞，心中五味雜陳。
    一場驚天危機，雖然被他的寶貝女兒以雷霆之勢化解，但也徹底給他敲響了警鍾。
    這大洲國的江山，遠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太平。
    他走到顧念仁麵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言萬語，最終隻化為一句“好小子，今日，你與寶妞，皆是護駕有功！朕，記下了！”
    攬月軒的這場風波，以雷霆萬鈞之勢開始，又以血腥與沉寂落幕。
    禁軍侍衛將老宮女的屍身仔細搜查了一遍，除了在她後腰處發現一個形似燃燒火焰的詭異刺青外，再無任何能證明其身份的物件。
    光慶帝命人將刺青的圖樣描摹下來，存檔入大理寺密卷，心中對火神教的忌憚又深了一層。
    處理完這一切，大殿內的血跡也被迅速清理幹淨。
    但那股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卻仿佛滲入了雕梁畫棟，久久不散。
    婉皇後直到此刻，一顆心還在砰砰狂跳，臉色依舊蒼白。
    她緊緊攥著寶妞的手，指尖冰涼。
    方才老宮女暴起發難的那一瞬間，她的魂都快嚇飛了。
    若不是顧念仁反應神速，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她看向顧念仁的目光，充滿了感激與後怕。
    “好了，都過去了。”光慶帝看著妻子受驚的模樣，心中湧起一陣疼惜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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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也不由得放柔了許多，“寶妞，念仁，你們先回福星宮歇著吧。剩下的事情，有父皇在。”
    “是，父皇。”寶妞乖巧地點點頭，她知道，接下來的審問與追查，是屬於朝堂的範疇，不是她該插手的。
    她拉著顧念仁，對著帝後行了一禮，便在春桃等人的簇擁下，先行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隨著寶妞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攬月軒仿佛被抽走了最後一絲生氣，隻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光慶帝攜著婉皇後，坐上了回鳳儀宮的禦輦。
    禦輦緩緩行駛在清冷的宮道上，一路無話。
    光慶帝靠在軟枕上，閉著眼，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著什麽國家大事。
    婉皇後亦是心神不寧，不敢出聲打擾。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禦輦即將抵達鳳儀宮時，光慶帝忽然睜開了眼睛，眸中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與決絕。
    他轉過頭，握住了婉皇後的手，那隻曾執掌天下權柄的手，此刻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婉兒，”他低聲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說，朕是不是可以……取消進宮選秀這個製度？”
    婉皇後聞言，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震驚與意外。
    光慶念帝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像是在對她傾訴，又像是在說服自己“經曆了今晚這件事，朕想了很多。朕把這麽多如花似玉的女子圈禁在這深宮高牆之內，名為恩寵，實則卻是讓她們從年輕的時候就開始守活寡。青春年華，盡數蹉跎，這對她們，何其不公？”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歎了口氣“更何況，人心難測。”
    “人一多，心思就雜，今日是麗嬪，誰能保證明日不會有張嬪、李嬪？”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恩寵，為了家族的榮光，她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有她們那麽多女人在，這後宮，哪裏是安樂窩，分明就是一個藏汙納垢、滋生陰謀的溫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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