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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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那老軍說出決天山與固霞峰兩個地名後,薛照便陷入了長時間的魂不守舍,韋婉察覺出異樣,但也沒有多問,就像她明明看到了薛照的斷臂也沒有多問一樣,火化嶽薑那日,楚鏡也在現場,薛照以為的私密事,其實並不私密,好多人都知道。
    兩人默默下了威北關,走走停停,直到薛照將韋婉帶到了楊馳的小飯館內,畢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楊駿最近去臨時帥府給薛照送過幾次換洗衣服,能看出他從老爹殘疾這件慘事上慢慢走出來了,吃了薛照給的藥,楊馳的恢複速度極快,現在都不覺得痛了,就是現在還不大適應拄拐。
    看見薛照領著個漂亮的姐姐來到自家小院,楊駿停下了手中的活計,他先是呆滯的看了看韋婉,緊接著大喊父母……
    楊家人都覺得眼前這個美麗的姑娘就是薛照戀人,即使兩人好一番解釋,做菜時,楊二媳婦還多次暗搓搓給薛照支招,說什麽這麽美的姑娘,你可要好好爭取,搞得他哭笑不得。
    席間,薛照飯菜吃的不多,酒倒是多喝了幾杯,邊塞的酒很烈,韋婉隻喝了一小杯便俊臉發紅,說什麽也不再喝第二杯了。
    飯吃了一半,楊駿突然有些恨恨地說:“等我長大了,學好了本事,一定要殺光北疆的蠻人,一是為了龍國北方的百姓,二是得把我爹的仇報了。”
    楊馳見他有這誌氣,拍拍他的肩膀,也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默默點頭。
    韋婉見狀卻說道:“楊小弟,你知道這北國戰場上,殺敵最多的是什麽嗎?”
    楊馳思考了一小會兒道:“乾坤蕩魔軍?”
    韋婉淡淡搖搖頭:“並非陰陽騎,而是虎牙弩。”
    薛照在城牆上見過那種巨弩,它帶一個箭匣,每射出一發,便能通過一個手搖滑輪快速上箭,薛照曾用蠻力拉開過,後來才知道那個東西操作起來十分快捷輕便。
    韋婉接著說:“練好本事固然重要,但安心置學也很重要,五大國各有自己出彩的好器械,它們都由學者們設計製作,再說個例子,古埃裏曼帝國,重甲騎兵刀槍不入,他們那身極重的鎧甲卻能通過腋下的一個線頭瞬間脫下來,這大大保證了墜馬騎士的戰鬥力。所以你訓練好身體重要,但如果能做出個一流的器械,那就更厲害了。”
    楊駿知道韋婉說的在理,便鄭重地點了點頭,接著他看向薛照說道:“說起器械,照哥,我有個禮物要給你。”
    薛照聞言,有些好奇的看向他。
    楊駿將碗中的米飯大口吃完,有些急切,又有些興奮地說:“照哥你快些吃,我帶你去取。”楊馳夫婦似乎知道有這個事,倒是沒訓斥楊駿無理。
    薛照本來也沒什麽食欲,他看了一眼韋婉,後者點點頭,兩人便告別了楊馳夫婦,跟著楊駿出了門。
    一路上楊駿和韋婉聊個沒完,大都是北方的習俗趣事,薛照樂得清閑,隻是跟在兩人身後,一通七拐八拐,楊駿竟然帶著兩人來到了一個鐵匠鋪,那鐵匠鋪巨大而破落,巨大的鑄造煙囪正冒著黑煙,店鋪內顯然十分繁忙,因為打鐵聲就跟萬馬踏地一般密集,推開大門,頓時一股熱浪夾帶著濃烈的汗味撲麵而來。
    鐵匠鋪的裏麵比外麵看起來更大,許多鐵匠正裸著上身勞作,有的人正在鍛打武器,也有打馬蹄鐵的,熱鬧的不行。
    薛照大聲道:“你這要送我武器麽?”
    楊駿臉上露出神秘的表情:“不是,你跟我來就是了。”
    三人走過那許多鐵匠,楊駿一路上和熟人打著招呼,一直走到鐵匠鋪最裏麵。
    一個滿臉胡子,頭發如同狗窩的中年人正搖著扇子坐在在一張躺椅上。
    “老孫,我讓你打的東西呢?”楊馳一把奪過蒲扇,邊扇邊問道。
    老孫抬起頭,打量了一眼薛照問:“就是給這個獨眼龍的?”
    楊馳有些不忿,道:“你嘴巴幹淨些,我薛大哥可是當世的英雄,前些時日守城可是立下了大功。”
    老孫剛想嗆上幾句,但終究克製下來,不再說話,也沒有和薛照打招呼的意思,隻見他起身從躺椅下拿出個托盤,一下掀開了托盤上的紅布。
    那竟然是一隻鐵質的人類手臂,五指的關節看著竟也是能活動的,這截金屬手臂也沒有拋光,看著暗沉沉的,手臂上端有個凹槽,裏麵墊了皮子,外圈還有幾條皮帶。
    楊駿撇著嘴說:“我說老楊,你這手臂也太難看了,不說花紋了,你倒是給拋個光啊。”
    老楊似乎被戳到了痛處,生氣的衝楊馳吼道:“你當武器是什麽?掛在在貴公子腰上的裝飾麽?這小子獨眼獨臂的,也不像個貴公子啊,人都是殘廢的,還講究裝飾?武器就該結實好用,敵人的鮮血就是武器最好的裝飾!其餘的點綴都是狗屁!老子來北疆就是做這些殺人器的,想要好看,滾到眠龍城找什麽刃山堂去!”
    楊馳還想開口反駁 一旁的薛照早忍不下去了:“你他娘的嘴裏死人了?還是午飯吃了屎了?說話怎麽這麽臭?老子今天說什麽也得把你一口牙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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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不顧一旁圍上來的鐵匠,一把掐住老孫脖子把他滴溜了起來。
    一旁的楊駿和韋婉趕緊上來阻攔,楊駿一把拉著薛照胳膊,口中急道:“照哥,照哥,這家夥就是嘴臭,你千萬別動火。”
    韋婉也勸道:“薛照,他言辭頂撞,你也不能這樣啊,快把人放下來。”
    薛照腦中似乎有股邪火,一直指使他玩點更狠的,老孫被他捏的快翻白眼了,他這才強壓下這股邪火,一把將老孫丟在躺椅上,轉身欲走,又遇著一旁看熱鬧的鐵匠,薛照心中又添了些氣惱,吼道:“都他娘的看什麽?嫌命長麽?”
    韋婉看著薛照腦門上跳動的血管,隻覺他身上的戾氣重的嚇人,恐怕真的會傷人,便一把握住他的右手,拉著他往門口走去。
    冰涼的空氣和韋婉關切的眼神終於讓薛照的情緒平複了下來,看著韋婉被握得有些發腫的左手,薛照心中一陣懊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原本自己溫和友善,即使有人冒犯他,他也會一笑了之,所以很多人喜歡和他呆在一起,他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家人,可自從到了這個世界,他的脾性變得越來越古怪,起初是抑製不住的好鬥,嶽薑死後,好鬥變成了嗜殺,要不是剛才有這兩人攔著,今天隻怕真的要見血了。
    少時,楊駿也走出了鐵匠鋪,臂彎還夾著那隻金屬左臂。
    幾人在威北關下的一個小茶亭坐下,楊駿說道:“照哥,你犯不上和那個家夥生氣,他這人就是嘴上不讓事 ,人還真不算壞,你試試這隻手臂吧。”
    薛照碩:“不用了,我一隻手就行,不用那廝的東西。”
    楊駿知道他還在生氣就說道:“什麽叫他的?,這是我的,我花了錢的。”
    韋婉也勸道:“試試吧,別辜負了楊小弟的好心。”
    薛照看著韋婉還有些紅腫的左手,又看了看楊駿期盼的眼神,終於鬆了口氣,點點頭,解開黑甲,露出那隻殘臂。
    薛照的左臂被他自己砍掉,但好在肘關節還在,肘關節下還有十來公分的肢體,楊駿將那隻金屬手臂套在了薛照的殘肢上,又把那幾條皮帶綁在他的肩頭上,這就算帶好了。
    薛照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左臂,緊接著用勁打出一拳,一陣沉悶的破空聲後,鐵臂依舊結實的在他身上。
    那個姓楊的鐵匠脾氣雖然臭,但這技術絕不是蓋的。仔細觀察,薛照發現手腕處還有兩個按鈕,一個是推拉按鈕,薛照用力一推那個推拉按鈕,那鐵手竟從我全變成了攤開的手掌,在拉回來,那手掌就又握成了拳頭,薛照按住另一個按鈕,隻聽得一陣輕微而複雜的機擴聲出來,不妙,是暗青,薛照趕忙抬起鐵臂對準了一旁的石柱,鐵手上,中指、食指拳骨中間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洞裏,極速射出幾枚鋼釘,打得石柱直冒白灰。
    “小駿,你花了不少錢吧?”薛照看著鐵臂喃喃問道。
    楊駿看著嵌入石柱的鋼釘連頭也沒漏,也很吃驚,答道:“沒花多少錢,主要是用了些激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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