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山中，山神廟外。
    寒風呼嘯，大雪紛飛，與這片銀裝素裹的世界格格不入的災厄們扭過頭，一齊望向突然出現的三位不速之客。
    呃不，變成兩位了。
    魈已經出手，無人能捕捉到他的身影。
    青色的絲線在銀白色的畫幕上遊走，將與畫幕格格不入的汙漬一一抹除。
    前方青影亂舞，老李瞥向身旁的莫祖徹，忍不住問道：“你不去幫他嗎？”
    “不用。”莫祖徹摸著自己的下巴，回答道，“我覺得，對他最好的幫助，就是不過去湊熱鬧。而且我要是走了，萬一有役者趁機偷襲，怎麽辦？”
    “也是。”老李微微點頭，不再說話。
    料理掉這些災厄並沒有耗費魈多少時間，盡管這裏有兩位一級令使駐守，而一級令使與他處在同一個大境界。
    這兩名一級令使裏，沒有擅長控製的，那結果就很簡單了，有和璞鳶加持的魈完全可以速殺它倆，也就是魈怕一個下砸不小心把廟一塊拆了，沒敢開啟靖妖儺舞，稍稍被拖了點時間。
    廟外被清理幹淨，三人便向廟中走去。
    路過廟前的那口水潭時，魈步伐一頓，側目望了過去。
    水潭上方熱氣嫋嫋，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暖和，顯然，這是一口溫泉。
    潭水十分平靜，宛如一灘死水，給人一種隻要觸碰，就會沾上黴運的感覺，讓人不願靠近。
    這就是那時李先生口中的水潭嗎？
    魈想道。
    他想起之前向老李詢問去山神廟的路時，對方一開始告訴他的方法——山神廟前有一口不會凍結的水潭，潭中之水最後會匯入白河中，沿著白河溯流而上，或許能尋到廟宇。
    “魈，在看什麽？”
    察覺到魈沒有跟上，莫祖徹往回走了幾步，順著魈的目光，望向平靜的水潭，“水裏有東西？”
    魈的感知堪比「淵流」出品的偵測儀器，因此他對魈的異常反應很是重視。
    魈搖了搖頭，收回目光，幾步跟上了走在最前方的老李。
    老李看著布置還和他上次離開時一樣的廟內，開口說道：“看來，這些怪物還不敢太過放肆，沒有進入山神大人的廟中。”
    “地方我們已經給你送到了，剩下的就交給先生了。”莫祖徹說道。
    老李擺了擺頭：“貧道還需要二位的幫助。”
    魈進入廟中後，目光就被供奉在其中的神像所吸引，神像是一頭有些威嚴帥氣的龍，長著對翅膀，但不是西方龍那種膜一般的翅膀，而是類似於鳥類。
    應龍？
    魈猜想著，同時有些好奇，照老李先前所言，山神一直在沉睡，理應從未現身，他們這一脈人是如何知道山神長相的，莫非是托夢？
    感覺可能性挺大。
    而他之所以篤定這尊神像的造型不是老李的祖上憑空想象出來的，是因為他在幻覺中見到的麵筋龍的龍首與神像的龍首幾乎一模一樣，這應該不是巧合。
    同類之間不免會被拿來作對比，於是魈在心中默念：感覺不如帝君帥。
    然後，他就聽見綠魈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會兒，魈聽見老李的話，視線從神像上移開，問道：“我們的幫助？”
    老李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貧道讓兩位隨同，不單是為了自身安危，更是為了提升托夢的成功率。”
    “哦？此話怎講？”莫祖徹問出了魈心中的疑惑。
    時間緊迫，老李言簡意賅地解釋道：“我們雖有托夢溝通的能力，山神大人卻未必會理會，但若是這個過程中，有祂感興趣的存在，祂投來視線的可能就會大很多。”
    言外之意，就是山神對魈和莫祖徹感興趣。
    對此，魈倒是不意外，畢竟那山神已經在夢中看了自己兩次了，而且他覺得不論是自身的顏值與血脈，亦或是一體三魂的體質，都值得山神多看幾眼。
    雖然……這種被看破的感覺不太妙。
    莫祖徹心底也有些眉目，不過他還是好奇地問道：“你又是如何知道山神對我們感興趣的，山神告訴你的？”
    老李搖了搖頭：“山神大人自然是不會告訴貧道這種事情，隻不過是貧道能‘看見’祂為你們打上的標簽。”
    老李的目光投向魈：“山神大人對你很感興趣，也正因如此，貧道在從你眉宇中看出愁慮後，會建議你去山神廟‘問問’，山神大人一定會給你答複，也樂意予以答複。”
    聞言，魈回想起陷入幻覺後的遭遇，暗暗吐槽：祂到底答複了個什麽啊？
    之後，老李的視線又移到莫祖徹身上：“而你的身上，有山神大人感興趣的物件。”
    “是指這個嗎？”莫祖徹雙手做出托舉狀，下一刻，一枚蛋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蛋比鴕鳥蛋還要稍大一些，表麵十分粗糙，像是凝固的熔岩，蛋殼呈黑褐色，有著熔金色的紋路，紋路看著像某種文字符號。
    “這是什麽東西的蛋？”魈在心底詢問。
    “不知。”綠魈回複，“蛋中生機全無，已是一枚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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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魈回想著莫祖徹的身份，以及山神的形象，大膽猜測：“龍蛋化石？”
    “或許吧。”綠魈答道。
    另一邊，老李仔細端詳著莫祖徹手中的蛋，重重地點了點頭：“正是。”
    “果然。”莫祖徹眼神微凝，小聲嘀咕了一句。
    “需要我們做什麽？”魈問道。
    老李一麵在神像旁的桌案中翻找，一麵說道：“托夢的儀式在龍眼之中進行，貧道希望你們能進入廟外的水潭，或者說溫泉。”
    又泡溫泉啊？
    魈心裏嘀咕著，好奇起山神會不會再看自己一眼，自己又會夢到什麽。
    老李在找儀式要用到的道具，魈與莫祖徹先一步從廟中出來。
    看著莫祖徹手裏捧著的蛋，魈好奇地詢問了它的來曆。
    都到了這會兒，莫祖徹沒有隱瞞：“是我從一座古城遺跡中帶出來的。”
    他話音頓了頓，不知是回想起什麽，“嗬”了一聲，接著說道：“那次探索，隊伍差點全栽裏麵，結果就帶出這麽個玩意。上交太虧了，我使了些手段把它藏了下來，你日後要是碰到我的同僚，可別把這事告訴他。”
    “那你隱藏身份，帶著這蛋來白河城……”
    “這蛋雖然看上去已經死了一會了，但其實還活著，能孵，白河城這裏有它孵化的契機。”
    莫祖徹回答得很幹脆，毫無要隱瞞的意思，讓魈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就像是在驗證魈心底那股不妙的感覺，剛透完底的莫祖徹話鋒一轉：“那麽你呢？山神對你十分感興趣，甚至在你陷入絕境時，願意將力量分給你的契約獸，對你施救。據我所查閱的資料，這種情況鮮有發生，白河城建城幾千年來，也不過寥寥數起，次數屈指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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