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一陣劇烈的撲騰聲響起，溫泉裏的所有人立即被這聲音吸引去了目光，隻見一位墨綠色頭發的少年正扶著池邊，臉上還殘留著宛如溺水者剛剛抓住救命稻草時的倉皇。
    少年的動靜也把一旁的落星嚇了一跳，一個沒注意栽進池子裏，嗆了好幾口水。
    他一邊咳嗽，一邊弱弱地問道：“魈，你沒事吧？”
    因為那場過分熟悉的夢，魈還驚魂未定，沒有回答落星的問題。
    突然，他察覺到有許多陌生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便抬眼一看，結果發現全池子的人都在看著自己。
    霎時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發現不是單人的池子後，他本來是有點打退堂鼓的，但由於他對泡溫泉有些興趣，再加上被落星不由分說地拽走了，於是他用“這些人不會注意到自己的”暫時說服了自己，但現在......
    完啦！
    一位大叔看著魈呆住的表情，笑道：“小兄弟，是第一次泡咱們這裏的溫泉吧，是不是被嚇到了？”
    有了他起頭，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調侃了起來。
    “小夥子你不行啊，膽子太小了，想當初叔叔我啊可淡定了。你長得還這麽文文弱弱，不把膽子練起來，會很容易被欺負的。”
    “還想當初呢，老徐你心真大，吹牛逼也不避著哥幾個，那時到底是誰濺出的水花比這小兄弟的大多了呢？哈哈哈哈！”
    “嘖嘖嘖，你這就不厚道了吧。小夥子，你聽我說，叔叔我就是在那時意識到了自己的軟弱，並立誌要改正它，這才有了今天的生活。”
    “小哥別聽他們瞎掰扯，哪有那麽多有的沒的。嘿嘿，小哥你眼光真不錯，這麽亂還來這裏泡溫泉，是不是也是聽說這裏有一生僅能體驗一次，在其他地方完全體會不到的經曆？怎麽樣，是不是很刺激？”
    “朋友，你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泡太久了？快上去，可別泡暈過去了。”
    “......”
    在眾人的你一言我一語中，魈落荒而逃。
    ……
    “算吉凶禍福，指迷津前程。”
    “正宗河山季子，味道好得很，不甜不要錢！”
    “山外青山樓外樓，洪氏菜刀最一流，砍菜剁骨頂呱呱，你要懂貨就帶回家，啊帶回家，娘子一定把你誇！”
    “……”
    城外雖有獸潮蟄伏，但對城中百姓的生活卻沒造成多少影響，人們的生活照舊。
    街邊，叫賣聲此起彼伏，各種新奇的話術令人忍不住駐足，但魈卻恍若未聞，他正在對自己做著心理疏導。
    你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孩子了，剛才的都是很常見的情況，遲早要麵對的。
    對，沒錯，就是這樣......
    但還是有那麽一丁點介懷啊！
    一番自我疏導後，他決定再有下次就直接切號。
    隱隱感覺魈在打自己主意的綠魈：“嗯？怎麽了？”
    魈：“沒、沒什麽。”
    就在這時，身後商販的吆喝聲中，隱隱傳來落星的呼喚聲：“魈你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聞言，魈放慢腳步，等待對方追上來。
    “不是。”他答道。
    落星長出一口氣，打量著魈的表情，猶豫了一會，問道：“唔......還是說，魈其實是社恐？”
    “呃......”魈微微一愣，轉念想了想，便點頭道，“算是吧。”
    “呼，我還以為是溫泉對魈的身體造成了影響了呢。”落星一臉期待地望著魈，“對了，魈對第一次泡溫泉的那份‘驚喜’感覺怎麽樣？”
    “‘驚喜’？什麽？”魈一臉疑惑。
    “魈那時那麽大的反應，應該是碰見了吧？”
    魈沉思了一會，問道：“你是說那場夢？”
    “對沒錯！在夢裏，魈是不是發現自己沉入了很黑很黑的水裏，還感覺水裏有什麽很大的東西？”
    聽完落星的描述，魈的表情變得有點精彩：“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對呀。每一個人第一次在白河城泡溫泉，都會做這樣一個夢。嘿嘿，魈是不是也被這個夢嚇到了？”
    “嗯。”魈鬆了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下來。
    他當時還以為是蝕夢幻界的後遺症呢。
    那幾日夜裏守護自己記憶時的經曆讓他對水底什麽的有點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
    “魈接下來還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你有推薦嗎？”魈頓了頓，補充道，“初來乍到，我對這裏還不熟。”
    “唔，讓我想想。”落星陷入了思考。
    雖說他來到白河城已經有一段時間，但他對玩樂沒有太大的興趣，閑下來時就喜歡吃東西，能夠拿出手的推薦就隻有幾家菜品還不錯的飯店。
    魈會對飯店感興趣嗎？
    他糾結了好一會，最終決定還是先問問魈的看法，但轉頭詢問時才發現身側已沒有了魈的身影。
    他四下張望了一番，很快在後方的不遠處發現了魈，對方正被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攤主給攔住了，攤主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臉，攤子旁邊立著杆寫著“卜卦”二字的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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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夥子，貧道觀你印堂發黑，最近恐有血光之......咦？怪咧。”
    魈歪了歪頭：“何事？”
    黑袍攤主清了清嗓子，操著板正的腔調說道：“小夥子，你是碰到了什麽難以解決，又無法向旁人求助的問題吧？”
    “......”
    “看來貧道是說中了。怎麽樣，要不要貧道為你算上一卦？”
    魈一臉狐疑地打量著眼前的黑袍攤主，或者說算命先生，也不知道對方是蒙的還是真的有本事，總之讓他說中了。
    見魈一副不信任的模樣，算命先生歎了口氣，說道：“也罷，貧道就免費為你算上一卦，就當是結個人情了。”
    落星在這時走路過來：“魈對算命感興趣？”
    魈搖了搖頭：“看看。”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算命先生擺弄著桌上的道具，露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片刻後說道：“算好了，不是什麽難事，去拜訪半山腰上的山神廟，就可尋到問題答案的蹤跡。”
    拜訪山神廟嗎……
    就在魈還在琢磨著這段話的可信程度時，一旁賣水果的大媽開口道：“我說老李，你又在哄人上山哦。以前咱各做各的生意，互不幹擾，但你這錢可不興賺啊。”
    “去去去！”算命先生作勢就要將說話的大媽趕走。
    “此話怎講？”魈問道。
    大媽伸著脖子說道：“他就是一向導，哪會算命哦。山上天寒風大，半山腰上的那座山神廟一般人可去不了，但他有路子，他就是做這一門生意的。但這賺錢也要講時候，現在又是封城，外麵又有很多怪物，哪是賺這份錢的時候？老李，你要是生活上碰到了困難就跟咱們說，好歹鄰居一場，能幫襯的都會幫的，別幹這種害人害己的事。”
    “哪來的瘋婆娘！貧道早就徹底轉行，不幹向導的事情了。小夥子，你別聽她胡扯，你的問題去了山神廟就能得到些許眉目，要是不知道山神廟怎麽去，可以來找貧道再卜上一卦。當然，這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推我做什麽，我說錯了嗎？嘿，還想著賺這份錢呢，山神大人知道你拿他老人家賺昧心錢嗎？還血光之災，我看啊你就是這小年輕的血光之災！”
    看著這快要掐起來的架勢，魈默默後退兩步。
    而落星顯然是碰見過不少類似的情況，隻見他抓住魈，十分熟練地溜走了。
    等到過了拐角，徹底聽不見爭吵的聲音，兩人才停下來。
    魈回憶起這一路上聽到不少人念叨著所謂的山神，不禁好奇地問道：“他們口中的山神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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