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光和六年183年)11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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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的二十幾天裏,齊潤就像霜打的茄子,整日沒精打采,失魂落魄,飯也不想吃,床也不想起,門都很少出了,每天就在那裏想著等唐周告首後怎麽從這裏脫身,有時候也會想是不是幫一下張角他們,可是又想到自己本身也隻是個沒什麽能力的普通人,既然明確的知道曆史是無法變動的,那還奢想這些幹嗎,於是就像吃了海參一樣懈怠頹廢不已。
躺平的日子過得非常快,轉眼就到冬至了,俗語雲:冬至大如年,這道觀裏的小道人們早早就起來開始忙活,齊潤則依舊日上三竿仍未起床,這樣子碌碌無為倒是很對他本來的脾性,他已經知道了唐周還是會按照曆史記載到了一八三年十二月份左右才會去告首,現在的狀態就是每天等待著第二隻靴子落地而已,待到那時,天下都將大亂,無論張角是否開釋自己,齊潤都打算趁機離開,這些日子來他已經摸清了馬在哪裏,門崗的交接時間,什麽時候院裏人最少等等事項,到時候還是趁著朝廷沒有合圍盡早離開廣宗為上,免得無辜丟了性命,至於離開了廣宗再去哪裏,齊潤此時毫無頭緒,他還記得喜童之仇未報,可按時間線,張飛之死怕不還要再等三十幾年,以唐周之事看,曆史無法更改,那又談何報仇,難道還真要化名潛伏進劉備勢力,隱忍個三十幾年等到範強、張達動手時幫一把?
“哎呀,好難啊……”就算知道了曆史進程,還是左右不得,隻能空熬歲月坐看早已注定的成敗,此時齊潤的感覺就好像在看一部早已爛熟於心的電影,每一幀的情節他都知曉,可是不但不能快進,而且還要以0.01倍速觀看,真是要折磨死人了。
躺到下午,實在無聊,齊潤起身出屋再去看自己的馬,雖然天天囚在這馬廄裏不能跑動,克飼料卻從未缺過,浮雲與毋須歸都養出膘來了,另外兩匹被取名為熊大、熊二的馱馬也肥盛的可人,齊潤在馬廄裏給這四匹馬洗刷、添料、鏟屎,和它們玩耍,這些都是他這二十幾日裏跟劉五學的,目的就是能跟馬多親近,讓它們知道自己是它們的主人,到時好能順從的駝自己走,齊潤也曾把自己的設想的幾個逃跑計劃告訴了劉五,可他明顯感覺劉五對此興趣不大。
………………
黃昏時分,小坤道來到了後院,她這二十多天跟齊潤一樣糾結,唐周的異樣她自然不可能毫無疑慮,靜下來時想一想,也很輕易就能得出唐周目前的行為有問題,但是她心底裏卻一直在竭力否定這個想法。
張角這些日子一直在不停的在與幾位骨幹心腹議事,也在日夜不息的派人給各方方主送信,他明明病了那麽久,此時卻突然像沒事人一樣在拚命做事,小坤道看在眼裏,也有心想要幫忙,可卻隻是被安排做做散粥這樣的小事,還一度沒有做好。
她有時覺得自己對唐周的期許其實也是對自己的期許。她期許現在對唐周的疑惑與猜忌會隨著他的歸來如驕陽照雪一樣消弭,也期許張角和那些教內骨幹會如破石見玉一樣突然發現她也能夠獨當一麵,有所作為。
所以齊潤現在在小坤道心中,就是壓在枝頭的雪、砌住美玉的石,就是他帶來唐周會去告首的信息,引發大家對唐周的猜疑,就是他一次簡單的喊話就化解了她平日裏完全無法控製的人潮,讓自己看到了與真正有能力之人的差距,他就是這一切的心魔,不打敗他,自己的所有期許就都無法實現。
但齊潤對她來說卻好像是無懈可擊的,他總是輕而易舉的就能把她好容易確立起來的僥幸給擊破,所以她怕去麵對齊潤,怕齊潤將她最後的這點期許徹底擊碎。
‘就在今日,唐大哥今日再不回來,我就信他真的要背叛我們。’唐周來信說定冬至前會回來,可從此之後便又渺無音訊,慢慢的挨到冬至這日,直至黃昏也未有一點消息,小坤道對其失望已極,但還是僥幸的在心中給自己定下了這個最後的期限。
打定主意後,她端著一碗餃子推開了齊潤的房門。
齊潤此時正在桌上用草棍石子擺著這個道觀的地形圖,思考怎麽跑掉,見小坤道推門進來,也懶得管她,繼續擺弄他的脫逃圖。
“怎麽,想跑?”小坤道看了看齊潤擺的東西,覺得有些好笑。
“怎麽,認輸來了?”齊潤指了指她手裏端的餃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可沒輸,冬至未過,哪怕剩最後一刻時,我也不會認輸。”小坤道坐到齊潤的對麵,把餃子放在桌上,故意裝出自信的樣子說:“這餃子先放這給你預備著,別說我耍賴,就是不知你吃不吃得上。”
“鞋底呢?也預備好了?”
“在我腳上穿著呢!”
齊潤搖頭一笑,繼續擺弄他的脫逃圖。
“你就這麽明目張膽地在我麵前策劃逃跑?”
“到時候夠你們亂的,哪還有工夫來管我這個來曆不明的外人。”
“你這人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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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長,你就打算在這等到子時?”
“對啊,不然怎麽第一時間見你認輸時的糗樣。”
“你是怕自己獨處時那一點點僥幸逐漸破滅,最後越等越心焦吧。”
“……”小坤道見齊潤說破海底,不知如何回答。
齊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將他的脫逃圖破去擺成了棋盤,“枯坐無趣,難解心焦,陪你下幾局棋吧。”
“下就下,怕你不成!”小坤道拈棋落子,故意拍出聲響。
“你別那麽用力,拍壞了我的桌子。”
“這是我太平道的桌子!”
幾番落子之後,齊潤笑著對小坤道說:“你贏了。”
“我贏了?”
齊潤將手一指棋盤上棋眼所在;“在這裏落子,就是你贏了啊。”
‘唉,還真是。’小坤道看了看棋路,發現齊潤所言不假,心中不由歡喜起來‘是個好兆頭!’
“快將筆墨伺候來!”小坤道落子到齊潤所指之處,得意的對齊潤說道。齊潤笑著將筆硯端出,添了一點水,用墨錠研了一下,推到小坤道麵前。
“看我把你的臉一分為二!”小坤道拿過筆,伸手就在齊潤臉上由額至頷畫了一豎道,畫完之後就開始笑,一臉你也有今天的得意表情。
“再來。”齊潤將棋子清過,邀小坤道先手。
小坤道落了一子後,隨口問道:“你從這裏逃走,想去哪兒?”
“我也沒有頭緒,本來還想將此行作為契機,看能否借機報仇,現在看來世事難移,想要報仇怕是還要等很久,一時沒有打算。”齊潤也不瞞她,把自己的想法實說了。
“你跟唐大哥有仇?”
“唐周?”齊潤見她胡猜亂想,一時失笑。
“哈哈,我與他素未謀麵,跟他能有什麽仇?”
“你既與唐大哥素未謀麵,怎麽得知他要去告首!?”
“一言難盡。”齊潤落下一子後反問:“你若有契機預知某人家將要失火,你會不會去告訴此家人小心提防?”
“會是會,但你怎麽知道人家肯定會失火?”
“其灶直突,傍有積薪,焉能不失火?”齊潤當然不能告訴她因為自己是後世穿越來的所以知道,於是隻得化用了一個典故來解釋,就是不知道這小坤道讀不讀書。
好在小坤道是讀過書的,聽到齊潤說出這個典故,心念一動,意識到齊潤是在用[曲突徙薪無恩澤]自比,心下自思‘此人怕是不知從哪聽聞唐大哥在雒陽所做所為,有所預感,所以趕來相告預警?他於此事上既無所求,又無所得,不辭路遙至此,卻至這般境地……,莫非是我錯怪了他?’小坤道想到這裏偷眼打量了一下齊潤,見他麵色如常,神清骨秀,臉上雖然畫了一道塗鴉,卻依舊難掩那份俊美,不由有些抱罪懷瑕之感。
“你輸了。”
小坤道正在思慮別事,一時不察,被齊潤贏了此局。
“哈哈,不先讓你贏一局,怎麽能讓你自動提出要塗臉懲敗,不要耍賴,該我塗你了!”
‘此人心機竟如此之深!’小坤道見齊潤提筆要來自己臉上塗抹,情知又上了他的當,剛對齊潤升起的那點愧疚立馬煙消雲散,狠狠地怒視齊潤,‘此人必是奸賊!再不能信他一字!’
齊潤卻用拇指把她眉心揉開說:“不要皺眉,這樣塗了不好看了。”然後用筆在其眉毛處細細畫了一下。
“唉,別摸。”齊潤見小坤道伸手要摸眉毛,連忙製止:“等下局再給你畫另一邊,兩邊一樣就好看了。”
“哼!”
兩人又落子數合,齊潤突然指向棋盤一處說:“落子至此處就是你贏了。”小坤道一看果然不差,當仁不讓落子於其處。
“哈哈,還‘下局再給你畫另一邊’,想不到是我贏了吧!”小坤道得意執筆,伸手在齊潤左眼處畫了團墨跡。
“看我給你畫個烏眼青!”
“你笑起來很好看的。”齊潤將棋子再清過後說:“還是你先。”小坤道聞言心中一突,臉上登時泛紅,橫了齊潤一眼,繼續落子。
這局卻是齊潤贏了,兩人你贏一局,我贏一局,小坤道把齊潤的臉塗成了陰陽魚,齊潤給小坤道描了眉,填了鬢,又在其額間畫了唐時流行的花鈿,兩腮各畫了一顆心,兩人都對自己的作品極為滿意,忍不住地相視而笑。
笑著笑著,鼓打四更,子時早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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