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是不是感覺不可思議，卻又十分合理，最後僅剩絕望呢？嘻嘻！”
    小奈對莫爾的表現十分滿意，笑得格外開心。
    “……”
    要從這裏逃離，必須打破奇點。
    無法逃離的並非菲尼等受害者，而是她，是竟然自以為能夠做到些什麽的莫爾。
    “我還是幫不了他。”
    “哈？真是奇怪的遺言。”小奈歪了歪頭，惡劣一笑。
    身軀被洞穿對莫爾而言並不是什麽重傷，但血色的火焰卻是可以以意識為燃料。
    “和這個世界說永別吧，小可愛~”隨即，將被模糊思維的莫爾，投進正在燃燒的海中，
    沉沒。
    ………………
    嘭！
    正如其真正誕生意識的那一瞬，墜落於海，同樣是其歸宿。
    沒有生命活力的身軀，仍然能夠感受到，冰涼海水的流動，昏暗光線的照射。
    是要死了吧，內心如此肯定著。
    “這個交給你，我給你自我意識，自此，你隻是莫爾。”
    明明閉著眼睛，熟悉的場景卻直接在腦海中播放一般。
    “好的，主人。”
    雖然很智能，甚至模擬出情緒來，但話語卻是冷冰冰，毫無感情的。
    生命層次的轉變並非瞬息間就能完成，直到一次落海，第一次所感受到水流的冰涼後，才知道，
    她，莫爾真正誕生了。
    少女驚歎於生命的神奇，留戀並向往世間的一切，正如任何幼童，對一切充滿好奇與歡喜。
    那個隨時可以被取代被更迭的冰冷機器，成為了現在這個會喜厭，會悲歡，會哭會笑的不可替換的她。
    但，這已經是過去了。
    再次墜入冰涼，卻是感官逐漸消失，意識思維渙散，瀕臨死亡。
    她終於還是失去了一切。
    ………………
    海濱公園，某處攝像頭的監控區域內。
    栗色長發的身影站在此處，目光盯著攝像頭思索片刻，似是在等待什麽。
    “醒了就趕緊起來。”
    她的聲音有幾分無奈。
    “呃……？”
    莫爾搖搖晃晃站起身，耀眼明亮的陽光鋪灑在肌膚上，帶來溫暖。
    “跟著我。”
    沒有疑問什麽，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本能讓她跟緊眼前之人。
    “……主人？”她試探著問道。
    “還行，沒傻。”
    顧季沒有回頭，莫爾跟隨著前進，速度越來越快。
    是在躲避著什麽嗎？
    腳步沒有落下的同時，她扭頭看了一眼，後麵跟著的並非什麽不可匹敵的強者，也不是洪水猛獸，而是她心心念念的飯票。
    他很焦急，十分少見的表現在臉上。
    她想停下腳步，去擁抱他，並道一聲，好久不見。
    “不可以，低頭看看。”顧季突然出聲，莫爾聞言看向兩人的腳下。
    沒有影子。
    雖然她能夠輕鬆做到隱匿身形，但讓光線穿過身軀，且又能夠感受到陽光的溫暖，明顯是不可能的。
    她的存在，是虛假的。
    情緒低落下來，眼睛有些不爭氣的酸澀，淚珠滑落在地，也沒能留下丁點痕跡。
    顧季歎了口氣，“行了，堅強點。”
    一邊跟緊主人腳步，一邊像小孩子般哭泣著，若不是周圍人看不到她，定會吸引來一大片驚詫的目光。
    “主人……對、對不起。”
    “不要道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她轉頭看向莫爾，片刻後笑了笑，“他說的對，你確實是變成了個多愁善感的蠢貨。”
    輕輕拍了拍莫爾的頭，
    “放心，還有我在。”
    莫爾有些不明所以，也隻是抿了抿唇。
    “我們……不等等他嗎？”
    這似乎是過去的場景，好像……是飯票所說過的，追尋主人身影的那次。
    奇怪，這又是誰的記憶。
    “不行，因為我，無法不插手這件事。”
    並非是主觀上的“必須”如何，而是“不得不”如此。
    她們兩人穿過公路，一直與顧硯保持一定的距離。
    “為什麽呢，他很擔心主人啊……”
    顧季歎息一聲。
    “你說呢？
    有人借我的名頭招搖撞騙，關鍵是家裏有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傻子真的相信了，真是讓我又欣慰又無語。”
    “那……對不起。”
    “說了讓你別道歉……行了，我們該藏起來了。”
    “誒？”
    兩人停下腳步，一輛車自身後呼嘯而過，再次看到顧硯時，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這是飯票跟丟時的橋段嗎？莫爾微微思索。
    很快，他又向前追了一段距離，腳步才緩了下來，目光渙散。
    他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穿著小熊玩偶服的少女走向他，上帝視角的兩人第一時間便發現，那是改變後的空之律者，小奈。
    “先生，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透過玩偶服，莫爾看到了小奈眼中的紅光，以及她嘴角興奮的笑容。
    “這……”但也隻是眼睜睜看著。
    周圍的場景靜止，命運的齒輪在此刻似乎停止了轉動。
    又或者，於此開始。
    “莫爾，最近過得如何？”
    顧季拉著她坐在一旁，關心問道。
    “最近？在出事之前，一切都好！
    甚至可以說是我最喜歡的時光……之一！”
    “哦，之一？”
    “對……還有就是陪主人環遊世界的時候。”
    莫爾有些心虛，看了主人一眼，卻正好對上她的目光。
    “那就好，看來他還算是沒有食言。”
    雖然時間停止流動，但陽光還是能讓人感到溫暖，相比血色的世界，現實讓人著迷太多太多。
    當然，僅限目前。
    “莫爾……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
    “這、這是哪裏話，我的生命和意識都是主人給的，主人才是最對得起我的那……”
    “對不起，莫爾！
    我……救不了你。”
    “……”
    她的心好像被萬噸重物擠壓，又丟棄到荊棘叢之中。
    從這個人口中聽到這句話……讓她無比絕望。
    腦海容不下任何思維，空白卻又混亂，需要發泄哭泣，此刻卻擠不出一滴眼淚來。
    你不是……早已經能接受這個事實了嗎？
    她的內心質問著自己。
    但……她仍然貪戀，仍然不舍。
    終於，克服了莫大的悲哀與恐懼，呢喃道：
    “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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