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紅玉離開的時候，這位冷麵的縣令大人親自送了一場。
    但眾人沒有一個能察覺出他的異樣。
    謝紅玉也是，還以為是這位縣令借著送她們討好青音，她臨走時感謝地對著他笑了下。
    詹何清手指未動，話到了嘴邊，也隻幹巴巴地說了句：“一路順風。”
    “多謝縣令大人。”
    在他的失落，那個牽起他心魂的女子坐上了船，走上了升起朝陽的一方。
    ……
    早早得知了消息，已經在翰林院上班的青音換上了一身不惹眼的黑袍，站在城門口，等著姐姐的到來。
    傍晚的太陽漸漸落下，餘暉的朝陽還殘留著最後一片輝煌。
    路上的行人也沒有注意到這個角落裏戴著麵具的就是那日驚豔了京城所有人的狀元郎，隻是偶爾眼神會落在身形出挑、風度翩翩的少年身上，落下一抹驚豔。
    但在看到那間駕著馬熟悉的青竹後，青音忍住激動走上了前，馬車上的人也憑著熟悉的身影認出了顯眼的大人。
    “大人？”
    車廂裏，傳來女人欣喜的聲音：“是，阿因嗎？”
    青竹高興地說：“對，小姐。”
    門簾被急切地掀開，露出謝紅玉那張熟悉動人又染上了一抹因為路途遙遠蒼白的臉蛋。
    “阿因？”
    青音悄悄翻開頭紗的一角，露出那雙醉人的眼睛，揚起燦爛的笑容：“哎，阿姐，歡迎來到京城。”
    少年精致如畫，眉眼昳麗，變化大得有些嚇人，可謝紅玉還是第一眼認出了那個她親手養大的少年或者說少女。
    她眉眼彎彎：“阿因。”
    ……
    謝府，這處府邸是青音在路上又淘了幾個古典玩意，賣得錢買的府邸，在京城不算太大但也不小。
    整個府邸都是記憶裏謝府的模樣，謝紅玉驚訝地捂住了嘴，急切得走近了看看，她看著這棵門前巨大的梧桐樹，紅著眼看向青音：“怎麽會……？”
    如此地想像她童年時那個還好著的謝府。
    雖然父親和母親總是吵鬧，但那時候她那麽的開心，有父母的庇護，還有親人的陪伴……
    “以前阿姐總愛和我講我們謝府的事，有很大的梧桐樹在門前，還有竹子林、溪水，庭院裏有看書的搖椅，我問著人，終於找齊了些東西，阿姐你回家了。”
    所以不要再傷心了，不要再痛苦，你那些傷害，我會為你通通掃去。
    少年站在陽光裏，淺淺笑著，白皙的肌膚像是會發光似的，明媚溫暖。
    謝紅玉抬起手裝作擋住刺眼的陽光，遮擋起眼尾劃過的淚水，“你這孩子，好了，別站在太陽曬了，回屋裏待著去。”
    謝紅玉推了推少年，眼裏揉碎了笑意。
    除去那些因為感情染上的脆弱，她依舊是那個擁有強大靈魂的女子。
    青音笑了笑：“我不怕，曬黑了就黑了。”
    “行了，姐姐可不想你這張漂亮的臉蛋曬黑了。”謝紅玉戳著青音的白嫩的臉蛋調笑道。
    大概是手感好，她又忍不住在上麵戳了戳。
    等著抬手下來，看見少年精致的臉蛋上那處可疑的紅點，她心虛地偏過了頭。
    轉移了話題：“行了，快進屋吧。”
    青荷看著和夫人關係極為親密的漂亮少年，有些緊張，一是為少年的容貌驚人，二也是為少年的身份，新晉的狀元郎，那可是朝廷的大官，青荷偷偷看著這青音。
    隻是偶爾看到一絲熟悉，但又想不起來。
    到了屋子裏，青音揮退了其他人，徒留下阿姐和青荷。
    看著好奇又緊張的青荷，青音失笑，轉變為女音：“先前的膽子去哪呢？不是第一次見我還罵我是個瘦猴嗎？”
    熟悉的稱號和聲音，青荷睜大了眼睛。
    謝紅玉瞅了一眼逗青荷開心的青音：“行了，你可別把她嚇傻了，我就這麽一個貼身丫鬟了。”
    “好好好，阿姐，都聽你的。”少年搞怪地眨眨眼睛，透著靈動。
    謝紅玉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她就這麽一個好妹妹，還給她重興謝府，還那麽爭氣考起狀元，她哪裏舍得生她的氣。
    這會兒，青荷也回過神來了，指了指青音，又指了指謝紅玉，那手指活像是生了羊癲瘋一般，叫青音又肆意嘲笑了一番的傻樣。
    氣得青荷連追帶手地想要捂住青音的嘴，不讓她笑。
    童年時的快樂，熟悉感情的青音輕易地就挑動了青荷對小夥伴的感情，似乎這幾年的聯係從未斷過一樣。
    把阿姐接過來後，青音也更加放心地在朝廷上辦事了。
    隻是最近，不知道為什麽，往日喜歡她的皇帝愛給自己找麻煩，不是突然要這，就是要那，或者突然要她寫得好好的記錄重寫一遍。
    青音搞不懂皇帝陛下到底是喜歡她還是厭惡，你說喜歡她，又專門找她事，討厭她的話，這些事情又都是小事情，從某些事實上根本算不了什麽麻煩。
    青音拿不懂陛下的心思，隻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皇帝要什麽，她隻管耐心得去做什麽。
    半個月下來，青音突然發現崇昭帝在處理奏折時，時不時盯了她一眼，那轉頭的次數青音都替皇帝陛下感到犯累。
    果然過了沒多久，青音就聽到陛下的聲音：“愛卿，你家裏就你一個人嗎？”
    聲音看不出喜怒，但青音卻不能隨便去說。
    雖然崇昭帝在她麵前，一直是和藹可親的模樣，看不出什麽危險，但一個皇帝 你要真相信能在他麵前隨便說，那才是傻逼。
    青音思索了話，眉色低沉下來，說道“陛下想必也曾聽說過臣的身世，臣不過是一個流浪兒，隻是有幸被我的姐姐撿了回去，才活了一條小命。”
    “阿姐不是個幸運的人，因為不幸她淪落到青樓，她用……那些錢養育我、教育我讀書，我開智，臣才能幸免於見到陛下。”
    “所以陛下，如果不是阿姐，這世間也沒有我了。”
    ……
    崇昭帝揉了揉眉，看著講述了曾經，麵容也染上一分脆弱的皇帝陛下有些心虛，也感動於謝因阿姐憑著花魁之身養大謝因的故事，他大方地一揮手。
    一個浩命就落在了青音手上。
    “貞潔夫人”，低著頭的青音掩飾著眼裏如約的笑意。
    有皇帝的封號，這之後，眾人再也不敢對阿姐從前的身份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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