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片寂靜，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李少華張著嘴，臉色由紅轉白。
    剛才囂張的神情蕩然無存，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後麵的李萬盛猛地站起身，眼睛瞪的都快出來了！
    手緊緊的抓住前麵的椅子，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一個小小的民營廠，怎麽可能通過軍方的嚴苛標準？”
    他揮舞著手臂，聲音裏充滿了憤怒和不甘，可顫抖的尾音卻暴露了他內心的震驚。
    在他看來，永輝廠和他們萬盛表廠一樣啊！
    都隻是小打小鬧而已！
    兩個民營小廠的競爭，說破了大天，不也就是中低端的技術和產品競爭嗎？
    可永輝廠一轉眼，就被軍方簽約了？
    而且這還是軍方第一次在手表廠行業內，和民營小廠簽訂合同，史無前例的事情啊！
    而另一邊。
    沈振邦一行人。
    也驚訝的看著何躍東。
    啥？
    軍方的簽約對象竟然是永輝廠？
    一個個都直接傻眼了。
    剛才還各種唉聲歎氣說，把永輝廠交到了一個‘不負責任’的人的手上。
    結果何躍東在他們毫不知情的時候。
    幹了一件大事啊！
    沈振邦原本微微佝僂的脊背突然挺直。
    目光緊緊盯著何躍東，眼神中滿是複雜。
    他想起自己之前對何躍東的失望，此刻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毛擎宇更是目瞪口呆。
    他手裏的隨身聽也滑落在地，發出刺耳的聲音。
    但他卻渾然不覺，隻是喃喃自語：
    “怎麽會是永輝廠……怎麽會……”
    這家夥……
    悶聲幹事情！
    關鍵是之前從來沒和任何人透露過！
    別說其他人震驚了。
    就連沈昭南和林晚秋都非常意外。
    兩人是知道軍方的人來過永輝廠的。
    雖然當時沈昭南並不在場，但林晚秋把這件事告訴沈昭南了。
    不過，兩女其實也沒當回事。
    畢竟在這個年代，軍方幾乎沒有和民營廠簽約的案例，何況永輝廠隻是個深城本土的民營小廠。
    沈昭南小嘴微微張開，眼神驚異的看著何躍東的背影。
    腦海裏不斷回放著上周林晚秋的描述：
    幾個穿中山裝的人來廠裏看了看設備，試戴了樣品表，臨走時說‘再聯係"……
    對方來的非常快，走的也非常快。
    甚至都沒怎麽聽廠子裏的人介紹產品。
    當時她們正忙著處理退貨單，隻當是軍方例行考察。
    而且當時好像還發生了一些不愉快，讓氣氛非常尷尬，很快軍方留下那句輕飄飄的承諾就離開了。
    大家都覺得，被軍方選中的概率不大。
    軍方的要求那麽高。
    國營大廠都滿足不了，民營小廠個就更別說……
    誰能想到那句輕飄飄的承諾，竟化作此刻震撼全場的重磅炸彈！
    林晚秋的小手都在顫抖，想起自己曾在午休時打趣，說不定哪天咱們廠也能造出軍工表。
    沒想到玩笑竟成了現實！
    父親還特意叮囑過她，說要是軍方和永輝廠簽訂了訂單合同，就立刻告訴他。
    但林晚秋自己沒當回事，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就是這樣的不可能，竟然變成了可能！
    李萬盛的喉結上下滾動，突然抓起桌上的礦泉水瓶猛灌，卻因手抖灑了半襟。
    他看著台上何躍東淡定走上台，然後與軍方代表握手的畫麵，眼前浮現出一個月前，萬盛表廠邀請軍方來考察，當時還相談甚歡，結果軍方最後連一句拒絕都沒有給他們留下。
    原因自然是性能和質量，達不到軍方的要求。
    他們萬盛表廠心裏也有數。
    並且心情也不是很沮喪，隻要想想國營大廠都被軍方反複否認，心情就立刻會好很多。
    可現在，自己眼中那個，隻會和他們打價格戰的對手，早已在看不見的地方完成了蛻變！
    同一排的潘越股東，現在更是沒臉見人了。
    自己兩三天前，還在為何躍東拒絕老批發商的事搖頭歎息，並且各種說何躍東不會經營做生意，說隻有傻子才專注於做產品，產品不重要之類的……
    自己說過的那些話，每一個字都變成了大耳光，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臉上。
    此刻西裝內袋裏的老花鏡滑到地上，他卻連抬手扶正的力氣都沒有。
    旁邊，毛擎宇彎腰去撿時，額頭重重磕在椅把上，卻感覺不到疼痛，耳中隻有嗡嗡作響。
    這才發現，自己的隨身聽已經掉到了地上，耳機線也脫落了，正在播放著好聽的輕鬆音樂，卻與眼前的寂靜格格不入。
    特區晨報的王浩存更是臉色蒼白。
    死死攥著錄音筆，指縫間滲出冷汗。
    他今早還在稿紙上寫著永輝廠困局：退貨潮下的末路狂奔“……
    此刻卻覺得那些文字無比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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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地站起來，卻撞翻了鄰座記者的水杯，清水在采訪本上暈開，模糊了所有字跡。
    李少華突然爆發出一陣神經質的笑聲。
    笑聲戛然而止時，他猛地撲向前排記者。
    “你們別信！這肯定是假的！”
    “軍方怎麽可能......“
    話音未落，周明遠已經將一疊蓋著紅章的檢測報告重重拍在桌上。
    紙張撞擊聲在寂靜的會場如同驚雷。
    當‘軍用裝備合格認證’幾個燙金字出現在眾人眼前時，李少華的聲音徹底消散在喉間，隻剩下急促的喘息聲。
    林晚秋這才想起來要趕緊給父親打電話。
    在撥號碼的時候，她忽然想起父親常說的話：“商海沉浮，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敢在浪尖起舞的人。“
    毫無疑問。
    何躍東，顯然就是那個在驚濤駭浪中站穩腳跟的勇者！
    筆且他成功了！
    記者們則炸開了鍋，紛紛舉起話筒、相機，擠向前排，提問聲此起彼伏。
    深城日報的萬茜也想采訪。
    但她覺得，以她和何躍東的關係，搞一篇專訪問題應該不大。
    不錯，頭版頭條應該穩了。
    萬茜露出了喜悅。
    不得不說，何躍東真的是她的福星。
    “何總，請問永輝廠是如何達到軍工標準的？”
    “這次合作對永輝廠意味著什麽？”
    “之前的退貨危機是否影響了這次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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