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戒知道南智這個人本質是什麽，偶爾會稍微縱容他們，遇到嘴上說著危險的情況還是會把他們推出去。
    可是，真的遇到了危險，南智又會第一個察覺然後擋在他們的身前。
    南智的欲言又止、反複提起的失控區，讓莫戒本就麻木的心又再次活躍，可在看到南智那雙沉默的眼神後。
    莫戒他想，那一刻他或許已經猜出來答案是什麽了。
    想法一出，莫戒的呼吸有所變化，腳步也變得匆忙，他快步離開通道。
    然後，就看到了讓他愣住的景象。
    跟在身後根本不敢離開太遠的南智自然看到了莫戒緊握的雙手，也看到了莫戒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可他不能做什麽。
    ——每一個失控區存活下來的人，在看到這樣的場景都是靠著自己撐下來的。
    他們都知道，這種情況靠別人走出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所以隻能自己走出來。
    或許他們會發瘋。
    或許他們會生氣吼叫。
    或許他們難以相信然後想盡辦法把人找回來。
    或許……有太多的結果。
    可是，他們隻能硬撐著自己走出來。
    這一刻，南智突然想到了洛字清。
    想到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洛字清經曆著所有的一切，然後在他們麵前又強撐著無所謂的樣子，最後一個人默默將對他們而言最壞的結局扭轉回來。
    ——“這是老大該做的。”
    ——“這還需要原因？我們是朋友這個理由夠了嗎。”
    南智的呼吸也有些混亂，他低下頭，任由劉海遮住他的眼眸，本就要溢出來的關於失控區的記憶此時此刻，更加壓抑不下去。
    所以，南智閉上眼的那一刻，屬於失控區那吵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些拍著他肩膀的動作讓他有所感覺、那些美好的記憶吞噬著他腐朽的靈魂。
    再次睜眼，看到的就是雜草叢生、廢墟一片的失控區。
    那一刻，南智他想，就算莫戒他大開殺戒，想要把外麵那些人全部殺掉他都不會阻止。
    ——瘋起來的人總要找點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南智為莫戒要做的行動想好了無數個理由，正要想下去，來自莫戒沙啞的聲音傳來，讓他抬頭。
    ……
    “洛洛知道嗎。”
    “他知道。”
    “那他估計很難過吧。”
    “嗯。”
    “南智……我是不是最不靠譜的老大。”
    “……這可不像你會說出來的話。”
    莫戒閉上眼，而後他蹲下身抬手將那些雜草拔掉，“我真是個傻逼。”
    “被人騙、被人控製、被人利用算計。”
    “當老大當到我這個份上還真是失敗，你說我怎麽就相信了他們會沒事這種話呢，我要是再厲害一點、再強一點，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莫戒一邊說，一邊身上燃燒著火焰，那些火焰變得暗紅，同時變得更加難以讓人靠近。
    火焰落在地上，而後以莫戒為中心迅速往外麵擴去。
    ——將雜草燃燒殆盡、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充滿著肆虐。
    明明都已經失控到維持不住火焰的大小，可是火焰在靠近南智時又變得沒有威力繞了過去。
    南智看著莫戒幾乎就是笨蛋一樣的行為，看著莫戒拔草讓掌心被割、血液流下染紅雜草，看著莫戒低著頭沉默不語，猶如即將爆發的火山。
    “你是對的，南智。”
    莫戒這樣說完，他停下手裏的動作，南智察覺到不對勁正想上前，下一秒被火焰牆壁隔開。
    見狀，南智皺眉，“莫戒！”
    “洛洛把你救回來不是讓你亂來，你給我控製這個度。”
    “發瘋可以，但是別太瘋！”
    莫戒站起身，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昂起頭看著灰暗的天空。
    ——暴雨將至。
    將南智的話聽到耳中後，莫戒回了頭，隻是一眼，讓南智閉了嘴。
    紅血絲充斥著瞳孔，倒映出來的是痛苦到了極致的莫戒自己，莫戒臉上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似乎還在安慰他，告訴他不會有事。
    可是南智卻抿嘴，險些失去理智。
    “莫戒。”
    “說好一起大鬧一場的。”
    “你不能在這裏把我拋下，你不能一次又一次把我扔下來，我一個人守著失控區的日子已經夠久了，這種事情我也不想再經曆一次。”
    南智這樣說著，他將臉上的眼鏡取下，“莫戒，我沒有受虐癖。”
    這樣說完，手指一鬆，眼鏡掉落在地上，鏡片摔的粉碎。
    南智抬起眼眸，眼神直勾勾的對了過去，“莫戒，沒了我，你鬧不起來。”
    那樣囂張的話，莫戒有太久沒有聽過了，甚至南智能說出這種話的次數，莫戒都覺得超不過三次。
    他咧嘴笑了，隨後轉身來到南智的麵前，眼神裏的理智還有所殘留，可更多的是“野性”。
    莫戒正在一點一點變得失控。
    這種情況，南智太清楚，可他沒有阻止，準確來說他也差不多。
    看著南智，莫戒抬起手，加上了麵前的火焰試圖將南智阻擋回去，“口氣還真是大，沒了你我怎麽就鬧不起來。”
    “你鬧出來的動靜太大，委員會那邊估計會全部出動來抓捕你，更重要的是你並不知道目前學院裏的情況。”
    這樣說著，南智抬了抬下巴，眼神裏的自傲讓莫戒莫名其妙的有所興奮，“你不帶我，你連失控區的大門都出不去。”
    “你帶上我，我可以讓你鬧到校長室，也可以端了委員會他們的老家。”
    南智說的每一句話在旁人聽來都是那樣的囂張至極，更讓人感到意外。
    一直以來都是以平靜、理智形象對外的南智，居然會在此時此刻說出這樣輕狂張揚的話。
    但隻有熟悉南智的人才知道。
    理智冷靜那是表麵。
    真正的南智瘋起來跟莫戒可以不相上下。
    甚至……南智有時候比莫戒更讓人討厭。
    因為南智太過於聰明。
    做出來的事比起莫戒的瘋，更讓人沒有辦法。
    莫戒聽到這裏，他挑眉，隨後舔了舔虎牙，整個人對於南智的“失控”感到了熟悉，“看起來你比我還生氣。”
    “如果可以，我會揍你。”南智笑彎了眼睛，他笑眯眯的，“畢竟那場劫難裏，我被你壓著打呢。”
    “……”
    “還真是體貼入微的好老大呢。”
    “……”
    “所以，莫戒，別對我發瘋。”
    “洛洛不在這裏，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吃虧。”
    南智說完他抬手觸碰了火焰牆壁，然而火焰並沒有讓他難受，他很輕鬆的穿了過來。
    “莫戒，如果我是你。”
    “出來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南智還在說，莫戒被吸引了過去，同時充滿困惑。
    隨後，就看到南智的眼神變得冰冷，嘴角上揚充滿戲謔，“建立第二個失控區。”
    “像你這樣處理雜草的功夫，還不如占據一個地盤來的快。”
    莫戒聽到這裏明白了南智想要做什麽，他挑眉看去，“你說地方。”
    “委員會。”
    “還真是一個美好的地方。”
    莫戒聽到沒有困惑，他不會去問南智為什麽是委員會、更不會去問為什麽一定要去這裏。
    他對南智是百分百的信任。
    南智不會做對他有傷害的事。
    他也不會拒絕南智的每一個建議。
    他們並肩作戰了太久，久到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久到隻是靠近心髒就會共鳴。
    他們是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的存在，也是莫戒失控後可以將身心全部交給南智的存在。
    ——不留餘地的信任。
    “速戰速決，在洛洛出來之前我們要把所有麻煩清理掉。”
    “囉嗦死了南智。”
    “我會用最短的時間讓你不會有信息差，準備好讓你的大腦痛苦的準備吧。”
    “……”
    “是是是南智媽咪。”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