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提審戒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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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昨晚藏書閣進賊了?”
    三長老站在院子裏,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逗弄著鳥籠裏的雀兒。
    雀兒蹦蹦跳跳,掙紮著想要飛出籠子,就是不吃三長老喂的食。
    “回師尊的話,看樣子確實是真的,”張師兄道,“戒律堂連沈含雁都派出去了。”
    “沈含雁可是個難纏的主兒……賊人抓到沒有?”
    “沒有,所以弟子才來稟報師尊,”張師兄眼珠子滴溜一轉,往前走了兩步,“過幾日班少爺就要來了,師尊昨日不是還覺著不好回他嗎?依弟子看,這件事就是個機會。”
    “你是說……”
    三長老見那雀兒不乖順,便擲了手中的玉米粒。他兩根手指輕輕一撚,虛空中藍光一閃而過。籠中雀短促地哀鳴一聲,倒在了籠子裏。
    他冷笑:“也是,不識好歹的東西,還是早些處理了好”
    日光落在映月河上,河麵波光粼粼,淡粉色的桃花瓣隨著碧清的河水往下遊漂去。
    河麵上放橫著一座吊橋,赤霞峰的弟子們打著嗬欠三三兩兩從吊橋上走過。
    “聽說今日師尊要回來了。”
    “啊?那不是要隨堂考了?”還在打嗬欠的弟子一激靈,哀嚎道,“不要啊,我還有一個字都沒複習呢,早知道昨晚不玩兒通宵了……”
    “不過我猜師尊應該沒空整什麽隨堂考。”
    “嗯?哪兒來的消息?說說!”
    “我聽說昨晚藏書閣進了賊人,師尊回來了,定要被掌門他們抓去加強派門派各處的法陣,哪有閑工夫管我們?”
    “有賊人啊,那我們的處境不是很危險?”
    “危險?人家能看得上你這麽個小嘍囉?”同伴不屑冷笑,“而且我聽說昨晚那賊人已經不在玄門裏了,還是沈師姐帶人追出去的呢。”
    這麽說,昨晚同他交手的那個不是玄門弟子?
    玉韶不急不慌的從他們身邊走過。
    但是看他的身手,也不怎麽樣。那他夜闖玄門藏書閣,目標直指那份訪客記錄,所圖為何?
    一早上,玉韶都在想這件事。
    日光落在桌案上,風卷著書卷的墨香直往窗外飄去,連同最前頭杜先生的聲音也一同在日光裏變得模糊。
    筆尖的墨珠滴到麵前的白紙上,暈成一片。
    “……靠窗那個學生,”杜先生握著根細竹竿子遙遙一指,“對,說的就是你。站起來回答追蹤符的三十六種畫法分別有哪些?”
    玉韶茫然起身,見杜先生麵色不善,正要依據腦中記憶胡謅一番。
    不想,門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當真是及時雨,要救她於水火。
    “戒律堂辦案!”
    門外站著一個女修,長發高束,麵色冷淡,一柄長劍橫握於手。她身後跟著十餘弟子,皆腰間佩刀。
    “有人舉報赤霞峰弟子玉韶昨晚夜闖藏書閣。”
    玉韶的心髒驀地提起,藏在袖中的手攥成拳,冷汗順著她的背脊滑落。
    怎麽會?
    她記得當時沒人看見過她的臉。
    “玉韶,闖藏書閣?”
    “她不是下品五靈根嗎?有這麽大本事?”
    “而且她昨日才剛來……”
    話一落音,四周弟子們都竊竊私語起來。
    不對。得冷靜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
    昨日才剛來……這倒是提醒她了。
    她昨日入玄門之時,與三長老等人有些恩怨。
    既然她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那事情就還存在另一種可能性——有人栽贓嫁禍。
    “肅靜!肅靜!”
    杜先生握著他那根細竹竿在桌邊猛敲。
    “再敢說話,年末考核通通扣分!”
    此言一出,底下鴉雀無聲。
    隻是一雙雙眼睛都滴溜溜地轉著,左顧右盼,目光交接之間,空氣裏充滿了無聲之言。
    “玉韶,”杜先生招招手,“你快些跟他們去,把事情了了就回來上課。我會跟二長老說,不計你的過。”
    說著,深深望了她一眼。
    玉韶會意,點點頭跟那女修去了。
    燭影在昏暗的寂靜裏閃爍,青石地板上映出一點點模糊的橘紅。戒律堂的板磚牆縫裏似乎都冒著絲絲的涼氣兒,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兒撲麵而來。
    一修士把玉韶按到木椅上坐下,隔著一張桌案,方才那女修就坐在她對麵。
    “玉韶,赤霞峰弟子,六月二十八日入玄門,”沈含雁道,“經藏書閣附近弟子舉報,六月二十八日晚闖入藏書閣五層。你認是不認?”
    “不認。”
    “那藏書閣被賊人闖入之事,你知是不知?”
    “不知。”
    玉韶心知多說多錯,為了避免露出破綻,她隻以最簡短的語句回答他們的問題。
    其餘的時間,緘口不言。
    “你很冷靜,好像一點都不著急,”沈含雁目光銳利,“這種情況,我隻在兩年前審過的一個魔族奸細身上看到過。”
    “清者自清。玉韶相信戒律堂的辦案能力。”
    其實不然,玉韶知道,方才離開文武堂之時杜先生的話便是暗示她,他會去找二長老將她盡快帶回。
    “相信?”沈含雁笑道,“你昨日才來玄門,恐怕最多也隻聽過戒律堂這個名字吧。何來相信一說?”
    “若是戒律堂秉公執法,我本清白,自然能得個水落石出,”玉韶不急不緩道,“若是不然,那我便是再如何慌亂,也沒有半點用處。
    “故而,玉韶隻能相信。”
    沈含雁還要再問,忽然有一弟子匆匆走過來,在沈含雁耳邊耳語幾句。
    沈含雁微微皺眉,目光掃過玉韶。後者卻低眉垂眼,隻盯著桌麵,看不出半點異常。
    “我看你不是相信戒律堂,而是相信會有人來撈你吧?”
    “還是那句話,清者自清,”玉韶笑道,“玉韶隻是相信自己而已。”
    她相信,昨晚之事,她做得天衣無縫。
    不多時,二長老進來了。
    他須發花白、文質彬彬,儼然一副教書先生的模樣。
    “含雁呐,”二長老道,“這玉韶才剛入玄門,怎麽可能當晚就擅闖藏書閣,是不是弄錯了?”
    “若是沒有證據,我戒律堂也不可能隨意拿人,”沈含雁終於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留影石,推倒二長老跟前,“案發當晚,有人拿這個,拍到了她進入藏書閣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