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中平二年185年)6月1)

字數:4452   加入書籤

A+A-


    雒陽,袁府,書房。
    夜色沉沉,書房內燭火搖曳。袁隗端坐在桌案後,神情倦怠。他端起了茶杯,卻並沒有將之送到嘴邊,隻是挺了挺腰,而後把目光瞧向在下麵站立著的袁紹與袁術。
    “你二人此時至此何事?”袁隗自然知道他們是剛剛在何進那邊議完事後過來的,但目前的朝政局勢,應該沒有什麽事重要到需要這二人此時來找他。
    “叔父。”袁紹與袁術一起躬身行禮,但袁術似乎是搶功般的先開口了:“大將軍把我們舉薦的二十餘人盡皆征辟了。”
    袁隗放下茶杯,倦容一掃,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示意二人坐下而後問道:“這何遂高,之前舉薦的人他都隻選一兩人,這次怎麽改性了??”
    袁紹咳了一聲,剛要開口,袁術又搶著說道:“還不是昨日朝議之上大將軍為力保皇甫嵩而與張讓爭執所致。”
    "哦?"袁隗眯起眼睛笑了笑:“為這事啊。”
    “正因此事。”袁紹適時開口,接過話頭:“那天朝議罷後我便向大將軍諫言多募才俊名士,這樣不但可以壯大聲勢,還可增加名聲地位。”
    “好,本初,做得好。”袁隗輕輕點頭,欣慰一笑。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叩聲。
    “家主,冀州刺史王芬差家中主管前來送信。”
    “王芬?怎麽這時候來送信?”
    “回家主,那人說是王使君特意叮囑此時來送。”
    “呈來吧。”
    “唯。”
    獲準入室的管家袁質捧著一封帛書躬身快步向袁隗走去。
    袁隗接過帛書,以為是什麽重要機密,遂在燭光下展開細看。可不一會他的表情卻逐漸不屑起來:“笑話!”
    “叔父,什麽事?”袁紹問道。
    袁隗將那帛書折了折,丟在桌案上:“王芬這信裏說據那個術士襄楷所卜,認為天象有變,不利宦者,黃門、常侍將族滅矣。”他笑了笑,沒有說下去。
    袁術這時才將惱奮的目光從袁紹身上挪開,他快步上前拿起帛書來看,眼中立刻閃過一絲異色:“叔父,這襄楷可不是尋常術士。之前他觀星,見熒惑逆行入太微,卜之,謂不出三年,天子當之,越明年,桓帝遂崩。若這是他卜出的,我覺得不可不信啊。”
    “那我們就等著十常侍自滅就是了,還費這些心智做什麽?”袁隗瞪了袁術一眼打斷他道:“公路,須知事在人為。”
    “但道出於天啊,叔父,我看這襄楷信中所言,謂所卜乃禍將起於宮廷,恐不利於君主,這難道是說……”
    “說什麽?”袁隗已經很有些不耐煩了,他打斷了袁術的話,麵露鄙夷,聲音不悅。
    “代漢者當塗高啊,叔父,你聽沒聽過……”袁術卻仿佛沒察覺到袁隗的怒意般愈加興奮的繼續說道。
    “蠢子!”袁隗猛地拍案而起,“你身為袁氏子弟,怎能輕信這些巫讖之言?”
    袁術卻不以為然,依舊搶辯道:“叔父,寧信有莫信無,侄兒隻是覺得這讖言未必就是空穴來風。當年光武帝……”
    “放肆!”袁隗這下是真的心頭怒起了,嗬斥道:“你自幼矜名尚奇,天性驕肆,口無遮攔,你可知剛才這番話若是傳出去,會給我們袁家招來多大的禍事?”
    袁術見袁隗真的發了火,撇了撇嘴,低下頭默不作聲,於是書房內一片死寂,連燭火都仿佛凝固了。
    袁隗深吸一口氣,緩緩坐下:“公路,你記住,我們袁氏能有今日,靠的是審時度勢,而不是這些虛無縹緲的讖言。眼下最重要的是繼續挑動何進與十常侍相爭。”袁隗看著兩人,沉聲道:“你們明白嗎?”
    袁紹、袁術同時道:“侄兒明白。”
    “去吧。”袁隗揮了揮手,“趁著大將軍現在心氣高,再舉薦幾人給他。”
    “唯。”
    待二人退出書房,袁隗搖了搖頭,又拿起王芬的那封信看了一遍,喃喃自語:“代漢者當塗高?哼。”他不屑的冷笑一聲,將王芬的帛書在燭火上點燃,而後丟入香爐中,那火焰跳躍著,像是貪婪的凶獸般瞬間便將那帛書吞噬殆盡。
    而此刻走出書房的袁術正站在院中,他抬頭望著滿天星鬥,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
    天色漸白,星月隱去,新的一天拖扯著新生的太陽從地平線上躍起,兆億生靈遂得以共浴其光。
    此時,皇宮禁苑芳林園,劉宏正在園內的小徑上漫步,他的身後跟著一眾常侍,這些人一個個躬身碎步,跟在劉宏身後亦步亦趨。
    劉宏走到園內小亭後坐了下來,跟隨的侍女趕忙上前安排下茶水果餞,隨後手持拂塵侍立在側。
    “張阿父,那屠子最近在搞什麽?”劉宏坐了一小會,忽然開口,他看向張讓問道:“你跟他談過沒有?”
    張讓躬身一禮:“大將軍隻說是皇甫嵩已經構建起完備的防禦體係,猝然換將隻會讓涼州叛軍有機可趁。”
    “和朝議上的說辭一樣。”張讓補充道。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這屠子。”劉宏不屑的哼了一聲:“這哪裏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張讓直起身,搖了搖頭道“陛下,自從大將軍征辟了那幾個士人子弟後,做事便愈來愈沒有分寸了。”
    “哼,代漢者當塗高,可不是遂高啊。”劉宏笑了笑,悠悠地說了這麽一句,聲音不大,但張讓離得近,他聽到這句話後嚇得噗通一聲跪倒,把他身後的其他常侍都嚇了一跳,雖然不知道張讓為何而跪,但基於多年的默契也趕忙一起跪下了。
    “陛下,此乃奴婢之罪也!”張讓真慌了,畢竟當初慫恿力挺劉宏納何氏並立之為後的就是他。
    “阿父何罪之有?”劉宏擺了擺手示意常侍們起身,而後他看著侍女們輕搖拂塵依然趕不散的幾隻蝴蝶道:“如這蜂蝶般,隻為沾一沾那蜜餞的香甜,便知或死亦不避。”
    張讓額頭滿是細汗,緊張的咽了口唾沫:“奴婢愚鈍,實在不知陛下所指。”
    劉宏輕笑一聲:“不,你知道,還記得你當時極力支持我立何氏為後時對我說的話嗎?”
    張讓身上一顫,叩頭於地道:“是,奴婢記得,奴婢說皇後娘娘父母早亡,出身低微,宗族內亦無多少親眷,納娶之而立為後,當可絕外戚專權之事。"
    “對。”劉宏搖頭,“不過朕當時想的沒你那麽長遠,隻是在坊肆見到靈思第一眼時便覺其有一種難得的清麗脫俗之態,不似宮中那些矯揉造作的女子。”
    張讓跪在那裏,以頭觸地,沒有接話。
    “那何進當年,雖然粗笨無知,但行事倒是頗講忠信,也常有扶孤濟貧的義舉,……,算是個好人。”劉宏說著,似是走進了回憶裏,眼神裏滿是濃沉,像是一灣深深的潭水,但旋即,這灣潭水如被冰封般逐漸凝固,泛出森森的寒意:“可這人心啊,一旦接觸到權力就注定會改變。”
    劉宏站起了身,他看著張讓和他身後的眾常侍,輕輕的問道:“你們說對不對?”
    這下眾常侍俱都跪在地上不斷地叩起頭來,他們此時若再不明白劉宏話裏的意思,那就真是白在宮裏活了這麽多年了。
    “陛下,奴婢們能有如今,全是仰仗陛下垂賜,奴婢們無時無刻不在心中感念陛下的恩德,奴婢們就是陛下養的狗,願為陛下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劉宏聞言後笑了:“起來吧,朕信得過你們,因為你們是聰明人。知道自己的權力是和朕關聯的,可何進這個蠢人……”
    “陛下,不如趁他現在還未成勢……”趙忠抬起了頭,眼中陰狠。
    “不急,這個蠢人對他們來說是棋子,可對朕來說卻是朕鉤上的鉺。”劉宏撚著胡子笑道:“擺駕長秋宮。”
    喜歡穿越後我還是戴黃盔穿黃袍請大家收藏:()穿越後我還是戴黃盔穿黃袍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