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澤跟爺爺圍坐在餐桌旁，一邊聊著這幾年在國外的生活，一邊興致勃勃的碰著酒杯。
    一直喝到九點多，兩個人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誰也不喊停，還是奶奶看爺爺有些不勝酒力，這才過來伸手製止道。
    “好了，不許再喝了，反正阿澤也回國了，以後可以偶爾陪你喝點，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在這個家，奶奶的話那就是聖旨。
    爺孫倆互相悻悻對望一眼，這才意識到了馬上都要接近十點了，爺爺更是有眼力勁地，直接把剩下的半瓶酒主動遞給了奶奶。
    還陪著笑臉跟季澤解釋，“你奶奶不讓喝，咱就不喝了。下次，下次再喝……”
    季澤感歎：果然，季家的男人都是這個路數，求生欲爆棚。
    比如他老爸季時銘。
    也算是單位裏數一數二的小領導，可是作為工程師的媽媽平日裏說句無關緊要的話，季時銘也會立刻跑去把事情給解決掉。
    以前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是媽媽做主，爸爸執行，分工明確。
    季澤偶爾會跟兩人視頻，看到屏幕另一邊的媽媽一直在跟他絮叨著一些生活上的瑣事，而爸爸就乖乖坐在旁邊，聽著兩個人的聊天也不打斷，也不走開，被媽媽點到就回答兩句。
    那望妻的眼神，都能望出火花來。
    唯有季澤，在這方麵看起來像個意外。
    這麽多年，他不僅連個正兒八經的戀愛都沒談過，甚至在爺爺奶奶的印象裏，從來都沒聽他提起過哪個女生。
    平日裏更是沉默寡言、性格內斂，給人一種不可親近的樣子。
    和爺爺的和善以及爸爸的好脾氣比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路子的。
    他更像媽媽。
    堅韌、要強，總是習慣埋頭苦幹，但是往往悶聲做大事。
    當時他表示畢業之後想回國發展，爺爺奶奶以為他會去大城市謀求一份工作。
    結果等接到他回國的消息時才知道，人家已經成功考上了蘇江大學的教授一職。
    當然，他這種性格，老兩口很是了解，也很是放心。
    工作定下了，人也安穩下來了。
    唯有感情方麵，著實讓奶奶有些心急。
    奶奶恨不得動用自己身邊所有熟識的人脈關係，幫他相親找對象，更是不放過身邊出現的每一個適齡的有為女青年。
    前幾周，還讓季澤去見她一個同在小區跳舞的姐妹的孫女，季澤謊稱學校有急事要回去處理，便匆匆忙忙開車走了。
    季澤臉上帶著微醺後的紅暈，抿著嘴唇偷笑爺爺那鬼鬼祟祟的小眼神。
    “下次我再給您帶兩瓶好酒來，我們再喝……”
    “還是我大孫子好！”
    爺爺滿意地從餐桌上起身離開，挪著步子去客廳裏看電視去了，奶奶也開始收拾起桌子上的飯菜來。
    季澤幫奶奶往廚房端著盤子，然後倚靠在洗菜池旁邊，扭頭跟奶奶說著悄悄話。
    “奶奶，你們怎麽不去嵐山那邊住，這個房子年代太久了，隔音效果也不好，您和爺爺每天上上下下的……我怕你們吃不消……”
    奶奶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微笑著跟他解釋。
    “阿澤，這個房子可是我跟你爺爺當時一分錢一分錢攢下來的，住了幾十年都有感情了，每天這爬樓也都習慣了……這邊地鐵什麽的都方便，你爺爺那個老頑固更是舍不得搬走，再說了，這樓梯對我們兩個老家夥來說雖然有些吃力，但每天走走……也算是鍛煉身體了。”
    這個老房子當年可算是學區房，距離爺爺奶奶上課的蘇江科技大學很近。
    幾十年過去了，很多地方因年久失修而出現各種問題，加上當時隔音措施沒做好，所以，整棟樓裏有一點動靜，在屋裏便能聽得一清二楚。
    最主要的是樓梯的問題，爺爺奶奶年紀大了，腿腳不再像年輕時那般靈便，每天上上下下地爬樓梯對他們來說成了一件頗為吃力的事情。
    季澤上大學的時候，爸爸媽媽有一次從國外回來，看到老兩口住的房子有些不方便，便一時興起買了套寬敞舒適的四室一廳海景大平層。
    奶奶因為習慣了小區周邊的菜市場和地鐵站，有些糾結，但爺爺則非常堅定地拒絕了。
    他覺得那邊是個新小區，位置又不是特別的好，關鍵是還沒有可以一起遛彎下棋的老朋友，說什麽也不肯搬。
    於是那套房子便空了下來。
    直到季澤從國外畢業後又回到了蘇江，奶奶才想起那套房子，把鑰匙給了他。
    季澤是個追求極致簡單的人。
    之前那個家在郊區，離著蘇江大學有些遠，來回有些麻煩，便幹脆就提著自己僅有的兩個行李箱，搬進了學校給他們提供的單身公寓裏。
    60平左右的的一室一廳，雖然說麵積不大，可是上下課卻很方便，而且他一個人住，還能經常蹭蹭大學餐廳的午餐和晚餐，很是合適。
    季澤沒再說話，倚靠在水池旁看奶奶洗碗。
    奶奶一眼就看出了他有話要說。
    所以，沒等他開口，主動問了起來。
    “你在那宿舍住著，還方便嗎？”
    奶奶一邊問他，一邊把洗好的碗隨手遞給他。
    季澤拿起旁邊放著的擦碗布開始仔仔細細地擦拭起來。
    “嗯，還挺方便的，就是空間小了點，不過我一個人住也無所謂，而且……還不用自己做飯，可以直接去餐廳吃。”
    奶奶又把一個碗遞給他。
    “那也不能一直吃食堂啊，再說了，這萬一談個女朋友，不能把人領你那宿舍去吧，趕緊商量下你爸媽，把那個房子好好布置一下，要不放那兒閑著也是閑著，那麽大個房子多浪費啊。”
    那房子早就裝修好了，隻是一直沒買家具，也沒做什麽設計。
    季澤點了點頭，微微陷入了思考中。
    廚房裏的碗還洗完，客廳裏就傳來興奮的呼喚聲。
    “老婆子，你快來看，是莎莎，莎莎出場了！”
    爺爺一邊嘟囔著，一邊朝廚房快步走來，“快點先去看莎莎，剩下的讓阿澤都洗了，誰讓他今晚喝我這麽多酒的！”
    奶奶一聽，直接把手裏的洗碗布塞到了季澤的手裏，然後低頭囑咐道，“還有幾個，都給奶奶刷了哈。”
    季澤乖巧地接過洗碗布，“好，我來刷，您快去看吧，這可是您最愛的莎頭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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