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衣冠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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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可惜姐姐不在,沒有一個人跟他一起辯,母親又要死要活相逼。
    幺姐,你真的……不在了嗎?
    薑家合阻止不了家裏開始張羅給薑露的衣冠塚,這個消息不經遮掩的在小範圍傳開,不少人可惜這樣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無妄之災身死。
    再一次休沐回家的秀才公林煒聽聞此消息,立刻跑去薑家求證。
    確定他們已經決定三日後給薑露立下衣冠塚,林煒當場落下淚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這情景被人知悉,關於薑露的話題再一次被擴散。
    林煒卻不是作偽,一直到家裏,他也表情不變悲傷不變,拿出薑露為他做的扇墜、荷包等物品思念佳人。
    “做妾又如何呢,我心裏隻有你,何必執著於一個名分。”
    “隻要我最在乎你以後就算娶個公主當正妻我也肯定偏著你,這有什麽區別?”
    “你怎麽那麽傻,做了傻事。”
    悲傷的同時,林煒心中也升起了怨恨,怨恨薑家人沒有看住她。
    怨恨街上流言蜚語持續了那麽久,你們這些人沒有其他事情做嗎,有些話題聊兩天不就成了?
    也怨恨老菜,隻可惜聽說他幾天沒在家估計被人弄死了。
    說是因為發現了發財門路,有人想賺一筆。
    為了美人落淚還不夠,林煒還寫了歌頌薑露守節、寧死不屈的詩句,哀怨又堆砌了華麗的辭藻,使他的名氣在幾年前考上秀才之後又出名了一回。
    薑家給小女兒立衣冠塚這天,薑長生帶著全家人都來了。
    老人家慈眉善目的臉上都是心痛。
    家裏其他房有人說薑露說不定是橫死,橫死之人怎麽能安葬呢,哪怕是衣冠塚。
    還搞這麽大排場。
    老爺子聽到了一巴掌扇過去,畜生,你忘了這幾年在薑露幫扶下逐漸壯大的酒坊了嗎?
    酒坊的收益你們沒分到?
    每年家裏酒水有一半都是薑露親自釀造送來的,你喝的時候怎麽不說排場大?
    被打的薑老二不吭聲了,看起來是知道錯了。
    那些路過的農人都說薑老爺子對孫女真真好,真真看重。
    可惜了,那麽能幹一閨女,遭了無妄之災。
    薑長生下有三子三女,大兒子薑平,二兒子是那個被扇巴掌的薑安,而薑家最小兒子薑民富和媳婦小聲嘀咕,萬一薑露沒死呢?
    “我總覺得爹這狀態不對勁啊,一開始翻天覆地的找,可找來找去,連赤水鎮都沒去。”
    他的娘子林氏顯然不在狀態,被丈夫推了幾下才回過神,慌亂的問:“怎麽了怎麽了?”
    薑民富沒好氣的重複了一遍自己說過的話。
    “就是啊,其實有件事我本來就在糾結要不要說,看公爹這樣我覺得更不敢說了。”
    什麽事?
    “夫君,那薑露可能根本就沒死,而是藏起來了。”
    嗯?“如何見的?父親可是求爺爺告奶奶找了一大群人找遍了縣城周圍。”
    林氏有些畏縮,到底是沒把自己回娘家時看到的那一幕說出來。
    隻含糊說:“那不是赤水鎮還沒找嗎?”
    薑民富沒當回事,薑露顧家,要真沒死,得知爺爺在找尋她早就回來了。
    他看上去沒有其他兩房那樣嫉妒且忌憚薑露。
    哪怕她有些本事也隻是一個女流之輩,給娘家掙完就要去給婆家掙了。
    而且這份家業,怎麽也輪不到年紀最小的他來繼承大份的,所以有些事他看得要清楚一點。
    自家老爹,為了名聲可以在外麵教子。
    怎麽不能哄著小孫女全心全意為家裏奉獻呢。
    咦?
    這個念頭剛起,另外一個值得回味的問題來了。
    是啊。
    他婆娘的話沒錯啊,自家爹怎麽不往赤水鎮走幾步呢。
    等等!
    他婆娘剛才說話的樣子不對啊,再說了前幾日也回了娘家赤水鎮。
    不會是看到了什麽,才這麽說出口的吧。
    前麵薑長生對家裏小輩們說了說要記住薑露雲雲,之後大家就回去吃飯了。
    薑民富拉著媳婦鑽了一旁的林子問話,不久後出來表情染上了幾分凝重。
    一個念頭隱約在腦海中形成。
    他回頭警告自家婆娘,什麽都不要說,什麽都不要講。
    就當沒看到一個跟薑露很像的人在赤水鎮。
    “我自會去看看。”
    此刻,被人‘下葬’立墳了的薑露來到了那個水潭邊。
    就是她曾經打算輕生成厲鬼的那個水潭。
    青天白日的,水潭看上去毫無波瀾,也清澈見底。
    小魚小蝦的蹤影都能清晰瞧見。
    薑露蹲下來,用手鞠起一碰水,往口中送去。
    清甜。
    甜中竟然帶著一股特殊的冷冽。
    像是在水中加了什麽一樣,和井水的味道區別開來。
    她的舌頭靈敏,方能察覺這細微之處。
    之所以特地回來這裏不是打算再死一次,而是重陽還沒過,赤水河水泛著紅,並不適合此刻取用釀酒。
    井水釀造出來的又缺了三分醇厚。
    她做的米酒雖然不醉人,可飲用起來酸澀度比預想中高點。
    可時間不等人,她不想等到最後半個月赤水河澄清時再行動。
    猛然想起那日落水後嗆了一口水,後來抿著掛在唇邊的水珠,那股子味道被身體本能下意識記住了。
    因而又回到了這裏。
    她等候了一會,腹中並無不適,取了兩桶用扁擔穿好,準備從這裏運回去。
    路太長了,所以她兩個桶裏都是隻打半桶水。
    走了一段路,熱得有些難受,肩膀頭子壓著重量讓走路多了一份負擔,她找了一塊平地放下兩個水桶。
    才坐下不久,就遠遠瞧著有人趕著驢車朝著這邊來。
    有個人戴著鬥笠坐在驢車上,車上空空沒有任何東西。
    也就一小會的功夫,這驢車和薑露的距離慢慢拉近,之後並未停留很快就經過了薑露。
    薑露低垂著眼眸裝作在擦汗,並無意引起路人的關注。
    可不一會那驢車竟然倒了回來。
    薑露下意識抬頭,瞳孔卻猛地一縮。
    三叔?
    薑民富眯著眼,逆光看著眼前的女子。
    他的眼中也同樣閃過一絲不可思議。