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於戰火中永存·其三
    ……
    ……
    ……
    “祈……我嗎？”
    小女孩擦幹因孤獨而滑落的淚水，她有了自己的名字，以後的人們也將以此字稱呼她。
    但她高興不起來，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一點也不好聽，能……換一個嗎？”
    像是“雪糕”，“薯條”，這個名字直率又簡單，以至於讓人有種被當作工具的錯覺。
    藏著她讀不懂的宿命。
    但小女孩的理由也僅僅是“不好聽”。
    血肉的蠕動聲在角落響起。
    “不能。”
    “哦……”
    祈兒沒有聽見那令人生厭的動靜，回答她的聲音勝似天籟，勾住了小孩子所有的注意力。
    她試圖抬頭，看清對方的臉。
    歲月的偉力肆意塗抹著女孩在心中勾勒的畫，以至於多年以後，她分不清哪些是原本的顏料。
    隻記得，那道身影讓年幼的她也不禁羨慕。
    “我長大了，也會和你一樣好看嗎？”
    那樣，是不是就會有人願意在她身邊了呢？也會有親人和夥伴！
    “……”
    “也許吧。”
    那身影趁女孩幻想之時離開，當祈兒察覺到什麽已經有些晚，匆匆一眼，隻記住了那人手指間夾著一塊麵具的碎片，爬滿扭曲的紋路。
    剩下的，便如同白鴿飛過教堂時遺落的羽毛，存在過，但不留痕跡。
    再後來，
    她走過冰封的雪原，走入文明的城邦，與野獸共舞，與人類相談，隱居在邊陲小鎮，
    祈兒再度遇見過數次那種麵具，也聽到過原罪構築軀體時的血肉蠕動聲，唯獨那片白羽無處可尋。
    能夠預知的祈兒看不到自己太遠的未來，她很想去質問那個賦予她此名的人，給還是小女孩的自己指定了怎樣的道路。
    她看不清，也找不到，唯有一個虛無縹緲的名字。
    她嚐試走自己的人生，但那時被殺死的原罪，似乎正是她原本人生的片段，缺失過後，就再也不能延續。
    直到神諭降臨在腦海，神性補全了缺失的人性，她也理所當然地，承擔起這個名字背後的期望。
    她畫下高傲的白蘭，拔出刺入虛空的金色利劍，
    扭轉乾坤，行雲布雨，
    隻希望，能夠再度拾起那片白羽，以及……
    找尋她自己的存在，究竟有何意義。
    ……
    ……
    眾人在蘭眼中捕捉到驚訝。
    祈兒手掌平舉，騎士劍浮現，她一把抓住，直指蘭。
    “金山灣我留下的那柄劍？竟被你拿去。”
    那柄劍本是蘭留下鎮壓律者的，現在能被祈兒直接握住，倒是出乎意料。
    “蘭小姐，你同我們一樣，我們，都是律者之身，沒有誰背叛了誰，更不應該存在無意義的仇視！”
    蘭最厭惡有人將她和律者混為一談。
    “荒謬！”
    “手持遺棄之劍，也敢反噬正主！”
    金色閃電自虛空之中蔓延，霎時間將這片星域化作鎏金雷海，祈兒示意三人躲開，而她自己投身其中，畫卷在她身後焚毀，無根的白蘭在紙上凋零。
    祈兒渾身氣息變得暴虐淩厲，瞳孔並非倒映雷海，而是染上了與蘭相同的色澤。
    修女的神情更顯悲憫，聲音空靈而悠長。
    “獨裁的王啊，請摘下冠冕！”
    “權能祈願——天權！！！”
    雷海回退，虛空沉寂，鎏金的王權不再肆虐於周圍，而是集中在兩人碰撞的騎士劍間。
    徐慕遲一眼望去，隻見祈兒與蘭都雙手緊貼在各自的劍柄上，誰也無法讓對方退卻。
    平分秋色！
    終於，出現了能夠與蘭平分秋色的人！終於不再是狩獵般的屠殺！
    祈兒與蘭死死纏鬥在一起，難分難解。
    “殺了她！”
    顧季、莫爾、徐慕遲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紛紛醞釀起各自殺招！
    顧季手指一牽，左右兩方空間通道開啟，極其微小的洞口由凝為實體的規則概念串聯，每維持一秒，都是核心功率的極致輸出，流光自她的指尖向兩側流溢。
    連同維持通道的莫爾，都十分吃力，通道的兩端，乃是兩個時空嚴重扭曲的黑洞！
    這樣奇特的構造上，一支箭矢凝聚，這次顧季並非附著，而是孤注一擲地將寂寥之律者的核心當作主材料，輔以壓縮了數顆大質量天體而成的箭頭，光線在箭矢周遭扭曲，以泯滅存在和否認存在的雙重毀滅，
    鑄就這無物不破的終極利器！
    黑洞引力為弓，規則概念為弦，星辰與虛數奇點作箭！
    不僅如此，
    徐慕遲也在同時積累劍勢，遠在地球的刀劍共鳴，來自異能者本身的意誌、廝殺在前線的人類士兵的意誌、躲在避難所中普通人類的意誌匯聚於此，共同凝為蔭蔽星辰的巨劍，
    億萬人的不屈，億萬年的沉積，億萬把折損的兵器與億萬注流盡的血——
    這是徐慕遲在降臨曲一戰都未能調用的力量，是文明在麵對迫近的利刃時，最後展現出的如野獸般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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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他們，憤怒著，飽含殺意！
    “我們，萬古長青！”
    這邊的動靜蘭想不察覺都難，她本不會自大到站著讓人打，但這修女死纏著她，此刻的兩人擁有幾乎同等的力量，對方也是拚了命地消耗她。
    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可祈兒有破局的戰友，蘭沒有。
    “蘭小姐，我們都很清楚，涅盤的權能隻能在身軀存在的情況下生效，哪怕隻是一根手指……可麵對這樣的攻擊，你！連渣都剩不下！”
    “你為什麽不敢冒著受傷的風險打斷她們，是因為統禦的權能同樣會壓製你的複生，無論如何，你都將迎接真正的死亡！”
    祈兒毫無章法地掄起騎士劍劈砍，可蘭每次抓住破綻攻擊，不是被莫爾的空間之力阻攔一瞬，就是被徐慕遲引動的劍意攻擊。
    蘭眉宇間有些煩躁的情緒，卻仍然不屑道：“權能？竊取我的力量，你應該很清楚，這不是律者能夠比擬的！”
    “你們大可一試，能不能殺的死我！”
    兩人拉開距離，祈兒不再糾纏，蘭也來不及打斷，她一振劍身，深紫、淺灰、墨黑三枚核心環繞其身，
    虛妄之地展開。
    同時，顧季的箭矢和徐慕遲的斬擊也在此刻發出，前者的速度極快，哪怕不需要跨越空間也讓人無法躲避，後者稍慢一些，但不屬於權能的力量對付蘭恰到好處。
    光矢與巨劍相向，一抹紫暈自兩者鋒刃間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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