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進入百裏翎的房間時，其他人都已經到場，圍繞一張方桌坐下，就連方才來叫他的丁術，也已經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百裏翎抬頭，與魈對視一眼，微微點頭，然後對著眾人說道“既然人已經到齊，那我便開始講了。”
    魈徑直走向唯一的空位，入席聽百裏翎的講話。
    “帶我們穿越沙地的人，我已經早找到，明天上午就可以出發，今晚大家早點休息。
    不過，由於最近是特殊時期，許多本地人不願意進入黑河沙地，而想要進入黑河沙地的外地人又多了很多，所以我找到的這個人，他還帶了另外一隊人。”
    一趟路賺兩份錢麽？
    魈一手撐著下巴，沒有作聲，繼續聽著。
    他身旁的任梁問道“他們和我們一樣，要去玄赤府？”
    “不是。”百裏翎搖了搖頭，“他們是去狩獵噬柳地龍的。”
    說完，他想起魈是第一次來藍原鎮，大概率不清楚噬柳地龍是什麽東西，正準備解釋，卻被魈抬手打斷。
    “這種靈獸，我略有了解。”魈放下手，望向百裏翎，問道，“赤玄府就是下一站？”
    “嗯。”百裏翎頷首。
    見魈不需要自己解釋，他便繼續說道“我已經和那支隊伍談妥，隻要不耽誤行程，路上遇見的噬柳地龍都歸他們，由他們來處理。但若是數量太多，他們短時間內無法處理完……”
    說到這裏，他話音一頓，視線在每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才繼續說道“誰殺的，就歸誰。”
    所有人都沒有什麽表情變化，畢竟他們的目標都不是噬柳地龍，隻有紅魈在魈的腦海中不爽地嘟囔著“殺個獵物，還要看別人臉色？”
    “畢竟是已經談好的條件。”魈在心中回應。
    紅魈嘁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要是沒有百裏翎的這段話，到時候，那噬柳地龍他肯定見一隻殺一隻，不留給那群素未謀麵的隊友一根毛。
    但是，百裏翎既然說了這些話，他若再這麽幹，另一個自己絕對會阻止他。
    值錢的獵物就在眼前，卻不能動手，光是想想，都覺得煩躁。
    罷了，今夜就去沙地中殺它個百八十個。
    百裏翎讓眾人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繼續道“黑河沙地中也有許多規矩，這些規矩是前人用性命總結出來的，所以進入沙地後，一切聽當地人的指揮。”
    “具體有哪些規矩？”魈出聲提問。
    百裏翎手腕一翻，一本巴掌大小，約莫一指厚的冊子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又一抖手腕，小冊子便順著桌麵，滑到魈的麵前。
    “有不少，黑河沙地中異象的種類很多。不過，一般穿越一次沙地，也就會碰上一兩種異象，大多數規矩都沒有記的必要。你要是感興趣，這本給你，可以看看。”
    異象？
    規矩？
    聽上去怎麽感覺像是規則怪談？
    魈拿起麵前的冊子，翻開第一頁，一段看上去有點像是童謠的文字映入眼簾——
    【枯柳跑，柳絮飄，如沙落身癢悄悄，殺完同伴埋沙坳。
    咚咚聲，似心跳，枯骸傀儡人前演，沙下又添誰新骨。
    風一停，莫前行，十年鬼柳演舊戲，演到下年緘默苦。
    黑河鴉，三翎黑，躬身三拜莫笑癲，萬鴉罩眼永無明。】
    這是……
    魈眸色一沉，默默合上冊子。
    百裏翎要說的事情已經講完，眾人很快解散，返回各自的房間。
    魈在床上坐下，腦子裏想的還是剛剛看見的那段文字。
    倒不是他不相信百裏翎找來的向導能夠帶著他們避開危險，可萬一出現意外，他們與這名向導失散了呢？
    冊子裏可明確告誡了，“風一停，莫前行”。
    現在就是風止沙靜的緘默之年，顯然，這個時候進入黑河沙地會很危險，而這個危險與血冠鬼柳有關。
    血冠鬼柳擁有致幻的能力，在幻象的影響下，眾人失散，這很合理吧？
    魈想了想，最後還是重新掏出冊子，翻開第一頁開始研讀。
    出門在外，還是得多靠自己。
    童謠第一句話，提到了枯柳、柳絮和沙，根據描述，這三者最終會導致自相殘殺。
    今天白天，魈了解到了一些關於變異枯柳的信息，再結合這句話，可以輕鬆得出結論
    自相殘殺是幻象所導致的後果，幻象的觸發與柳絮有關，而柳絮與沙子有關。
    想到這裏，魈點了點頭，覺得這句話解讀得差不多了，於是目光移向第二句。
    這句話裏提到的東西魈第一次聽說，童謠裏甚至沒給出一個準確的物件，好在句子不怎麽謎語，沒有妨礙到他的解讀。
    黑河沙地中存在某種東西，它會發出類似於心跳聲的聲響，還能夠操縱骸骨，演一出“前狼假寐，蓋以誘敵”的戲碼迷惑人，導致這個人被偷襲身亡，埋骨黃沙。
    解讀到這樣就夠了，跳過，下一句。
    魈的視線繼續下移。
    第三句話的前半段很好理解，說的就是緘默之年黑河沙地很危險，不要進去，而後半段講的應該就是血冠鬼柳的能力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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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幻象的表現形式是“演舊戲”？
    這個“舊戲”是指什麽？
    “或許是指複現舊日場景。”
    就當魈剛剛抓到一個念頭時，綠魈突然出聲“黑河沙地曾是戰場，應當誕生過許多亡魂。這裏的情況，我不清楚，但在璃月，存在亡者彌留於世，重複生前行徑的事例。這在一些人類墨客口中，便是‘演舊戲’。”
    綠魈憑借經驗，給出了回答。
    魈順勢問道“那麽‘演到下年緘默苦’是？”
    綠魈沉吟片刻，回答道“陷入幻象者，直至下一次緘默之年到來，才有機會離開。”
    魈琢磨了一下，覺得綠魈給出的答案很合理，於是，目光落在了最後一句童謠上。
    這第四句話裏，又出現了魈在打聽情報時，未曾聽聞過的東西，不過這個東西的物種可以確定，是烏鴉。
    而這句話非常有規則怪談的味道。
    魈喃喃自語道“如果見到烏鴉，必須拜三下，不可嘲笑它，否則會失明？好像不大對，這個‘永無明’會是指黴運詛咒嗎？但隻是黴運詛咒的話，好像也不可怕。不對，這很可怕。”
    如果非酋黑上加黑，那大概隨便喝口水都會被嗆死吧？
    簡單分析完第一頁的內容，魈又翻看了一下後麵的東西，讓它們在腦子中留下個大概的印象。
    其中的大部分，魈都沒有理解其用意，但他也沒去深究。
    童謠主體都是些他沒了解過的存在，深究也沒有用，等真的遇到，說不定就明白了。
    不知道為什麽，魈總感覺此刻的自己像是在考試前臨陣抱佛腳。
    終於將冊子上的內容看完，魈伸了個懶腰，仰麵倒在床上，一股困意頓時湧上。
    果然，看書使人安眠。
    就在魈即將溺入夢鄉時，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對著空氣有氣無力地說道“黑河沙地似乎比預想中的要危險，你去狩獵噬柳地龍前，把這本冊子上的內容看一遍吧，最好都能夠記住，以便能應對遭遇的異象。”
    說完，也不等紅魈抗議什麽，他便徹底睡去。
    於是，第二天早上，魈收獲了一隻悶悶不樂的小紅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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