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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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的樣子,好像不太願意跟我們一塊走。
    我向他問道:“我們都走了,你覺得你還在這裏有什麽用呢?”
    三人對視了一眼,說道:“可我父母的仇咋辦?那個叫餘德江的人就算了嗎?”
    “我告訴你,我這趟去雲城就是為了了解當年的事情,餘德江和這件事脫不了關係,不把這些事情了解清楚,就沒辦法去對付餘德江。”
    “這樣啊!”
    見他還猶豫著,我隨即又說道:“你要是不想跟我們走那就留在這邊吧,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根本不可能見得到餘德江,更別想報仇了。”
    他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好,我們聽你的,回雲城。”
    “你們就跟著阿健他們一塊走,他們會帶你們離開香江的,到時候我去雲城找你們匯合。”
    他便不再多說,點了點頭,讓身邊那兩個兄弟去收拾行李。
    我又對孫健說道:“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那邊給我打個電話,記得換內陸卡。”
    “好,放心吧。”
    我又走到阿寧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就無需多言了,他懂我的意思。
    另外交代了一些事情後,我便離開了。
    小滿沒有手機,我聯係不上她,便隻好開著車去了一趟她和薛姨的住處。
    車子在盤山路上疾馳,窗外是香江清晨薄霧籠罩下的山林,帶著濕漉漉的綠意。
    薛姨那棟掩映在林木深處的老宅,如同蟄伏的巨獸,沉默而森嚴。
    停好車,剛走進院門,那扇厚重的木門就無聲地滑開一條縫。
    小滿那張古靈精怪的臉探了出來,眼睛亮得像晨星。
    “哥哥!你是來接我的嗎?”她像隻歡快的小鹿蹦出來。
    “嗯,快去收拾一下吧,咱們馬上就出發。”每次看見她我都會稀奇這丫頭。
    “好,我馬上去收拾,你等我會哦!”
    “薛姨呢?”我朝門內望了望。
    “在裏麵呢。”小滿側身讓我進去。
    院子裏的草木似乎比上次來時更加茂盛,帶著露水的氣息。
    薛姨依舊坐在那張藤椅上,仿佛從未移動過。
    晨曦透過枝葉的縫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讓她那張總是沒什麽表情的臉顯得更加深邃莫測。
    她手裏撚著一串深色的佛珠,聽到腳步聲,眼皮都沒抬一下。
    “門主大人,江哥來了。”小滿小聲提醒。
    薛姨這才緩緩睜開眼,目光平靜地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要走了?”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安靜的庭院裏。
    “是,薛姨。”我恭敬地應道,“來接小滿,順便給你道個別。”
    薛姨的目光轉向躍躍欲試的小滿,那古井無波的眼神裏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複雜情緒。
    像是擔憂,又像是某種決絕的放手。
    “這丫頭性子野,功夫也還湊合,路上或許能幫上點忙。”
    薛姨的聲音依舊平淡,“但也可能給你添麻煩。該怎麽管教,你看著辦。她要是闖了禍,或者……回不來了,也是她的命數。”
    “門主!”小滿不滿地撅起嘴,“您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嘛!我肯定能保護好哥哥,也能平平安安回來的!”
    薛姨沒理會小滿的抗議,目光重新落回我臉上,變得更加幽深:“雲城那邊……水不僅深,還渾。牽扯進去的人,從沒有全身而退的,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知道的,薛姨。”
    她的手指在佛珠上撚動了一下,發出輕微的摩擦聲:“林少華這個名字,是禁忌。去了那邊最好不要提這個名字。”
    我點了點頭,庭院裏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小滿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我看著薛姨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她的警告,和季敏、綺羅蘭如出一轍。
    這更印證了雲城之行的凶險,也讓我心頭那團追尋真相的火焰燃燒得更加熾烈。
    “薛姨,”我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有些路,明知道是深淵,也得跳下去看看。我父母的債,還有很多人不明不白的遭遇,總得有個說法。漩渦也好,毒藥也罷,我認了。”
    薛姨定定地看著我,看了很久。
    那目光像是在審視一件即將投入熔爐的器物,帶著冰冷的評估。
    最終,她什麽也沒說,隻是極輕微地點了下頭,仿佛早已預料到我的回答。
    她不再看我,而是從身旁的矮幾上拿起一個薄薄的、沒有任何標識的牛皮紙信封。
    信封很舊,邊角都有些磨損。
    “拿著。”她將信封遞過來,動作很隨意,仿佛遞出的隻是一張無關緊要的紙片。
    我伸手接過。
    信封很輕,裏麵似乎隻有一兩頁紙,摸不出更多信息。
    “這是?”我疑惑地看向薛姨。
    “到了那邊,如果遇到一個叫‘老鬼’的人,就把這封信,交給他。他會告訴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記住,隻能交給他本人。”
    老鬼?
    這個名字帶著一股子陰森詭譎的氣息。
    “我怎麽找到他?”我追問。
    “隨緣吧!會遇見的。”
    薛姨閉上眼睛,重新撚動佛珠,一副送客的姿態,“走吧,記住我的話,也記住你答應我的事。把這丫頭,活著帶回來。”
    她的聲音最後幾個字,帶著一絲不容錯辨的、沉甸甸的托付。
    “我會的,薛姨。”我鄭重地將那封輕飄飄卻又重若千鈞的信封,小心地貼身收好。
    “門主大人,那我們走啦!您保重身體!”小滿倒是沒什麽離愁別緒,興奮地朝薛姨揮揮手。
    薛姨閉著眼,隻是輕輕“嗯”了一聲,再無他話。
    我最後看了一眼藤椅上那個仿佛與世隔絕的身影,帶著小滿轉身離開。
    厚重的木門在身後緩緩合攏,隔絕了庭院裏草木的氣息和薛姨那深不可測的沉默。
    小滿卻突然轉身又跑了回去,我看著她,不顧一切地奔向薛姨,用力抱住了她。
    小滿一下就哭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她哭。
    一直以為這女孩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野丫頭,可是這一刻,她是柔情的。
    我知道她是舍不得薛姨,畢竟從小都是被薛姨帶大。
    如今就要離開她身邊,她雖然一直憧憬著外麵的世界。
    可是真要離開時,她還是不舍的。
    我沒有去打擾她們,自己坐回了車裏,等了幾分鍾後,小滿才紅著眼眶依依不舍地走了出來。
    打開車門坐上車,我遞給她一張紙巾,說道:“舍不得離開門主了?”
    “嗯,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門主。”她說著時,眼睛還往院裏看。
    我笑了笑道:“要不,你別去了,還是留下來吧。”
    她卻頭一歪:“不行,已經說好的怎麽能改變呢?”
    她停頓一下,“再說了,我總要離開門主的,總不能在她身邊一輩子吧。”
    這丫頭還真不是沒心沒肺,她什麽都懂,隻是天性單純而已。
    我也沒再多說,發動車子帶著她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