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推門而入，躬著身子，連滾帶爬地跪在龍床前，急聲道：“啟稟皇上、皇後娘娘！方才皇太女宮裏的冬花冒雨前來傳話，說大皇子妃剛剛發動，已經破了羊水，情況似乎……有些緊急！”
    婉皇後一聽，臉色瞬間就白了。
    她也是生過孩子的人，深知女子生產的凶險。
    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快！快傳旨！”婉皇後聲音都有些發顫，“快讓禦駕備車，本宮和皇上要立刻趕去樂王府！”
    “更衣！”光慶帝沒有絲毫猶豫，厲聲喝道。
    他想起了大皇子前些日子那個不祥的噩夢，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整個鳳儀宮瞬間燈火通明。
    宮女太監們魚貫而入，手腳麻利卻又緊張萬分地伺候著帝後二人更衣。
    金色的龍輦在瓢潑大雨中被迅速備好，載著心急如焚的帝後，朝著樂王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幾乎在同一時刻，趙府。
    趙大人與趙夫人上了年紀，外麵大雨嘩嘩下，難得天氣涼爽睡得正沉。
    府上的老管家提著燈籠，一路小跑，幾乎是撞開了主臥的房門。
    “老爺！夫人！不好了！”
    老管家氣喘籲籲，滿臉慌張，“樂……樂王府那邊來人了！說是……說是大小姐要生了！”
    “什麽？”趙大人驚得從床上坐起，睡意全無。
    趙夫人更是“啊”的一聲，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抓著丈夫的手臂，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我的樂樂……我的女兒！這麽大的雨，她……她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哭什麽！”趙大人雖然心中也慌得不行。
    但他強自鎮定，對著老妻嗬斥道，“快！快更衣！咱們立刻趕過去看看情況！”
    “管家，備車！用最快的速度！”
    府裏動靜那麽大，趙子飛也被驚醒了，整個趙府也陷入了一片忙亂之中。
    當趙大人夫婦穿著還未完全係好的衣衫。
    在下人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坐上馬車時，趙夫人的哭聲已經壓抑不住：“我的兒啊，你可千萬要挺住，娘馬上就來了……”
    因趙子飛嫌棄坐馬車太慢了，等趙大人和夫人坐上馬車後，趙子飛也迅速騎馬趕過去。
    當大家先後抵達樂王府時，看到的是一幅讓他們心膽俱裂的景象。
    王府內外燈火通明，人影幢幢，氣氛緊張得仿佛一根拉到極致的弦。
    他們一踏進產房所在的院落，便聽到了趙樂樂那撕心裂肺、幾近力竭的哭喊聲，以及大皇子那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痛苦的低吼。
    “樂樂！我的兒啊！”趙夫人一聽到女兒的聲音。
    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幸好被趙大人及時扶住。
    “老大家的！”婉皇後也是擔心不已，這畢竟是皇室裏第一個皇孫，自是看重的。
    大家快步衝到產房門口。
    他們看到大皇子正雙目赤紅地趴在緊閉的房門上，用拳頭無力地捶打著門板，嘴裏反複念叨著：“樂樂……樂樂你撐住……求求你……”
    而他的身邊，站著那個小小的、卻異常沉穩的身影。
    寶妞的衣衫已經被奔走時濺起的雨水打濕了些許。
    小臉在燭火的映照下也有些蒼白。
    但她的眼神卻依舊堅定。
    看到光慶帝和婉皇後他們來了，寶妞立刻迎了上去。
    “父皇，母後，趙大人，趙夫人，你們來了。”
    “寶妞！樂樂她怎麽樣了？”婉皇後一把抓住寶妞的手，急切地問道。
    “大皇嫂破水了，但是宮口未開，情況有些凶險。”寶妞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
    然後指著剛從偏廳端著藥碗出來的王玄參太醫，“王太醫已經開了催產藥，剛剛才熬好，正要送進去。”
    所有人的心，都隨著那碗黑漆漆的湯藥，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所有人都圍在產房門外，聽著裏麵的動靜。
    感受著那份生命誕生時最原始的痛苦與掙紮，默默地祈禱著。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而煎熬。
    催產的湯藥被端了進去，濃重的藥味混雜著血腥氣，愈發讓人心焦。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滾燙的油鍋裏煎熬。
    所有人都圍在產房門口，大氣不敢喘一口。
    光慶帝負手而立，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婉皇後則與趙夫人互相攙扶著，淚眼婆娑。
    嘴裏不停地念著“菩薩保佑”。
    趙大人和趙子飛父子二人，也是麵色凝重，拳頭緊握。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而黏稠。
    一個時辰，仿佛過了一輩子那麽久。
    就在眾人幾乎要被這無盡的等待和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逼瘋時。
    產房的門“吱呀”一聲，被猛地從裏麵推開。
    一個產婆滿頭大汗，渾身沾滿血漬，臉上血色盡褪，神情慌張地衝了出來。
    聲音尖利地大喊：“不好了！胎位不正！大皇子妃……大皇子妃她……難產了啊！”
    “轟——！”
    這幾個字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大皇子那雙熬得通紅的眼睛猛地轉向寶妞。
    他的眼神裏裏麵充滿了乞求、絕望和最後一絲希冀。
    他已經無法思考，隻能本能地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寶貝妹妹身上。
    寶妞心頭一沉，立刻上前一步。
    抓著產婆的胳膊，急切地問道：“產婆，這到底怎麽回事？詳細說來！”
    產婆被寶妞冷靜的眼神懾住。
    語無倫次地解釋道：“回……回皇太女！大皇子妃喝了催產藥後，宮口好不容易才開了，可……可腹中胎兒的頭有些大，胎位又是腳朝下，怎麽也轉不過來，就這麽卡住了！”
    “根據老奴的經驗看，再……再這麽拖下去，大人孩子……怕是……”
    怕是都保不住了！
    寶妞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她知道，產婆說的都是事實。
    在醫療水平低下的大洲國，這種情況幾乎就是宣判了死刑。
    遲遲生不出來，腹中的孩子就會有缺氧的危險。
    而產婦也會因為力竭或大出血而亡。
    “王太醫！”光慶帝再也無法保持鎮定。
    他一把抓住旁邊同樣臉色凝重的王玄參問，“你，你是太醫院院判，你可有辦法，讓樂樂把孩子平安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