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接收的信息量有點多，大腦有點過載了，不過在休息之前，魈還是決定去看下紅魈的狀況。
    再次回到那片漆黑的空間，周遭仍是熟悉的色調，四周寂靜無聲，所有猩紅的怨魂都聚集在紅魈所藏身的玄色羽球旁，像是在舉行一場無聲的葬禮。
    魈的出現如同雨水滴入水池，蕩漾開來的水波驚動了這潭死水下的妖魔鬼怪。
    霎時間，所有目光都聚集在魈的身上，又在看清楚他的樣子後迅速移開，宛如看見的是什麽不可直視的東西。
    下一刻，怨魂們一哄而散，消失得無影無蹤，整片空間仿佛隻剩下了兩隻魈。
    奇怪，怎麽每次來都看到這些怨魂圍在那裏。
    魈有些困惑，但沒放在心上。
    有了上一次來的經驗，他還算熟練地壓下這片空間的影響，來到羽球前，呼喚著裏麵的紅魈。
    沒有回應。
    死了？
    魈心中一緊，將手放在羽毛上，剛想要複刻上次的操作，就有一道意念順著他的手臂躥入體內。
    與此同時，一個帶著怒意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再幹之前那種蠢事，有你好看的。”
    魈一時噎住。
    看來是白擔心了。
    不對啊，要說不顧死活的事情，就數紅魈幹的最多，自己都還沒說教呢，他怎麽好意思先威脅起自己來的？
    算了，不跟傷員計較。
    見紅魈沒事，魈就要收回手，卻被前者叫住。
    紅魈解釋說，對於現在的他而言，發出聲音太過耗費力量，為了延長清醒的時間，他就改成了意念交流，但這種交流需要有接觸才能進行，剛才他不是故意不理另一個自己的。
    原來如此。
    魈覺得現在這個像是要傳功一樣的姿勢有點怪，思考了一會後，索性就直接靠了上去，誰知道這個羽球不像摸起來那麽硬，他陷了進去。
    不過隻陷了一點。
    陷得多了，甚至把他整個人吞了進去，紅魈大概就得急了。
    柔軟的羽毛簇擁著他的身體，就像是落進了人的懷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心與舒適，要是沒有因為猝不及防而啃了一嘴的羽毛就更好了。
    魈調整好姿勢，就開始講今天的見聞。
    當要講到泡溫泉時發生的糗事時，他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有點磕巴地道來，然而預想中的嘲笑並沒有出現，紅魈久久不語。
    從傳遞過來的情緒波動來看，紅魈此時的心情並不平靜，但給人的感覺又不像是在憋笑。
    搞什麽哦。
    魈有點不爽，他把這件他自認的黑曆史拿出來講，是想讓紅魈開心開心，結果紅魈毫無反應，早知道他就不講了，自述黑曆史怪羞恥的。
    就在他準備跳過這個話題，接著往下分享時，紅魈終於有了回應。
    “下次還去不去了。”
    這本是魈所期待的調侃話語，但現在他隻從這裏麵聽出了不悅。
    這是以為自己吃虧了？
    魈覺得有點奇怪，他認真回憶了一遍剛才的用詞，確定其中沒有會讓紅魈誤以為他被冒犯的描述。
    那紅魈這個反應是怎麽一回事？怎麽感覺好像比當時的自己反應還大呢？
    難道……
    “收起你的胡思亂想。”
    過往的經驗告訴紅魈，此時的另一個自己多半在想些有的沒的。
    可惜他如今的狀態不支持他讀心，他還挺好奇另一個自己的想法的。
    魈微微一愣，以為自己又被紅魈讀心了，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他支支吾吾了一會，生硬地跳過了這個話題。
    不知道是不是自身很虛弱的緣故，他發現一套天聊下來，紅魈的話格外少，就連他談及明天的計劃時，都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了，換平時早就開始懷疑他能不能認出回去的路了。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魈準備回身子裏去，但就在他起身的前一刻，紅魈終於開口了。
    “要走了？你......明天還會來嗎？”
    “會啊。”
    得到另一個自己的肯定答複，羽球中傳出喜悅的波動。
    這……算是在主動挽留嗎？
    魈有些意外。
    這次居然沒有講反話讓他猜！
    他轉念一想，都說受傷的人是脆弱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吧，一個人待在這種鬼地方也確實挺沒安全感的，尤其還老是被那群怨魂圍著。
    “你能離開這裏嗎？”魈重新靠了回去，問道，“我是說，我把你帶出去。”
    “不能。”末了，紅魈又補充一句，“去忙你的，不必擔心我。”
    聽罷，魈隻能放棄給紅魈換個環境的打算。
    要不讓綠魈來陪陪傷員？不過他好像不太喜歡這裏的樣子。
    還是算了。
    “那我走了？”
    本該是陳述的話語魈卻說成了問句，像是在等待回複一般，他靜靜地等了一會，直到終於確定紅魈沒有要講的東西後，才起身離開了這裏。
    就在他離開的下一秒鍾，那隻人形怨魂忽然出現在羽球旁，靜靜看著他消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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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四散的怨魂從各個地方飄出，再一次將它和羽球團團圍住。
    ......
    翌日，魈跟著落星來到了城外軍隊的駐紮處，他在這裏見到了葉綾川將軍。
    這算是他們的第一次正式見麵。
    “葉叔叔，我來幫忙啦！”
    落星表達出加入現在的巡山隊伍的意願，葉綾川當即就同意了。
    “雷磊，江維，帶著落星去領裝備吧。”
    話音剛落，門外就走進來兩名精瘦的青年，他們將落星圍住，朝著帳外移動。
    “哎呀落星老弟好久不見。”
    “這次也得拜托老弟你多多照顧了。”
    見狀，魈說道：“我也去。”
    “不準。”
    拒絕的話語宛如驚雷般落下，將帳裏的其他人都定在原地，他們紛紛望向葉綾川。
    “為什麽？”這句話是落星問的。
    雷磊很快反應過來，他拍了拍落星的後背，說道：“走吧老弟，幹我們的事去，將軍對這位小兄弟肯定有其他的安排，我們就別繼續留在這裏，耽誤他們詳談了。”
    “是這樣嗎？”落星半信半疑地回望著葉綾川，在兩名精瘦青年的半推半拉下離開了。
    直到帳中隻剩下兩人，葉綾川才補充了一句：“你在被敵人通緝，那位二級令使極有可能就在山上。”
    “我能應對。”
    “哦？”葉綾川上下打量著魈，最後勾了勾手，“擊敗我，證明你的話。”
    “？”
    不是，誰告訴你“能應對”的意思是“能擊敗”的？
    “他們可以擊敗二級令使？”魈望向出口的方向。
    “不能。你和他們不一樣。”
    “什麽地方不一樣？”
    葉綾川意味深長地看著魈：“這個問題我想你自己應該心裏有數，不需要我講出來。”
    “......”
    魈眉頭微蹙，這是在詐自己，還是真的看出來了什麽？
    “……我知道了。”過了半晌，魈才淡淡開口，“將軍這邊可有黃古玄的消息？”
    “那位啊……”葉綾川思索片刻，搖了搖頭，“暫時沒有，會幫你留意的。”
    ......
    魈直接返回白河城了。
    挑戰葉綾川是不可能挑戰的，哪有都被拒絕了還上趕著去給人幫忙的道理。
    拒絕的原因他理解，但這個山肯定是要上去的，隻是沒了落星這個向導，爬山的事得重新做打算。
    “嗯？”
    魈忽然放慢腳步，目光不動聲色地斜向後方。
    有不止一人在跟蹤他，而且跟蹤的人非常猖狂，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氣息。
    他凝神探查一番，發現是葉綾川的人，於是鬆了口氣，加快了些腳步。
    看來是怕自己偷偷溜上山啊。
    猜得倒是挺準，但被人盯著自己就無法行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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