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光和七年184年)10月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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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櫓盾手跟我來!”
此時彈盡糧絕陷入絕境,徐晃也急眼了,他大吼一聲,怒目圓睜,將大斧背負身後,迅速拾起地上的一塊盾牌,奔向岸邊架設好的索道,決心親自率領隊伍強渡。
“公明,不要急躁,先堵住身後的缺口!再稍等片刻!我們還有一張牌的!”齊潤見徐晃要強渡,連忙喊著,畢竟像徐晃這樣能夠統禦萬軍的大將怎麽能叫他冒險去當衝鋒隊。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著呼哨聲從審配軍東北方傳來。
“太好了!終於來了!”齊潤神色一振,大喜過望,連忙望向聲音來源處,隻見一彪騎兵如風馳電掣般向著官軍的弩兵陣衝了過去。
“長矛手!結陣!保護弩手!”審配正在陣中指揮封鎖河麵,見己方側翼突然出現一支騎兵,震驚之餘連忙下令讓長矛手應對。
審部的長矛手們迅速響應,他們高舉著尖銳的長槍,槍尖映著朝陽閃爍著耀目的亮光,宛如一片尖刺銀海。
但衝向他們的騎兵隊沒有絲毫的遲疑,依舊縱馬向著這片槍林衝去,為首之人正是管荷,隻見她身披小鎧,頭戴翎羽盔,跨坐在馬上,身後跟著王則、於毒等十幾騎,他們俱是彎弓搭箭,一邊飛馳一邊向著審配部的長矛陣射箭。
審配部的長矛手受到這一輪弓箭的打擊,陣型出現了短暫的混亂,但很快又恢複了秩序,旋即彌合了缺口,畢竟隻有這十幾騎的馳射,無法打開更大的缺口,而麵對長槍,這些隻有輕甲和馬刀的騎兵根本無法直接硬闖,眼見沒有機會,騎兵隊隻得轉向,貼著槍林掠過陣前,準備下一次進攻。
審配部的弩手依舊嚴密封鎖著江麵,身後的武剛車被掀翻了幾輛,大戟士開始從缺口處往裏硬闖,隻靠宋廈那不滿百人的部隊死扛著,眼見就要頂不住了,局勢又開始向著不利的方向滑去。
“典韋!帶斧盾兵跟我去堵口子!”齊潤眼見身後局勢更甚,急的又打算親自帶隊上去。
“慢來!!”隻聽前方傳來宋廈的一聲暴喝,急看時,卻見他把那個一直係在腰間的酒葫蘆舉過頭頂,大喊道:“四方寨的!咱們走著!”
宋廈奮力將酒葫蘆摔在武剛車的車轅處,把那葫蘆摔的四分五裂,從裏麵濺出一大灘液體來,灑了滿地。
‘那不會是火麻油吧!’齊潤心中一驚,想起之前問宋廈要葫蘆想喝一口酒卻被拒絕的事,還有剛才他隨手撿起一支火把來的古怪的行為,馬上意識到宋廈肯定是把葫蘆裏的酒換裝成了麻油,他急切地向前衝了幾步,卻被不知何時來至身邊的馬晗一把拖住。
“宋大哥!”齊潤吼道:“別做傻事!”
但已經晚了,宋廈身邊的幾個戰士也已從身上摸出自己的罐子或水囊來,他們把罐子在石塊上摔碎,把水囊用刀割破,把裏麵的液體灑在車圍缺口處及自己身後。
他們竟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開山路!送當家的下山!”
宋廈將火把投向被那液體覆蓋的地方,一股猛火騰起,周邊被踩倒的蘆葦瞬間爆燃,火焰迅速在兩道車圍之間蔓延開來,竟逐漸形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火牆。
“媽的!怎麽又是這樣!”齊潤悲憤交加,忍不住流下淚來,急的用拳狠狠的捶打自己的頭:“怎麽就這麽難!”
馬晗見狀,一把抓住齊潤捶頭的拳,在旁邊勸道:“參事!不要辜負宋大哥他們的犧牲!我們還是盡快想辦法過河吧!”
齊潤瞪著猩紅的雙眼盯著第一道車圍缺口處,透過火焰的騰躍,看到那些依舊在舍死拚鬥著的宋廈和四方寨的戰士們,耳邊忽然傳來他們高亢激昂的歌謠:
“館陶山上好兒郎,純著紅羅錦背襠。
長戟侵天半,輪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聞官軍至,提刀向前蕩。
譬如苦役死,斬頭何所傷。”
他們一邊唱著這山上的歌謠一邊與敵人舍命廝殺,火光中,不斷有人倒下,又不斷有人站起,殺紅了眼的漢子們不顧身上著刀中槍,拚命的撲向敵人,和他們死死的抱在一起就往火海裏滾,就算是死也要和敵人同歸於盡,一人投命,足懼千夫,對麵的官軍哪裏見過這樣不顧一切的搏殺,膽怯與敬畏彌散開來,進攻的態勢明顯停滯了。
“參事!別猶豫了!”馬晗在一旁喊道。
“好!”齊潤緊咬牙關應了一聲,猛地回過頭去,奔向岸邊。
戰鬥仍在繼續,對岸的騎兵們索性立住了馬開始用弓箭進攻,審配見狀,調出了一部弩手還擊壓製,雙方依舊在僵持,而如此一來,河麵的封鎖明顯減輕了,但徐晃組織了幾次衝鋒隊,卻都被射殺在河裏,根本靠不到岸邊。
齊潤把手中的弩張滿,向著對岸再發一記,結果連河岸都沒摸到,那投矛像條泥鰍一樣鑽到河水裏不見了。
‘複得數十矢,足以脫矣。’齊潤忽然想起了李陵窮途末路時的這句哀歎,此時不禁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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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這破投矛換成弩矢就好了!……誒,這他媽是投矛啊!我拿來當弩矢用幹嗎?!”
“我還真是蠢啊!”齊潤忽然醒悟過來,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把手裏的投矛遞給典韋:“典韋!這投矛你會用嗎?能投到河對岸的弩兵陣裏去嗎?”
典韋接過投矛,點了點頭,弓步擺手,奮力將投矛擲了出去,隻見那投矛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如流星一般直墜入審配部的弩手中,登時立斃一人。
“彩!”
當搏營發出一陣歡呼,齊潤也不禁激動得握緊雙拳:“把投矛交給會投擲的戰士,火力壓製對麵的弩手!強渡過河!”
隨著這一聲令下,之前收集來的投矛被快速的分發下去,成片的投矛如雨雹般被擲到對岸的弩手陣裏,打的審配部的弩手出現了極大的傷亡。
“後撤十五步!”審配從容的下令道,他看的很明白,北麵來的騎兵隊隻是些輕騎,對他的軍陣形成不了威脅,而河岸對麵的當搏營則瀕於彈盡糧絕,雖然剛才的投矛給他造成了相當的損失,但他隻需要封鎖河麵,撤到投矛的攻擊距離外就可以了。
審配迅速而明智的應對很輕易的就化解了投矛的威脅,大部分的戰士根本無法把投矛擲到五十米外,而由典韋等少數幾個力大的戰士擲過去的幾支也無法形成威懾,河麵依舊在審部弩手的封鎖下,剛剛想趁著投矛壓製遊到對岸去的十幾個戰士很快就被弩矢射殺,剛剛露出的一線生機轉瞬又破滅了。
齊潤就快瘋了,事到如今他已經無計可施,隻能徒勞的看著河對岸,而河對岸的騎兵隊明顯也急了眼,他們分成了三隊,一隊側應,一隊包抄,更有一些戰士直接下了馬,開始頂盾衝鋒,領頭之人分明是王白、郭大星、崔石頭三人,他們帶著隊下馬騎兵拚命的向著審配部衝去。
但他們的人終究是太少了,突進陣中就陷入了包圍,隻能勉力支撐,根本無法攪亂敵軍陣勢為騎兵創造切入的時機。
“到此為止了嗎?”
身後的喊殺聲明顯弱了些,宋廈他們用生命拚死鑄就的防線也行將崩潰,幾番掙紮,希望升起又破滅,最終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就這樣吧,至少元義師兄他們可以安全的撤到太行山了。’齊潤忽然釋然的笑了。
“都一樣。”
“當搏營!”齊潤吼道:“我們不渡河了!回頭決死一戰吧!”
“倉天乃死!!!”
“當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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