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光和六年183年) 12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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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潤之前那番所謂的局勢分析與預估其實不過是照著史書上記載的實錄照本宣科而已,接下來他要說的才是真真正正自己在這段日子裏反複推演而出的設想,但這個設想需要一個引子,沒有它,一切都是空談。
而齊潤確信有,雖然曆史的軌跡似乎發生了一點誤差,但他依舊確信,於是他問張角道:“師父,那個在汝陽宴請您,送給您糧食,並一路讓各地豪家官紳扶持您,使您把太平道發展壯大至此的,那位四世三公的大漢司徒——袁隗,他的那封催您盡快起兵的信應該是和告示一起到的吧?”
張角意味深長的看了齊潤一眼,笑著從袖中抽出了一方絹布,絹布上細細麻麻的寫滿了字。
“川嶽啊,你這孩子還真是……”張角一邊說一邊盯著齊潤的眼睛,好像希望能從這雙眸子裏看出什麽端底來,齊潤也習慣性的看著張角,心無波瀾。
“現在可以說你的計劃了吧?”
張角並沒有從齊潤眼中瞧出什麽來,他把絹布丟在桌上,一邊捋著白髯一邊繼續觀察著齊潤的反應,馬元義看看桌上的絹布,又看看張角,最後也盯住了齊潤,大大的腦袋裏滿是問號。
“師父!”齊潤大體瀏覽了下絹布上的內容,雙眼之中難掩興奮,果然沒錯!他剛才在堂下靜坐時就在不斷地對比曆史上的黃巾起義與現在局勢分別,除了馬元義及雒陽方的完整撤出這個因為自己亂入而明顯的迥異外,最重要的一點現在也落實了。
“先下手為強!”齊潤激動地站起來說道:“師尊,現在士族豪家這邊還處在認為我們沒有發覺他們意圖的狀態下,默認我們是他們的工具人,不會對他們這些‘幕後主使人’做什麽,所以起事之初他們隻會作壁上觀,等朝廷開放黨錮並給世家豪族放權讓他們興募義兵的時候才會配合朝廷的軍隊合力進攻我們。”
馬元義聽後心下忽然明晰起來,他驚奇的看著齊潤,大受震撼:“所以你的計劃是……”
“就利用這個時間差!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齊潤一錘桌子,盡量壓低因為激動而不自覺變大的音量,一字一頓的說道:“既取州郡,也破世家!”
“善!”沉默了一小會之後,張角突然點頭道,他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個度,“這樣一來就算日後朝廷調邊軍來,也會因為沒有本地的士族豪強呼應而失其耳目,我方占據地利,完全可以一戰!”
“而且據查各州郡官倉之內實在沒有多少物資,拿下世家豪族,我們的軍資也可以大大增加!”馬元義也很興奮,仿佛看到了一條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但是一下子要同時麵對郡國兵和豪強世家的私兵,難度很大啊。”張角雖然很認可齊潤的這個計劃,但還是敏銳的發覺了其中的難點。“而且那些世家豪族雖然不會幹涉我們奪取州郡,但是必然會小心防備,他們的塢堡高大堅深,各家之間又同氣連枝,一旦聯合起來,我們恐怕一時難以攻克。”
齊潤聽到張角的擔憂,卻沒有說話,他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寫下了一個‘奴’字。
張角和馬元義看了這個字後麵麵相覷,不知道齊潤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是不解的看向齊潤。
“放奴!”齊潤說道:“黃天之下人人平等,憑什麽有的人一生下來就既富且貴,而有的人生下來就要為仆為奴!”
“大漢立國四百年,世家豪族就攫食了人民的血肉四百年!這四百年來他們巧取豪奪,兼並了多少土地,強占了多少廬舍,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賣身為奴!世世輩輩受他們的欺壓!”
“我們隻需要宣揚在太平道黃天之下,無論他是誰人的佃戶農奴還是哪家的仆役婢女,一律恢複自由身,而且還要分給他們土地,讓他們安身立命!”
“如此一來,還會有多少人願意為他們賣命?”
“這四百年積累下來的苦難怨仇,他們拿什麽擋?!”
………………
就在張角他們三人密談的同時,雒陽城內一戶深宅大院的小閣內也有幾人正在密談,閣內雕梁畫棟,綠植翠蕪,狻猊銅獸噴吐著醒腦香霧,檀木桌幾上羅列著脂玉杯盞,氤氳蘊蘊間坐著數位服飾精致之人正在低聲交談。
此時隻見門外一人腳步匆匆而至,輕聲叩門後立於門外稟告道:“叔父,侄兒袁紹侍此待宣。”不過片刻之後即有腳步聲來至門前輕啟門扉。
“你何以如此之遲?叔父已久候多時了。”
袁紹橫了開門那人一眼,邁步進屋,亮光下隻見他威容俊美,身形挺拔,氣度尊貴不凡。
袁紹向著閣上主位之人躬身拱手施禮,閣內分坐之人也齊齊站起,待袁紹禮畢後與其見禮。
“本初,東西送到了?”主位之人開口言道,他正是大漢司徒——袁隗。
“回叔父,侄兒親手呈遞給張角了。”
“那張角反應如何?”
“叔父,他見了緝捕告示後還想故作鎮定,但侄兒細查之,其手抖顫不已,瞳仁大張,吐納亦紊亂失律,想來是驚懼不小,當他看完叔父之信後,才見他神安氣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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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要是沒有叔父之信,這老狗怕是要嚇死了吧。”剛才給袁紹開門的青年邊說邊走過來笑道。
“本初,公路,入座。”袁隗捋須微笑,用手一指空位,示意二人落座,原來剛才開門的人卻是袁術,兩人謝坐後,與閣內眾人一起坐下。
“叔父,侄兒送完信後,又去拜會了在廣宗的孟、郭二位家主,故此晚歸。”
“哼,叔父讓你去送信,你卻跑去會友?”袁術在旁邊低聲嘀咕,聲音慍怒,
“本初,說說你的想法。”
“啟稟叔父,侄兒到了廣宗後,發現那些流民都已退出城去,隻在城外搭棚居住,原來汙穢不堪的城內也整潔一新,我又觀察了下他們散粥時的景象,發現秩序井然,完全沒有之前的推擠現象了。”
“哦?這倒是很有趣。”袁隗端茶杯的手停在半空,遲疑了一下後送至嘴邊,繼續說道:“孟、郭二人怎麽說?”
“據傳是張角新收的齊姓徒弟搞的,侄兒認為這馬元義的突然撤走也必定與此人有關。”袁紹說到這裏,把視線移到堂下末座一個姿容俊秀的青年身上繼續說道:“而且據傳此人似與張角的孫女極為親近。”
“唐賢侄可識得此人?”
“額,這,這個人我不清楚的,我師……張角已經很多年沒有收徒了。”那個青年原來就是唐周,此時他忙不迭的窘迫解釋起來。
“哼!我就說叫你回廣宗一趟,即可安穩下張角老狗,又可順便探聽下虛實,你卻貪生怕死遲遲不去!你廣宗城內的眼線呢?!”袁術雙眼一瞪,他本就容貌清瘦,臉頰狹長,此時一瞪眼,狀如骷髏,甚是駭人。
“我,我的眼線……已經很久沒有聯絡我了。”
“什麽?這事你怎麽不早說?!”袁術戟指唐周怒問。
“我向袁司徒稟告過的了。”唐周低聲下氣的說著,然後偷眼去看袁隗,希望袁隗出來給自己解圍。
“此事唐賢侄確實已經跟我說過了。”袁隗冷笑一下,淡淡言道。
“哼!怯懦之賊!”袁術不屑的罵道。
唐周慌得冷汗直冒,臉色發赤,但卻不敢出言反駁,隻是一味的說著慚愧而已。
“本初,你怎麽想?”袁隗不再搭理袁術與唐周的鬧劇,向袁紹問道。
“前番韓文節來信通告說張角劫了一批官鐵,再加上這些舉動,我認為張角或許另有準備,另外孟、郭兩家也害怕張角不能轄製手下,於己不利。”
“哼,都是一些怯懦之徒,就張角那群疲敝羸弱的流民,沒有我們的支持飯都吃不上,還能翻了天?”袁術不屑的冷笑道。
“嗯,這倒不可不防,本初所慮極是……”袁隗放下茶杯思索片刻後對袁紹、袁術說道:“本初、公路,你二人明日啟程,把汝陽的家眷都遷到雒陽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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