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失控區，洛字清說心裏沒有波瀾是假的。
    隻是他現在可以做到表麵平靜，可當腳踏上失控區的土地，洛字清有一種恍惚的感覺。
    洛字清抿嘴沒有吭聲，他跟著係統裏方向的指引，帶著一行人最終來到了失控區破舊的操場。
    看著空無一人的操場，因為沒有人在這裏生活，操場已經被野草占據了位置，放眼看去隻覺得一片荒蕪。
    也是這個時候，洛字清才反應過來什麽，他原本握著門藍心的手腕有了鬆開的跡象，這種變化讓門藍心皺眉，反應過來迅速拉住洛字清的手腕。
    “喂！這個時候分心不太好吧。”
    可是洛字清沒有回頭，他似乎是被什麽擊碎了，發出的聲音帶著幾分困惑。
    “怎麽會呢。”
    “怎麽會……沒回來呢。”
    話音落地，門藍心眼神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詫異的看去，手腕上的手更加用力，似乎是想要洛字清不要露出這個樣子。
    “你在說什麽呢。”
    “誰沒回來？你要是說莫戒的話，我們這不是要去救回來嗎？”
    “你到底怎麽了？這個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真的很嚇人。”
    “……”
    門藍心嘴上不饒人，可每一句都是帶著關心。
    洛字清抬頭，最後閉眼長長的呼吸，試圖讓他平靜下來，他再次轉身生硬的轉移了話題，也隱藏了他剛才不對勁的模樣。
    “莫戒就在下麵。”
    “具體的位置我不知道，所以要把整個操場炸開。”
    洛字清轉了身，忽視了門藍心那些關心的話，也沒有對上南智探究的眼神，最後把目光放在了4號的身上。
    “動手吧。”
    絲毫不留情麵的指揮。
    可4號沒有任何不滿，他笑著走出隊伍，從洛字清旁邊走過時，聲音傳來：“不要在這個時候強撐著。”
    “除了你之外，沒人能控製住南智他們，而且我還不想在見到莫戒的那一刻，被莫戒弄死。”
    “莫戒脾氣很好。”洛字清回懟著，這樣說完又想到之前察覺到的莫戒身體情況，頓時心裏沉重。
    “在你被他弄死之前，我會先把他揍死的。”
    ——食言的人，他都要揍飛。
    炸開操場引起來的動靜無疑是巨大的，更不要說這種情況想要隱瞞也來不及，又或者，洛字清壓根沒有想隱瞞。
    站在旁邊，一聲又一聲的巨響在耳邊響起來，目光所至，一片都是那樣的荒無人煙，直到最後，洛字清看的有點心煩移開了視線。
    也是這個時候，南智來到了他的身後，洛字清抬頭看到的，就是南智那隱忍的眼神。
    隻一瞬，洛字清就收回了視線。
    雖然他們沒有交流一句話，南智也沒有開口詢問，可是洛字清就已經有了“南智已經把所有的一切推測出來”的感覺。
    想著，洛字清有些不出意外。
    “還真是聰明啊南智老師。”
    “我以為洛哢的回來已經是意外了，沒想到從一開始洛洛就想讓所有人回來。”
    “想讓所有人回來有什麽用呢。”洛字清躲避了南智的詢問，目光看向正在不遠處牽製著門藍心的洛哢。
    “回來一個人已經算好消息了。”
    “代價呢。”
    南智直截了當，但越是這樣洛字清就越是逃避沒有正麵回應，“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真的嗎？”
    “你在質疑老大的決定嗎？”
    洛字清眼眸抬起，眼底深處的不滿讓南智移開視線，最後到底沒忍住，他彎下腰，從背後抱住了洛字清。
    那樣眷戀的動作，前者做的有些生疏，後者感覺到了但是沒有掙紮。
    ——沒有安全感的眷戀。
    此時此刻，整個失控區一片荒蕪，唯獨他們三個人在這裏站著。
    可他們每一個人回來都是付出了巨大代價，更不要說還有一個在地下。
    洛字清不知道這一次去救莫戒會付出什麽代價，但是……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不可以有事。
    他抱著這樣的想法，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堅持到了現在，情緒的緊繃似乎快到堅持不住，疼痛已經被係統拉到最低可依舊沒有作用。
    迫不得已，洛字清隻能讓係統關閉了他的神經係統。
    這就導致，在門藍心察覺到的那一刻，洛字清就已經是聽不見、看不見、感覺不到一切的情況。
    他之所以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也隻是因為係統幫了他的大忙。
    洛字清抬手，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南智的手背上，這樣一對比，洛字清才發現他的手確實很像小孩子的手。
    除了他之外，這裏的所有人都因為時間流逝而成長成為可靠的大人。
    意識到這裏，洛字清又垂下眼眸，想著似乎又想要把手收回去。
    可南智沒有給機會。
    南智抬手抓住，眼神似有所想，“洛洛在想什麽。”
    “我隻是在想，我一個幼崽做你們老大好像真的不合適，突然反應過來我之前的樣子很幼稚。”
    洛字清這樣說完，他掙脫了幾下沒掙脫出來，有些無奈的看著南智，“南智老師，一定要抓著我的手嗎？”
    “洛洛，我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
    那一刻，洛字清心髒跳動開始加快，他似乎知道了南智接下來要說什麽，張了張嘴，阻止已然來不及。
    “所以，我記得你說過做完這一切就要離開。”
    “我也記得洛洛的身體很難受，明明很怕疼但是又為了我們做到這種地步。”
    “我也記得洛洛說過，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不要互相隱瞞。”
    南智這樣說著，頭蹭了一下洛字清，“如果說以小弟的身份來問老大隱瞞的事情，那確實不對。”
    “可是洛洛，如果我以朋友的身份，想要知道洛洛隱瞞的事情，洛洛會說嗎？”
    他們即是老大與小弟的關係。
    也是好朋友的關係。
    他們經曆了生死、經曆了重逢。
    說一句生死兄弟也不為過，更不要說洛字清還是誕生在失控區，他們一開始見證的幼崽。
    他們的關係錯綜複雜，似乎很難用一個定義來形容他們的關係。
    南智那樣說著，洛字清也沉默不語。
    兩人互相這樣僵持著，誰也沒有後退，兩個人都是難得的倔強不肯低頭。
    最後還是4號有了發現，興奮的聲音讓所有人目光看去。
    也是這個時候，洛字清有了動作，他從南智的眷戀中離開，堅定的離開了南智的身邊。
    隨風而飄過來的話讓南智愣住一瞬，反正過來的時候歎氣跟上。
    “等莫戒回來，我會告訴你。”
    等著一切塵埃落定，他們會有時間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洛字清這樣想著，腦海中的係統也在這個時候發出困惑。
    【洛洛真要跟他們攤牌嗎？】
    【“嗯。”】
    【“這不是攤牌。”】
    【“朋友之間不可以有隱瞞，所以“攤牌”這種帶有攻擊性的詞，可以變成交換情報。”】
    洛字清說完，來到4號旁邊，他剛過來就被所有人包裹其中，被所有人緊緊圍著。
    【“那種悲劇發生一次就夠了。”】
    ——如果他的到來注定是一場悲劇，那麽一次足矣。
    ——因為之後的一切，他會站出來、擋回去。
    從穿上莫戒代表老大的校服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是失控區的人了。
    他沒有太大的善良，他不想讓學院出事，歸根結底是不想讓已經成為如此地步的失控區徹底消失。
    所以，他從始至終保護的從來不是學院。
    他隻是在保護他那小小的失控區。
    ——保護對他而言，難得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