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給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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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敏聽見林少華的名字時,突然抬起頭看著我。
    她的眼神很奇怪,還帶著一絲淩厲的感覺。
    就在她看向我的那一瞬,還真嚇到我了。
    就好像,我不該提這個名字。
    可我感覺她應該知道,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如果義父真的是她男人,那麽她應該也知道林少華。
    當然也是試探,到現在我也不確定林少華和義父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我就是懷疑,義父入獄會不會就是和林少華有關?
    “林少華……”
    季敏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突然冷笑一聲,“久違了啊!好多年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她這麽說,就是認識了。
    “季總認識?”
    “當然認識,你問他做什麽?”
    沒等我回答,她又轉過身繼續做衣裳,一邊用警告似的語氣說道:“小朋友,有些事我勸你不要去一探究竟,會害了你的。”
    “他是什麽人?”
    “我剛才說的你都沒聽見是吧?”
    “我就是想知道,因為我發現很多事情都和他有關。”
    她卻漠然道:“我什麽都不能告訴你,而且我知道也不多,你就不要問了。”
    這話就是在告訴我,如果我再問,她就要送客了。
    看她的樣子好像也對這個人很排斥,看來和我猜的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林少華,到底是誰呀?
    他一個人怎會掀起這麽大的風浪?
    甚至因為他,還連累了這麽多人。
    義父,到底是不是因為他入獄的?
    我正亂七八糟想著時,季敏將剛才裁剪的那些布料拿到一台縫紉機前,開始縫合起來。
    聽著那“卡塔卡塔”的聲音,我的思緒也漸漸被恍惚了。
    我看著季敏的背影,她這樣一個女子,雖然看上去很難接觸,可是卻讓我感覺她很孤獨。
    就好像這棟沒有多餘色彩的別墅一樣,讓人感到壓抑。
    我還記得外麵有人傳聞,她是靠男人才有的今天。
    可如果她男人真的是義父的話,那也說得過去了,因為義父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不務正業,可他確實是那種能頂天立地的男人。
    還是說,季敏一直都想著他,甚至等著他,所以這麽多年她隻是一個人獨守空房。
    她的背影是孤獨的,甚至給我一種想過去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的感覺。
    恍惚中,縫紉機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拿起縫製了一半的衣服轉身麵向我,示意我離她近點。
    我不知道什麽事,但還是走了過去。
    她就用那縫製了一半的衣裳在我身上比了比,還點了點頭,似乎覺得尺寸合適。
    在她坐下繼續縫製後,我驚道:“季總,你該不會是給我做的吧?”
    “不然呢?”
    季敏頭也沒抬,手指靈巧地翻動著布料,針線在縫紉機的噠噠聲中飛快穿梭。
    她又補充了一句:“難道給那老東西做?他配嗎?”
    她的語氣依舊帶著那股熟悉的、對葉長風的不屑和嫌棄。
    我看著她專注的側臉,那縷垂下的發絲被她隨意地別到耳後。
    這件衣服,顯然是她剛剛比著我的尺寸裁剪縫製的,速度之快,手藝之精,令人咋舌。
    這份突如其來的“禮物”,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怪。
    可她幹嘛要給我縫製一件衣服啊?
    單純愛好嗎?
    “季總,這……太貴重了,而且怎麽想著送給我啊?”我實在試探,同時有點手足無措。
    “一件衣服而已,值什麽錢。”
    季敏語氣平淡,仿佛在談論一塊布頭,“料子是我前些天隨手買的,放著也是放著。看你順眼,給你了。”
    她頓了頓,手指停下動作,縫紉機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抬起頭,目光不再是剛才的隨意,而是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銳利,直直地看進我眼睛裏:
    “聽我一句勸:林少華這個名字,沾不得。你剛才說很多事都和他有關……”
    她微微眯起眼睛,那眼神像冰冷的刀鋒刮過,“那就更要躲得遠遠的!那是泥潭,是深淵!陷進去的人,沒一個能全身而退!葉長風那老東西當年……哼!”
    她的話戛然而止,似乎觸及了什麽不願回憶的禁忌,眼神裏閃過一絲深沉的痛楚和憤怒,隨即又被慣常的冰冷覆蓋。
    “總之,離這個名字遠點。好奇心會害死貓,更會害死人。”
    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警告,“香江的水夠渾了,別再往更深的漩渦裏跳。好好活著,比什麽都強。”
    說完,她不再看我,重新低下頭,噠噠的縫紉機聲再次響起。
    仿佛剛才那番帶著血腥味的警告從未發生過。
    她隻是專注地縫合著最後幾針,動作依舊精準、穩定,仿佛在完成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作品。
    房間裏隻剩下縫紉機單調而規律的聲響,和我有些沉重的呼吸聲。
    季敏的警告如同冰冷的鐵水,澆灌在心頭的疑雲之上,非但沒有澆滅,反而讓那團疑雲變得更加沉重、更加灼熱。
    她認識林少華!而且了解其可怕!
    義父葉長風的入獄,甚至他過去的某些遭遇,很可能就與這個人有關!
    她不願深說,但這諱莫如深的態度本身,就是最有力的佐證!
    這件突然為我縫製的衣服,我不知道是何原因,但感覺這像是一個無聲的告別。
    她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路可以走,但別往死路上撞。
    我看著她微垂的頸項和專注的側影。
    這個女人,表麵冷得像冰,心底卻藏著滾燙的過往和沉重的秘密。
    她對葉長風那複雜難言的情感,她對林少華刻骨的忌憚……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那個代號——“蠍影”!
    季敏將最後一道線頭利落地剪斷,拿起那件還帶著她指尖溫度的深色夾克,抖了抖,遞給我。
    “試試。”
    我接過衣服,觸手是厚實而細膩的布料質感,內襯柔軟,針腳細密均勻得如同機器壓出來的一樣。
    穿上身,肩寬、腰圍、袖長都恰到好處,仿佛是為我量身定製了許久。
    衣服的版型簡潔利落,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卻透著一股沉穩內斂的力量感。
    “很合身。”我由衷地說。
    季敏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那冰冷的眼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滿意,隨即又恢複了平淡。
    “嗯,還行。”她收回目光,開始收拾案台上的工具,動作一絲不苟。
    我脫下那件還帶著體溫的新衣,小心地搭在臂彎裏。
    “謝謝季總的衣服。”我鄭重地說道。
    她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我也知道我該走了。
    我轉身走向門口,手搭在門把手上時,身後再次傳來她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江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