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顯然是讓孫曉蕾有些動容，但是女孩多年養成的警惕心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降低的。
    “嗬嗬...空口白牙，你說什麽我都信咯！”
    聽著女兒像是刺蝟一般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餘玉蘭表情更加急切，她焦急的從隨身帶的包中取出一本厚厚的掌中記賬本，慌忙的說道：“驕驕，你看啊！媽媽真沒有騙你，這是媽媽這半年寫的備忘錄，我每天去了哪裏幹了什麽我都有記著。”
    掌心大小，厚厚的一本記事本略顯破爛，一看就經常翻閱。
    孫曉蕾下意識的接過，本子幾乎每頁紙張都顯得略有些斑駁，似乎曾被打濕的痕跡，讓本子無法合攏。
    隨意翻開一頁，頁麵上的淚痕清晰可見。
    .....
    3月24日，周六，晴
    今天根據線索，我和興旺來了南河省平京縣萬石村，這是個貧窮的村落，我見到了號稱收養天驕的男人，他堅持要三萬元才讓我見孩子。
    .....
    不是天驕，我的希望再次落空。
    老天，我願意付出我的所有，甚至我的生命，隻求讓我知道我的孩子平安。
    天驕，我好想你...
    ....
    寥寥幾句，卻見幾處字跡被淚痕暈開墨跡。
    不難想象，當初寫下這些字跡的女人心情是如何絕望。
    再往後翻，張張字字都在訴說對女兒的思念。
    看的孫曉蕾不知不覺也是淚流滿麵，渾身微微輕顫，此時此刻她當然能意識到，眼前的這對夫妻這十年沒有一天放棄尋找自己。
    “驕驕，爸爸為了找到你，光是花在線索的錢早就過了千萬！你看，說來好笑，昨天爸爸還被人騙了五十萬，他信誓旦旦的說有個女孩極大可能是你。”
    “後來讓你媽一看，那個照片的地方我們五年前便去過了，那個女孩一家都是騙子，專門騙找孩子的父母...”
    李興旺看著女兒落淚，心疼的無以複加，極為蹩腳的講了個很冷的‘趣事’想要逗女孩笑。
    區區五十萬，他原本還有些不爽，但是此時哪有想要找夏偵探算賬的心思。
    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兒，想要為孩子擦淚又不敢。
    隻能在一旁急的跳腳。
    最終還是餘玉蘭拿起紙巾，顫抖著為孩子拭去淚珠。
    而此時在另一間辦公室內，孫佳教授和他帶來的一眾學生正皺著眉頭，對著屏幕內的孫曉涵進行著心理側寫。
    想要在短暫時間內，完成一係列的手續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好在他帶來的助手和學生不算少，否則熬上幾個通宵恐怕都完不成。
    見屏幕內女孩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些，孫佳教授呼了口氣轉身對自己博士助手吩咐道：“李靜，你去旁邊屋子先把女孩父母叫出來，先完善一下戶口問題，然後讓他們簽署一下同意心理治療的文件。”
    因為此時雖然已經確定了李天驕和李興旺的父女關係，但是戶口還沒正式過繼，所以嚴格來講李天驕還沒有監護人。
    而對於未成年的心理治療，顯然是需要監護人簽字的。
    對於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孫教授自然知曉輕重，所以必須要保證流程上絕對的嚴謹。
    雖然他對於蘇銘口中說其能，完美的讓李天驕忘掉那些不開心的過往。
    被喚作李靜的女助手聽到吩咐，點點頭後便敲開旁邊辦公室的門，將李興旺夫妻倆請出來。
    一開始餘玉蘭還想留下，她見到自己朝思夢想的女兒，怎麽舍得離開。
    還是蘇銘開口，讓她先配合孫佳教授完善流程，她才戀戀不舍的離開辦公室。
    而之所以把餘玉蘭支走，除了確實一些文件需要夫妻雙方共同簽字。
    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是，他需要和女孩第二人格孫曉蕾談談。
    辦公室內，蘇銘眼神複雜的看著眼前一臉幸福的女孩。
    嚴格的來講，人格分裂後。
    兩個人格幾乎都屬於是獨立的人。
    此時為了讓孫曉涵免於責罰，把記憶刪去，消除第二人格這種行為。
    在蘇銘看來無異於殺掉孫曉蕾。
    他遲遲未語，直到極為聰慧的孫曉蕾感察到了這個大塊頭的蘇銘叔叔的不對，好奇的問道：“蘇叔叔，你怎麽了？為什麽看起來怪怪的？”
    蘇銘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聽聽孫曉蕾的想法。
    “曉蕾，我想知道如果叔叔能夠，把你腦海中那些不開心的記憶刪掉...你願意嗎？”
    “刪掉記憶？”孫曉蕾有些疑惑，顯然是沒領會蘇銘的意思。
    “就是通過催眠，讓你徹底忘記那些事...”蘇銘用通俗易懂的話解釋道。
    “真的可以嗎？”孫曉蕾眼神流出出無比的欣喜，毫不遮掩的顯現著渴望。
    自她誕生，就像是一塊海綿一般。
    所接觸，吸納的便是無盡惡。
    她不是天生的反社會，而是被逼的。
    那些經曆，就像是魔鬼一般在無盡折磨著她。
    雖然她在這兩天也感受到了她期盼已久的光明。
    但是就像是一句話說的，如果我未曾見過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對於孫曉蕾來講，在感受到關心和溫暖後，在短暫的欣喜之後，便是無法承受的恐懼和惡心。
    蘇銘以為她並不理解自己話更深層次的含義，眼神複雜的開口解釋道：“但是你沒想過你之所以能夠存在的原因嗎？”
    孫曉蕾輕輕眨了眨眼，淺笑道：“因為孫曉涵？不，應該叫她李天驕，因為她的痛苦？”
    她轉過頭，自顧自的走到了窗前。
    看著湛藍的天空，抬眼對著高懸的太陽伸出了纖細的手掌。
    在指縫耀眼的陽光中，孫曉蕾緩緩開口道：“我就是天驕，是她為了躲避現實藏起來後的她。”
    “就像是抬起的手掌一般，我們兩個就像手心手背一般。”
    “現實那些可怕的事，讓我們被迫分成兩個人。”
    “但是這不代表，我不會感到到痛苦......”
    金色的陽光，輕輕灑在女孩閉上雙眸的臉上，她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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