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的氛圍一掃而空，洛字清在看到南智似乎冷靜下來後，拍了拍南智的肩膀，而後他再次回到他剛才看書的位置。
    “話說回來，我看完了你的記錄，卻沒有看到熟悉的人。”
    洛字清這樣一問，南智也嚴肅認真起來，似乎隻有在洛字清的問題上，南智才會有這樣嚴肅的模樣。
    “什麽？”
    那一刻，南智也緊張了起來。
    他在想他是不是有什麽漏掉的重要信息。
    “這所學院裏，校長是最厲害的吧，當初我出了事，我聽說也是校長一個人力挽狂瀾，按理來說如果你和校長加起來的話，應該會更容易一點。”
    這個問題讓南智愣住。
    而後看著洛字清的模樣，那一瞬，南智的大腦在這個時候清晰明了。
    先前的他太過於找到洛字清的激動，那個時候的他沒有好好觀察，可是現在的他冷靜下來，他發現了第一個困惑。
    那就是——洛字清的樣貌幾乎沒有變化。
    沒有長大、樣貌也沒有繼續成長，身上的校服是過去時候失控區的校服，眼神也和過去一模一樣。
    如果硬要說哪裏不一樣，那就隻有脖子上縫合的傷口，那個傷口證明那些糟糕的事情是真實發生。
    不是噩夢、也不是假的。
    洛字清曾經是真的被莫戒虐殺。
    此時此刻站在這裏的洛字清，或許是怨念太深從下麵爬上來的洛字清。
    南智愣神，洛字清這一次沒有打擾，他低下頭看了一眼他的模樣。
    他當然知道他自己的變化。
    隻不過他知道的有點晚，他是在圖書館南智出場的那一刻，才意識到時間的恐怖。
    他以為隻是一瞬間、一眨眼的功夫。
    可是。
    當他看到南智的變化，看到學院的情況、看到身邊的一個又一個熟悉的人離他而去，洛字清再遲鈍也應該明白的。
    此時此刻，在整個學院裏。
    隻有他是過去的。
    他還勸南智不要停留在過去，可真正意義上停留在過去，此時此刻瘋狂彌補信息差、汲取新鮮知識的人隻有他。
    ——他才是那個真正被困在過去的人。
    他的年齡停止在過去、他的容貌也停止在過去、記憶停止在過去。
    哪怕是他的摯友也是。
    ……
    洛字清回了神，眼神褪去了太多的思緒，他不適合絞盡腦汁思考事情，他不是聰明的人。
    他嫌棄麻煩、討厭束縛。
    一想到他現在正在被無形的大手所禁錮，他就抿嘴，透露著心情的不爽。
    再想到他要麵對的可能性，心情就更糟糕。
    南智終於回神，看到洛字清不爽的表情，他才意識到什麽，連忙道歉然後解釋清楚校長的情況。
    “校長確實出現過，可是將一切處理好後，就又回去了。”
    “從那以後無論是誰，哪怕是我和夏月，也沒有見到校長的情況。”
    “之後的新生入學大會，校長也一次都沒有出現，如果不是屬於學校的保護罩還存在，我還以為校長已經壽終正寢了。”
    聽到南智的話，洛字清眼神變得奇怪，“你們活了幾千年的人也會壽終正寢？”
    南智不怪洛字清會提出這種問題，畢竟之後的事情他的洛洛並不知道太多。
    一想到這裏，他就對洛字清的情況有些擔心，他皺眉，“洛洛住在哪裏。”
    “失控區。”
    “……”
    三個字，讓南智猛地抬頭，眼神裏滿是難以置信。
    “一直都在嗎！”
    “前幾天回來後就住在失控區，我怎麽可能會有其他地方。”洛字清踢了一腳腳邊的書。
    “這一次我誰也不認識，相比於新環境，還是失控區我更舒服一點。”
    “不過就是有點……”
    ——冷清。
    沒有了先前的熱鬧，冷冷清清的。
    每晚他一個人躺在失控區的土地上，看著天上被遮住的月亮無法入睡。
    這個時候，就會出現一群幽靈幾乎是變著法子的想要哄著讓他睡覺。
    神奇的是，他聽著那蹩腳的、沒有感情講述童話故事書的聲音，居然真的每一次都很順利的睡著了。
    啊真不爽。
    他怎麽能越活越回去。
    ——可人隻有在讓自己下意識安全的地方，會變成小孩子。
    南智聽著洛字清輕描淡寫的講述，他想到失控區的情況，有些緊張的站起身，“那洛洛也見到了……”
    “見到了，我聽完他的話，他說想讓我摸摸他，抱抱他也可以。”
    ——冷靜的描述。
    “我伸出手了，沒有抱住。”
    “隻有點點亮光從我的麵前消散，然後徹底消失。”
    洛字清這樣說完，他衝著南智挑了挑眉，“我當時挺難過的，哭了。”
    “但是我現在好了。”
    “不像你們一直痛苦下去，我會在哭完以後慢慢忘記。”
    洛字清說的好輕鬆，輕鬆的讓南智都有些難以置信。
    可四目相對，二人皆是沉默。
    洛字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可在南智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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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微笑沒有悲傷，也沒有開心。
    他隻是一個微笑，弧度上揚的微笑。
    可這一抹微笑的主人眉毛緊皺，眼底深處是平靜，看不出來任何的開心。
    他的洛洛並不開心。
    “洛洛……”
    “一直哭也不是辦法吧，總要有人去解決問題，其實你們傷心難過也是可以的。”
    洛字清說完，他眼神看到了一本新的書，頓時快步走過去拿過來，嘴上還在無所謂的說著。
    “反正我回來了。”
    “有老大在，你們小弟就不用頂著了。”
    ……
    洛字清就是這樣一個很神奇的人。
    他不會說發自內心真誠的話，他也不會看著你的眼睛，認真的說一些你或許聽過無數次的溫柔話。
    不會在你痛苦的時候給你一個擁抱、不會在你哭的時候認真思索怎麽把你逗笑、更不會在你迷茫的時候指引方向。
    洛字清會戲謔的嘲諷你抗壓能力不行、會嘲笑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哭、會認真的困惑明明不是一個人為什麽要主動掉隊、會在你情緒崩潰的時候想到自己的情況然後罵罵咧咧。
    可是。
    洛字清又會在不經意的瞬間說一些話、做一些事。
    那些話甚至是事情並不是很特別，也不會讓他們記憶深刻。
    可每一次他們都能想起來，每一次他們都能神奇的被洛字清的話安撫情緒。
    那樣輕飄飄的話，每一次都會砸進他們的內心。
    每一次都是。
    這一次也是。
    南智他愣在原地，眼眶或許又紅了，他緊緊盯著洛字清翻書看起來的身影，想要說話的嘴發顫緊閉。
    終於，南智笑出聲，他的笑容中有一些無奈，更多的是拿洛字清一點辦法都沒有的妥協。
    看吧，這就是他們的老大。
    他們那特殊的老大。
    不想當他們老大是真的。
    討厭當他們老大也是真的。
    當了老大之後，會擋在他們所有人麵前也是真的。
    “洛洛……”
    “怎麽，感動了？”
    洛字清把書放在膝蓋上，坐在地上看著南智，眼神笑了，“叫聲老大聽聽。”
    “……老大。”
    “還是叫老大好聽。”
    說罷，又低下頭。
    “放心好了，這一次我不把問題解決好是不會再離開你們的。”
    畢竟，老大的話一言九鼎。
    他洛字清也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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